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雲陽派安定下來,和沈青瓷道過謝之後,由於連續幾天的趕路,三天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風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他起床,開啟門的時候,飄雪躲進房中,風希和飄雪撞了個滿懷。

抬頭看看天空,暮色沉沉。

走出房門,轉身就門關好,在庭院中踱步,飄雪落在他的身上。這是他活過來之後第一次看到雪。

手掌接住飄落的雪花,眼看著雪在他手中融化。風希看的很是出神,對著手中的雪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什麼愉快的記憶。

“不知風公子在想什麼?想的這樣出神。”一個聲音打破風希的冥想,他回頭的時候已經看到沈青瓷坐在亭子裡面,她給風希的就被裡面倒了一杯酒。

風希感覺自已很痴,又覺得自已像個沒人要的乞丐,心底嘲笑自已,始終是是一場戲,自已還當真了。

“沒想什麼。”風希應聲道。所有人的話他都是有應答的,這是很多年就留下的習慣,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要有人和他說話,他都會應答。只不過後來沒有人和他說話,他便變得沉默寡言。

“我可以為風公子算一卦。”沈青瓷道。

風希喝了一杯酒,道:“那有勞沈掌門了。”

“風公子想算什麼?”沈青瓷問道。

風希沉思片刻,他也不知道自已要算些什麼,敷衍道:“算我姻緣吧。”

“風公子這模樣應該不差仙子喜歡,怎麼還會算姻緣。”沈青瓷打趣道。

眼神注視著風希,此人眉眼如畫,鼻樑挺立,臉弧形線條明確,而且鼻樑之處還有一顆細小圓痣,襯得此人臉型更加的柔和,不似那種具有攻擊性的臉,看一眼便能讓人生出一種想要憐惜的感覺。

風希卻道:“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到現在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有碰過。”

沈青瓷喝了一杯酒,聽到風希的話臉上的神情愉悅,道:“那風公子還是挺純情的。不知道到時候是哪家的仙子佔了這樣的便宜。”

聞言,風希的臉上不知是喝了酒的緣故,變得通紅,但他道:“我這樣子可能會孤獨終老。”

沈青瓷道:“那倒不至於。”

說罷,沈青瓷將龜殼中置入三枚銅錢,輕輕搖晃,銅錢與龜殼發出清脆的聲音,風希感覺有些沉悶,不知如何,他感覺自已心裡有事情,心裡像是壓下塵土,悶的他喘不過氣。

沈青瓷的占卜還在繼續,她的手指撫摸銅錢,手指掐算,算著算著,她突然眉頭緊皺。

突然,原本還算平靜的夜晚冷不丁的敲了雷,只見雷直直的朝沈青瓷劈來。風希眼疾手快把手中的酒杯扔出去,酒杯在碰到雷的時候早已變成灰。

趁著這個間隙,風希手指結印,速度極快,沈青瓷還沒有看到他是如何結印的,抬頭一瞬間,就有結界保護住這個亭子。

她目光震驚的看著風希,風希佈下結界之後,安靜的坐在凳子上,剛剛的冷風吹的有些冷,他喝了一杯酒暖暖胃,同時又給沈青瓷倒了一杯酒。

抬頭的片刻,他看見沈青瓷眼裡的情緒,似乎是一個長輩對著晚輩的憐愛。

他丈二頭腦摸不清楚,詢問道:“怎麼了沈掌門,剛剛那個雷沒有劈到您吧?這天還真的奇怪,下雪還打雷。”

沈青瓷沒有說話,風希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我命犯孤星?一輩子找不到媳婦兒?”

說完他又否定了這個,找不到媳婦兒就找不到,打一輩子光棍,再說了楚疾也沒有找到媳婦兒,他慌個屁。

想到楚疾,風希又覺得剛剛有些沉悶的心,瞬間豁然開朗。

沈青瓷突然道:“我不能替你卜卦。”

風希不借的問道:“為什麼?”

沈青瓷問道:“風公子可知你父母是誰?”

沒有回答風希的問題,反而問風希,這個問題的答案風希自已都不知道。風希還是回答道:“我是個棄嬰,被人扔在瑤光派的山腳下,後來被我師尊撿回去的。”

沈青瓷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風希不解,但還是道:“我師尊和我說的。”

沈青瓷著急道:“不,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麼知道自已是棄嬰的。”

風希滿不在意道:“一般被人扔的人都是棄嬰啊!”

這話說的他脾氣有些上來,儘管平時他都是嬉皮笑臉的狀態,但是有的人總是要來挑他刺,他也是有脾氣的。

他的身世誰都不知道,包括他自已。他不知道父母是誰,懂事的時候認識的人就是瑤光派的人。對於親身父母,可能還在孩童時,他自已也曾抱有過幻想,那個時候和楚疾出來除妖邪,遇到那些拼命保護孩童的父母,自已也希望父母這樣護住自已。

但是恰巧,這樣對於父母呵護的渴望,是他渴望卻求不到的。

“占卜之術,算不到親人的命格。並且是直系血親的。”沈青瓷聲音有些顫抖。

在她說出這話的時候,風希猛的抬頭,眼神不可置信的看著沈青瓷,他有些開玩笑地道:“沈掌門可別開這個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笑。”

沈青瓷道:“剛剛那道雷,是警示。”

風希也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東西,他道:“沈掌門,如果說我們有血緣關係,那麼我們最起碼長的相似吧。”

沈青瓷:“……”

風希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他腦袋還是有點宕機,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且他曾經也未能聽說雲陽派掌門生育過一子啊?

突然冒出他有娘,還不如當時一刀捅死他。

正當他苦思冥想該怎麼說的時候,沈青瓷一把抓住他的手,強行掰開他的手掌,將他的手掌劃傷,鮮血流出一點。這動作極快,沒有給他任何的反應時間,等他再看的時候,手掌已經流血了。

沈青瓷也毫不猶豫,在自已的手上劃了一刀,兩滴血液融合,但是很快又分離 。

見到此狀,風希結巴道:“死……死了一次的血還有用嗎?”

沈青瓷看到分離的血液,頓時也有些傻眼,難不成死了一次再來的鮮血無法融合?

她看著風希,似乎想從這個人的臉上看到自已和那個人的相似之處,但是盯著他看了半天,發現並無任何相似之處。

剛剛還雀躍的心情,現下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滿目瘡痍。

沈青瓷努力平復自已的心情,片刻後,她道:“不知為何,我算你的命算不出來,按道理來說只有親人之間不能算出來,不過應該是你命格貴重,我道骨不夠罷了。”

只能這樣安慰自已,沈青瓷看著風希的眼中依舊是慈愛。

風希對她說的話保持沉默,他今天莫名的被人認兒子,有點懵。

看到風希一臉一臉不可信的樣子,沈青瓷心道:現下看來是不可能馬上接受的,不過來日方長。

風希卻道:“沒事,可能還真的是我命犯孤星。哈哈哈……”

沈青瓷對他微笑,但是在風希眼裡,為什麼都解釋了不是,還是一臉的慈愛?

“如果風公子想要繼續算姻緣,有一人可以算。”沈青瓷道。年紀都這麼大了還不找物件,他爹知道了肯定想一巴掌打死他。

風希下意識的問道:“誰?”

“沈岸。”沈青瓷道。

沈青瓷手指在空中畫符,沒過多久,沈岸就來到沈青瓷身邊,對著沈青瓷道:“師尊。”

沈青瓷示意他坐下,風希給沈岸倒了一杯酒,沈岸臉色嫌棄,礙於沈青瓷顏面,象徵性的喝了一口。

“師尊喚我何事?”沈岸尊敬的問道。

“卜卦。”沈青瓷答道。

“卜什麼?”沈岸道。

“姻緣。”風希道。

沈岸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沈青瓷,沈青瓷朝他點頭。

得到沈青瓷的受益,沈岸拿出龜殼和銅錢,仔細搖晃。

片刻,將銅錢倒出,手指觸控銅錢,手指快速的掐算。

開口道:“風兄的姻緣還早,最起碼要等個百年。”

風希:“……”有姻緣,百年之後。

沈青瓷:“……”

他有些不相信的問道:“這個人現在和我認識嗎?”

沈岸手指輕輕敲動幾下,吐了一口濁氣道:“認識,而且比風兄年紀大。”

沈岸算的嘴角都要咧歪了,強大的素養讓他沒有笑出聲來。

但是心裡早就哈哈哈地大笑:風希這犢子百年之後才能娶到媳婦兒。剛剛還算了一下,他百年都沒有人,注孤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岸內心笑的猖狂,但是表面卻還是一本正經。

風希有些不信邪地道:“我想問,為什麼我們要到百年之後才結親?”如果知道弊病,早點解決,他不想一個人過這麼久,還不如一巴掌拍死他。誰不想媳婦兒孩子熱炕頭?

沈岸手指摸著銅錢,有個地方燙了他一下,他收回手,看著風希,眼中不知道是什麼情緒,只是道:“因果輪迴,風兄謹記在心。”

沈青瓷知道他算到不該算的,對著風希道:“因緣際會,總會遇到的。”

風希點頭,他雖然想過那種平淡熱炕頭的生活,但他只是想,並不一定要去實行。

胡亂的去開啟一段關係,那可真的是要命。就連風希自已也不能忍受,他想的是和一個人長長久久,短暫的陪伴就會有長久的離別。

他自已也看的很明白。

風希道:“會的。”

結界撤去結界,送走二人,風希獨坐亭中,喝了一口悶酒,看著瑤光派的方向,心道:“不知道楚疾怎麼樣了?”

心中思緒萬千,有人的時候還能轉移一下注意力,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他,他想起之前那個靈魂殘缺的他陪在楚疾身邊的日子。

不想承認,靈魂殘缺的那段日子,他還是本能的依靠楚疾。

心中那股悶氣,隨著幾杯酒下肚,變得更加悶。

何以解憂?

風希搖搖晃晃的回到房中,躺在床上,蓋好被子,腦海中楚疾的影子怎麼也抹不去,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他還是沉沉的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