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楠時間一長,不禁也變得正派起來。眼下元旦將至,學校各班紛紛準備精彩節目。我突然來了興致想排練一場《刺秦》的話劇,林楠聽後也大加讚賞,還幫我寫劇本。
於是此後幾周內宿舍裡一改往日氣氛,蒙上了神秘的悲壯色彩……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劇本加進了荊軻(我扮演)在易水河畔與燕姬(林楠飾)吻別的情節。不管怎麼說,元旦晚會那天我在高漸離(宋延波飾)“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擊築聲中與燕姬撒手又牽手、牽手又撒手最終定格到相吻的幾秒鐘並清唱“我和你吻別,在無人的夜——”時,全校爆出了經久不息的掌聲,以致於到了話劇的真正高潮我手執匕首追著秦王(許偉濤飾)滿場子亂跑高呼”嬴政,哪裡逃!”並且空翻好幾個跟斗時場下竟一片寂靜……
不過最後評比,《刺秦》意外地得了第一名,我想大概就是因為我們幹了許多人想夜深人靜時幹而不敢明目張膽地乾的美事吧!
林楠的臉大約是因為我的緣故而突然紅了起來,許多同學找她簽名,也有人暗地說她是趁尹君之危。
伊洛也沒閒著,他難道打算就這麼簡單地放棄尹君?
“伊洛,小妹面前我不想說你,要是你有什麼把柄讓我捏住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伊洛只是笑,君子般的微笑。
晚上在校園裡閒逛,卻碰上了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胡倩,一見面就驚得我目瞪口呆:她竟然挺著個大肚子!
“有病是吧,沒事裝懷孕。”
“是真的!”她一撩衣服,全是肉。
再三追問下,她糊里糊塗地說是伊洛給弄大的。
水落石出,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興奮異常的我還是假意裝出一臉惋惜的神情:“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們幹事兒都不戴 condom 的嗎?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
“把孩子生下來,讓伊洛負責吧。”
“不行,你不想讓我活了?我還想好好過下輩子呢!”
“你乾的時候要想到下輩子一點就不會不給自已留一點餘地,難道就這麼放了他?”
她點點頭。
“不行,他騙了你,現在又在騙我妹妹,只有你可以整他。”
“這是我的事!”
“這樣吧!我找個可靠的民間大夫給你做個人流,私下裡再找伊洛,一切都在暗中進行,不會影響你的聲譽。”
考慮了一些日子,胡倩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地鬼使神差託人對我說試試也無妨。
幾周後,尹君他們也回來了,個個瘦了兩圈,顯然已有了拿下明年高考的鬥志。
期末考試完了以後我和尹君計劃過年好好領略一下祖國名山大川的秀麗風光,同時也給她緩解一下即將參加高考的壓力。
馬年悄悄逝去,羊年不請自來。
在家裡這兩天最難忘的跟幾個動物相處了一段時間,大姐一生最難忘的大概是去年嫁給了一位養雞專業戶,二姐決心明年一定將愛情放在第一位,演繹一場悲歡離合催人淚下感天動地的經典戀史,不讓如夢的青春年華從指間流逝。
家有雞三隻,是大姐雞場裡的淘汰品,三個小傢伙估計過了相當於人類的而立之年,因為產過不少蛋,故而未被立即處以極刑,可讓人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被綁住六隻腳並以一副徹頭徹尾的病態面向世人是不是很有那麼一點虐待傾向呢?
家也有狗一隻,不是我那隻重生,而是去年買的小獅子狗,不是貴人卻是貴犬。
不巧,狗眼看小雞,便露出了禽獸本質,狗嗚嗚地低吼著,一步步逼向雞們,雞們張皇起來,呱呱叫著向我求救,我伸出聳聳肩,意思說:愛莫能助,順其自然而各安天命吧!
原來這狗膽子更小,它竟被雞們的叫聲嚇壞了,不由後退,但又不甘心,於是進進退退,雞們也不敢懈怠,但被綁在一處動彈不得,苦於不能像其他同類一樣來個雞急上樹。
風煙四起,它們彷彿覺得自已的世界末日到了一般。這時,奇蹟誕生了,雞毛根根豎起,讓人想到了鬥雞,但我更想到了壯士——可以不顧生死地與敵人拼死一戰。
狗鎮靜了些,但看得出來居於下風,雙方僵持著,誰也不服誰,氣氛漸漸緊張起來,空氣凝固了一般,原來生命對於誰來說都是可貴的,誰也不會輕易地放棄,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狗發動了攻勢,一口咬住雞們的翎毛。
雞自然也不甘示弱,長而尖的喙狠狠刺向狗的面板。
狗發出了慘叫,嘴裡叼著雞毛,雞卻沒有出聲,大概已看出了狗的無能,於是不再看狗,又變成一副病態,歪在地上,如此幾次,狗不得逞,卻還大搖大擺向我炫耀,臭小狗乳臭未乾敢來挑戰雞老大!
雞狗大戰的結局真是令人瞠目結舌。
不過,今晚殺雞、吃雞,啃骨頭倒有狗的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嘛!狗打不過雞,仗著人勢也未嘗不可呀!
終於要開殺了,不是有句話叫殺雞給猴看嗎?家裡自然不會養猴只能殺雞給狗看。大姐家的淘汰品弄得我自個兒天天叫苦不迭,看到它們就忍不住想起臨刑犯人尤其是阿Q,Q哥是樂於被殺頭的,雞大姐卻是很不與人方便。
第一個上路的是位病者,閉了幾個小時眼睛本以為死了快抹脖子時又開了眼,當年關羽不也是這麼一嚇曹操的嗎?可我沒做過虧心事;
第二位可就不一樣了,從抓它到死前一直在掙扎,可到底還是敵不過我,我握緊翅膀和雙腳,老媽負責雞頭與行刑,劊子手的滋味是最難形容的,看著這些活潑可愛的小生命在我們手下頃刻喪生,不僅痛心而且寒心。人和動物,其實都是一樣的,怕死不是什麼恥辱,坐以待斃才是笨到了家;
第三位可就非同尋常了,剛才那位雖然掙扎卻無力,而眼下這位只掙扎了一下,是從一開始到最後一直沒有停息,用死力、蠻力,與其說我們在殺它,倒不如說我們在決戰。
它放棄了死的恐懼,我們卻還有生的眷戀,到底遜了一籌。這傢伙很頑強,它不想白白死去,我們自然不會輕易罷手,我們不過想滿足一下口福,它卻要拿出自已的生命作為代價。
我凝視著雞屍,豐滿的羽毛、淋漓的鮮血、垂死的掙扎、貪生的眷戀,它們應該還沒有死,我依然可以看見它們的呼吸,身子還在顫動,即使被褪了毛、剝了皮、掏幹了內臟、切成塊同油鹽醬醋混在鍋裡。
我竟有些怨恨人的殘忍了,這也是生活,狗銜著雞骨頭樂得奔來奔去一刻不停,它並不知道自已吃的曾經是鮮活的生命,是另一個自已,自已也說不定哪一天也會像這一樣,這是赤裸裸的暴力,也是最優的進化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