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仰頭一飲而盡。

隨後將酒杯隨手放回桌上,“時間差不多,也該散場了。”

話語少了些漫不經心,旁邊的人會意後喊來了人收拾。

原本還算熱鬧的場面不出幾分鐘就散得七七八八。

僅剩的幾個玩家眼見著慈舟被裴念攔腰抱起來,徹底消失在視野裡。

月色朦朧。

回去的路上慈舟都很安靜,他抱著裴唸的脖頸,將頭埋在他肩窩處,既不說話也沒亂動。

彷彿真的喝醉了不省人事。

直到房門被關緊,慈舟才徹底鬆懈下來。

他忍耐不住般張口用力咬住對方的喉嚨,呼吸急促得像不知所措的小動物。

又在聽到悶哼後鬆了些力,舌尖舔舐著那圈印記。

黏膩的氣息混雜著酒香迅速在空氣中蔓延。

“幫幫我。”

因為不得要領,青年紅了眼,抬眸央求著不為所動的裴念。

“知道下了藥還喝?”

裴念看著他,聲音有些兇。

那呼吸顫了顫,嗚咽著軟了聲音求助:“先生。”

“你先生活不過今晚了。”裴念被氣笑,抬手按住他的腰,“是不是?我們的小兇手。”

“不是,”慈舟倏地倒在床上,徒勞地搖著頭否認:“我沒有.....”

周身空氣越發稀薄,他意識逐漸放空,連外界的聲音都變得朦朧。

“猜猜看他們為什麼要給我下藥?”

裴唸的手每移動一寸,青年身體就跟著顫慄。

“我不知道嗚…”他忍著難受,勉強從混沌的意識裡找回了片刻清醒,“他們想殺你?”

“不對。”裴念哼笑了聲,“再猜。”

青年緊攥著身下的床單,空洞的眼眸攢滿淚水,終於開了口:“他們、他們怕死,所以想要先生的後代。”

說不定旁邊某個房間,就被安排著一個女人在等他。

徐家那幾個人算盤全打在這種沒用的地方。

裴念笑了笑,滿意地吻了吻他的額頭:“慈舟比他們聰明多了。”

“嗚……”慈舟睜大眼,意識到對方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先生。”

裴念俯下身,使壞般用了些力,果然對方立即往他懷裡躲了進來。

緊緊拽著他的衣襟,眉眼間不自主流露出依賴。

但只會依附於人的菟絲子活不長久。

沒有人不懂這個道理。

床幔之後,裴念抬手攥緊慈舟的手腕。

藏在對方指縫間的刀片隨即落到床榻上。

所有的動作都發生得極快,甚至想要什麼樣的結果也只在兩人的一念之間。

氣氛緊繃了一瞬又很快化解消融。

“下次該快些。”

裴念握著青年的手,將那溫熱的掌心對準自已的心臟,“往這裡用力刺進去。”

慈舟眨了眨眼,淚水從眼眶滑落,艱難喘息著,“什麼時候發現的?”

裴念輕笑著:“剛剛?”

“騙我。”

慈舟將人按倒,坐在他身上,自上而下面對著他。

淚水滴落到裴唸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頰,最後沒入身下的綢緞之中。

裴念也沒反抗,只伸手輕撫他的眼尾,神色柔和了些:“...怎麼哭了?”

他看不見,裴念卻看得清楚。

分明在害怕。

“因為先生是個好人。”

那雙眼眸黯淡無光,慈舟失落地垂著眼:“我只會逃避,把責任推到無關的人身上,誰都護不了。”

身下的人嘆息了一聲。

很快眼尾的淚水就被溫柔抹去,略帶無奈的聲音響起。

“說了會護你。”

裴念捏住他的臉頰肉,“你不信我,偏還要在這裡哭著撒嬌。”

慈舟嘴裡含糊著否認,淚水沾著睫毛欲落不落,呆呆的,表情有些茫然:“我沒有。”

“又撒謊。”裴念鬆開手,玩笑道,“你親我一口我就不與你計較。”

“........”

這回慈舟反應過來了,他別開臉。

耳根發燙。

裴念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反應。

然而沒能等多久,慈舟體內的燥熱就再次捲土重來。

他有些慌亂,眼底水光瀲灩,無意識露出懵懂而誘人的神色,且全然不知自已這副表情會一處細節不落地落入另一人眼裡。

慈舟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便被力道帶著落入對方的懷抱。

耳邊傳來低嘆聲:“好好想想明天該怎麼謝我。”

緊接著手被扣住,身上的衣服脫落,層層疊疊,垂落到床沿邊。

燭火搖晃,床幔裡的兩道身影緩慢重合。

似有溫聲細語的輕哄聲,伴隨著泣音,一同融入到當夜月色裡。

長夜漫漫。

**

天色大亮,負責清掃昨晚那些宴席佈置的僕人早早地出了門。

而宅院主人的臥室裡,

“慈舟?”

裴念雙手抱臂,輕笑著看向縮在被子裡不肯出來的人。

那團軟乎乎的棉花動了動:“出去!”

又鬧脾氣。

他語氣無奈:“那我走了。”

沒開玩笑,腳步聲真的走遠了。

又過了會兒,慈舟從被子裡坐起身,神色茫然地看著門口聲音消失的方向,攥緊了被子。

空氣安靜得只剩下自已的呼吸聲。

真的走了。

分明昨晚是自已要殺他,今天被冷落也是理所應當。

但他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不開心,心口抑制不住泛酸。

眼眶酸澀,比身體上的痠疼還讓人難受。

眼見青年又要落淚,方才還想著藏久些的人忍不住走回來。

“乖孩子。”裴念把這個愛哭鬼抱進懷裡,“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慈舟抿了抿唇:“負心漢。”

裴念忍著笑:“這又是從哪學的?”

慈舟剛張了張嘴,忽地又陷入沉默。

“先生。”

他抬起頭,摸索著握住裴唸的手。

“怎麼了?”

“我想跟著他們去找阿秋。”

裴念揉了揉他的腦袋:“想去就去,我不會攔著你。”

慈舟有些失落:“先生不陪我嗎?”

“貪心。”裴念輕笑,“我已經出不去了。”

“為什麼?”慈舟忙追問。

空氣靜了一瞬,不知為何慈舟感覺落在自已身上的視線逐漸變冷。

彷彿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這不是你該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