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日,孫承宗一行人終於趕到了京師。

開啟地圖,我們會發現裡面的問題——走的太慢了。

高陽離北京的距離雖然不短,但是遠不及從北京到南京啊。我們只能猜出一個結論——他們故意放慢了速度。

當然,這件事肯定不是孫承宗做的。首先他沒有這個必要,再者也沒有這個權力。

只能是一個人——曹化淳。可他一個太監絕對沒有這樣做的原因,只能是皇帝故意而為之。

為什麼呢?南柯想了很久,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孫承宗,更準確一點說他不知道該怎麼樣來讓這個老人能夠選擇支援自已。

當然了,南柯肯定不是擔憂對方不願意為自已辦事,他需要的遠比這個要多。

作為一個愣頭青皇帝,很多事情他沒辦法處理。比如朝廷政務,他來處理是不可能做好的。他需要孫承宗能夠不留餘力的輔佐自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扶大廈之將傾。

一個人,如果他有所好求的,無論是功名利祿,還是人世紅塵又或者其它,只要能夠滿足,幾乎都可以買心。

但是對於一個六十歲的老頭,似乎這一切都已經是不知為何物了吧?況且活了這麼多年,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什麼沒有見過?

他指示曹化淳在路上不斷拖延,正是為自已爭取思考時間。等到他心裡終於下定決心,立刻派人前去催促。

所以曹化淳一行突然加快速度,連夜趕到京城。

來到京城時,城門已經關閉了,只好透過吊籃進入城池。

訊息經過了層層傳遞,很快就傳到宮裡。王承恩第一時間出宮把他們接進皇宮。

連夜趕路,皇上要連夜召見自已也是在孫承宗預料之中。只是他並不明白,皇上之前為什麼要故意拖延自已進京的時間。

一行人徑直趕往皇上所在的居所——養心殿。

一路上,孫承宗注意著皇宮裡面的情況。他曾經是天啟皇帝的老師,被他親切稱呼為“吾師”,皇宮對他並不陌生。不過同樣的地方,已經變得和他走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秩序井然。

他心中暗歎道雖然皇上和先帝是親兄弟,可是這差距未免太大。就在此時,遠遠的孫承宗看見夜色中有一個人影突兀在養心殿前的路上。

皇宮禁地,又是晚上他不免疑惑此人的身份。

年輕的南柯比孫承宗先一步發現對方。藉著對方帶路的燈光,他看見王承恩和曹化淳帶著一位身材削瘦卻非常精神的老者。

等他們快要來到面,南柯先他們一步拱手侍立,“孫大學士,我有失遠迎,還請您恕罪。”

孫承宗看見一個對方是一個身著黑色常服的少年,瞬間意識到是皇上親自迎接。

“奴婢拜見皇爺!”(“臣”孫承宗拜見陛下!”)

[禪魚小貼示:明朝拜見禮儀。一般來說,中國歷史上只有元朝和清朝兩個朝代是大興跪禮的,甚至在清朝時產生了關於跪的一整套禮儀。明初時,明朝的禮儀還是比較混亂的,直到朱元璋革除利弊,規定:官民揖拜禮!此後官員和官員之間,官員和皇帝之間,草民和官員之間多是拱手躬身。當然,在部分場合,比如皇帝代表天子祭祀以及一些特定時間的大朝會百官還是需要行跪拜禮。]

孫承宗準備行禮,南柯搶先一步拉住他的手對他說,你是我哥哥的老師,也就是我的老師。平民百姓尚且尊師重道,自已身為皇帝也必須要以身作則。作為學生,大半夜勞煩老師進宮已經非常慚愧了。

說完還特別吩咐,此後孫承宗見自已拱手行禮就可以,無需再拜。

這意外的親熱讓孫承宗對這位少年天子心生一點興趣,他看起來比先帝似乎要優秀不少。

南柯簡單口頭表揚了曹化淳之後就讓他下去休息了,轉身拉著孫承宗走向養心殿西配殿。

路上,南柯不停誇讚孫承宗收復遼東大片失地,成功把建奴叛亂抵禦在關外的功績。

孫承宗看著面前這位少年心性盡露天子,聽著他的發自肺腑的崇拜話語,古井不波的心也是發生了變化。

……

“陛下謬讚,臣羞愧難當,遼東之地至今仍在建奴手中。”

孫承宗聽著這番發自肺腑的話,看著面前的少年天子。

他那顆古井不波的心也發生了變化。

……

想到終於找到一個可靠的幫手,南柯心中雀躍,一路上也是難以壓制。

西配殿是養心殿內的一處,這幾天南柯就在這裡查閱了大量的書籍和讓王承恩指揮東廠調查的各種報告。一走進去,便看到一番凌亂的景象,隨處可見的擺放著的東西,有地圖,有紙張,還有書籍……

看到眼前的尷尬,南柯面露窘色(°Д °;)。急忙解釋說,自已剛才聽一說你來了,高興之下便是直接跑出去了,居然忘記叫人提前打掃。

說完,南柯立刻叫人趕緊行動,自已也忙起來。

孫承宗適時幫他化解窘迫,稱讚他勤勞。說完,還主動幫助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宮人收拾東西。

孫承宗發現一張上面畫滿各種符號的地圖,仔細觀察之後發現居然是一張遼東的草圖。

發現這一幕的南柯把自已手上的東西丟給王承恩,去拉住孫承宗的手,“怎能勞煩先生?”

孫承宗笑著說:“身為陛下的臣子,為陛下分憂正是臣的本分啊”

本分麼?南柯在心中輕輕重複這句話,心頭一暖。

……

“咕咕咕——”

剛收拾好了東西,南柯的肚子就開始抗議了。這時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已應該是沒有吃晚飯。

一旁候著的王承恩適時提醒,陛下今日太忙,臣幾次提醒晚膳都被拒絕了。

[禪魚小貼示:太監自稱臣。在明朝,太監們多數自稱“奴”(要注意區分,是“奴婢”而非“奴才”。)不過一部分太監因為位高權重也可以自稱“臣”了。]

孫承宗也勸告陛下國事雖然重要,但是依舊要注意保重龍體。南柯哈哈一笑,吩咐準備晚飯和酒,自已要和大學士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