“孫先生對自已太沒有信心了,廉頗七十,尚且能食。姜子牙七十出山,輔佐文王伐紂。他們都是古稀之年,先生與他們相比,還算年輕啊。我相信先生經歷官場幾十年,老而彌堅,現在正是您最好的建功立業的機會……”
南柯很耐心給他解釋,最開始直接告訴對方,你不老。接著表達自已對對方能力的欣賞,然後重申自已的絕對信任,願意給他帝師待遇等等。
你可能會很不屑,切,這不就是畫餅嗎?
這個觀點不全面。第一南柯的話是發自內心,不是他編撰出來哄騙人的,真誠永遠是最好的打動方式之一。
第二隻要孫承宗答應相助,南柯馬上就能“把餅圓上”。
第三兩人的身份差別太大了,設想如果是你最高領導拉著你的手給你“畫餅”,你就算覺得是餅,難道不會接受嗎?
所以,孫承宗答應的非常乾脆。他看著眼前的少年天子,第一次真的覺得這將會是一位大有作為的陛下。
他在朝廷任職這麼多年,對朝廷目前的情況的也是知道的。作為一個有抱負,有責任的臣子,他時常感嘆山河日下。有心改變現狀,但是無能為力。現在機會來了,就在眼前。昨晚皇上帶給他的驚訝太震撼了,他第一次想真的主動站出來。
孫承宗答應出山,最高興的還是南柯。激動之下,他直接鄭重的指天起誓:“天地為鑑,日月為證,朕今日在此立誓,願與卿一起攜手重整我大明江山,卿不負朕,朕必不負卿!”
孫承宗內心被皇上觸動,兩人沒有再多說閒話家常,談起正事了。
首先要談的第一件事情當然是關於閹黨。
南柯直接坦言,閹黨之亂必須要儘快結束,希望孫承宗能夠作為主審之一。
孫承宗同意了。
南柯這才明確告訴了他自已的想法——他雖然痛恨閹黨的惡劣行徑,但是小人終究只是少數分子。不願意牽扯太多,用刑過重。希望一切點到為止,既能夠懲罰有罪之人,也不讓那些被迫的人太難過。
南柯解釋完自已的意思,立馬徵求孫承宗意見。對方仔細考慮過後,回答讚歎皇上胸襟寬廣,這個處理中心線確實可以參考。
南柯沒有過多在意對方的誇讚,立馬轉身進入下一個問題——入閣。
“先生回來還是先入閣吧,先兼任兵部尚書少保銜。”
“老臣即刻可以上任。只是陛下可是想用中旨?”
[禪魚小貼示:中旨。通俗來理解就是皇帝越過大臣們的同意直接降下旨意讓負責官員執行。其實說到這裡你也能夠發現問題——大臣沒有同意。一般來說,皇帝是不會輕易下中旨。因為即便幾乎沒有人真的敢違背旨意,但是旨意執行上面官員卻可以做很多幹預,甚至影響。如果皇帝威望不夠或者沒有得到執行官員的支援中旨很多時候都沒辦法施行。]
到了明中後期,內閣大學士按照慣例是由吏部或者內閣大學士推薦出擁有資歷的官員名單,然後經過皇帝批准之後加銜升入內閣。當然,皇帝有時也會直接降下中旨提拔親信進入內閣,只是這樣的閣臣往往被同僚鄙夷,在朝廷裡面沒有威望。
南柯搖頭,“給內閣那幾位紙糊閣老一個機會吧,如果他們不珍惜……”
點到為止,南柯沒有再說。
閹黨能夠猖獗這麼久,作為實際領導百官的內閣罪不可赦。現在給他們一個機會,如果他們還想要安心養老,就必須要馬上舔著臉來做這件事。
“對了,內閣我不想養閒人,那些整天無所事事的混蛋全部都要滾蛋。只是這樣一來,內閣空虛,急需要新的閣臣。經過這些天的觀察,我僅看中了溫體仁一人。先生你有無其他好的人選?不用在乎再多,即便是曾經入閣過,而後致仕的老臣我也願意啟用。”
“陛下,溫體仁可是溫長卿溫侍郎?”
孫承宗聽到溫體仁這個名字,心生疑惑。他當然已經知道皇上同樣召見了這個人,而且似乎青睞有加。
他對這個人,也有所瞭解。所以心中感到不免,不過卻不好直接提出來駁了皇上的顏面,只能是話說一半。
南柯聽著孫承宗莫名其妙的提問,暗想對方應該是礙於自已的顏面有什麼話不敢說。
“對,就是他。孫先生,是你朕的帝師,有話直接說,他有什麼問題?”
孫承宗聞言這才直言不諱,“臣觀溫體仁此人,陰險毒辣,對同僚算計太多,得罪的人太多。同時,他為人太過於虛偽,雖然朝廷對他的貪汙腐敗調查結果一清二白,但是水至清則無魚啊。陛下需要謹慎考慮。”
南柯聽完心中暗自得意,不愧是老孫,看人還是有幾分準確的。可惜這樣唯唯諾諾,實在讓人失望。希望他未來膽子再大一點,這才能夠擔當大任啊。
南柯想了想,給他解釋,“孫先生提醒的對,我其實也瞭解一些,知道此人有所缺漏。但是此人有大才,我願意拜先生為師,請先生出山相助,也願意給他展露頭角的機會。此番徹查閹黨,他作為刑部臨時堂官,是最重要的主審。請先生幫我給他盯牢了,如果出了任何問題都可以直接報告給我。”
“臣定當盡心竭力。”
孫承宗的目的並非要真的把溫體仁如何,只希望皇上對這個人小心謹慎一點,既然現在皇上已經注意到了,他的目的也完成了。
“根據陛下的旨意,臣覺得原前內閣首輔大臣韓爌處事持正,有在朝廷擔任要職這麼多年,對朝廷事務聊熟於心,肯定能夠勝任。”
韓爌?這個人南柯沒有太多印象。只能回憶之前在東廠交上來的調查資料提到過這個人。似乎是收到魏忠賢排擠才被迫致仕的。行吧,既然是老孫推薦的。
南柯點頭,他算一個吧。
“好,就他吧。到時候具體的起復章程,就麻煩孫先生了。我另外還有一事想要先生請教,要如何讓韓爌知道我確實要重用他呢?”
孫承宗很快用提問回答了問題,“臣聽聞陛下近來日進斗金,不知道陛下是否願意慷慨解囊?”
南柯一臉驚訝,“啊?他缺銀子?”
他實在沒有想到,一個堂堂的曾經內閣學士,朝廷高階官員,居然會沒有銀子!這麼落魄的?
看到南柯有些疑惑,孫承宗立刻解釋:“天啟五年七月九日,有人受到魏忠賢指示,彈劾韓爌。朝廷官員為了聽從魏忠賢的指使,將韓爌除名,剝奪官籍。
“此後,崔呈秀、楊維垣等又利用其他事件,判他窩藏贓款二千兩。令巡撫收他的家僕韓三交付詔獄,韓三至死不肯妄招。
“但是最後韓爌依然不得已出賣田宅和向親友借貸,償還了所謂贓銀,以至無處棲身,只能蝸居居於先人墓地。”
好嘛,好一個“贓款”,好的狠呢。
南柯不由的露出笑容,“好一個‘贓款’,好的很呀!先生稍後去準備擬寫詔書吧,我會讓內庭立刻給他送去三千兩白銀,並且在京城為他購置一所宅子。日後先生徹查閹黨,不要忘記幫他追回‘贓款’。”
最後兩個字,南柯咬得很重。臉上的笑容更是讓人感覺發怵,寒毛豎起。
“臣領旨,陛下聖明。另外,陛下,臣還想向陛下舉薦幾個人。”
聽到孫承宗還有舉薦,南柯也不覺得他囉嗦,立刻揮手示意一旁的王承恩趕緊記下,“先生請說。”
“臣舉薦前遼東巡撫袁崇煥、‘四朝元老’之臣袁立可,還有前南京戶部尚書畢自嚴。這些人無一不是良臣能吏,只是不願與閹黨同流合汙,而遭受排擠,迫不得已辭官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