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
自護國公宋修發了討賊檄文後，天下人不說群情激奮吧，但是對謝懿無道行徑的口誅筆伐那也是一直沒停過的。
但是拉來兵馬，準備跟他乾的人確實是不多。
如今，討謝聯盟的主力，三名手握重兵的節度使，總算是抵達了金陵城。
宋修在他的臨時行府，會見了自已的盟友。
陸塵和宋珏也參與了這次會議。
“國公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江西節度使看到坐在那的兩個毛頭小子，皺著眉問道。
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單純就是盛氣凌人罷了。
這個時代，對年輕人不太友好，陸塵、宋珏這種，換天底下任何一個衙門，都不會受到重用。站在權力巔峰的，是一群老登。
對於江西節度使的下馬威，宋家父子都表露出隱隱的慍怒。
倒是陸塵，面色如常，接過了那人的話茬：“靖安司指揮使，陸塵，見過將軍。”
江西節度使嗤笑一聲：“靖安司？京城都淪陷了，哪來的什麼靖安司？你手底下還能有多少人？”
陸塵笑笑：“兩千多人吧。”
“兩千多人？我麾下一個別部，都不止這點人馬？我這次從江西帶來了三萬人！你說，你憑什麼和我坐在一起？”江西節度使繼續說道。
對方貼臉嘲諷，陸塵泰然自若：“我府上有兩個歸元。”
聽到陸塵的話，那江西節度使心裡“咯噔”一下。
“還有一個歐治子，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信上說好了，一起殺謝懿的。”
江西節度使很利索地坐下。
對著陸塵拱了拱手。
“失敬……”
……
陸塵覺得，這人倒未必有多少壞心思的。通常情況下，咬人的狗是不叫的，真正的老六是謀定而後動的。
江西節度使看起來像個暴躁老哥，愛懟人，但是或許，此人才是最好說話的那一個。
原因嘛……無他，此人看起來清澈而又愚蠢，頭頂上一個莽夫的標籤。
倒是一來就坐下，沉默不言的淮南、兩湖節度使，可能沒那麼好相與。
謝懿手裡有五萬京營兵馬，皆是謝懿的親信，精銳之師，身經百戰。這跟隨他造反的五萬人，就是謝懿最大的底氣。
大戰將至，他肯定會厲兵秣馬，大肆招兵。京畿之地，人口眾多，他能招募到大量的新軍，也是正常的。
當然，新軍戰力有限。
但是，若是要交戰，這些人守城也足夠了。
反觀金陵這邊呢。
宋修東拼西湊，勉勉強強拉了兩萬來人。除了他帶出永寧的幾千人外，皆是從各地投奔他而來的舊部。
這些人戰力是有的，但是相比謝懿的五萬京營，差了不止一籌。
淮南、兩湖、江西三地，三名節度使各自領了三萬左右的兵馬而來，湊一塊可以按十萬算。
年前就奔著金陵來的一些小將領、別部司馬，算是忠君報國之心最熱切的一批人，他們手底下約兩萬人。
這是十四萬。
至金陵後，陸塵的狩北營大肆擴編，招募了一千新兵，作為預備役安置在另一個營地中。
他其實也挺努力了。
但是還是沒能用自已的力量，給討謝聯盟湊夠個十五萬……
當然，他們還能招募新兵。但是若要攻城，新兵能指望上個屁。
真的上戰場了，最多當個民夫用用，運輸一下物資補給，不掉鏈子就不錯了。
現在一個挺尷尬的局面就是，作為聯盟發起者的宋修，手頭上並沒有壓服三位強大盟友的硬實力。這樣的一個聯盟，其實是有著諸多隱患的。
首當其衝的，就是何人主帥，怎樣服眾？
很現實的問題。
這些人既然選擇來金陵，自然是覺得謝懿會敗的。可是，這戰後的利益如何分配？
毫無疑問，收復京城後，聯軍的主帥是首功。
這等功勳，說不定都能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面對這麼大的誘惑，沒人可以不動心的。
“國公爺，我是個粗人，不搞那些彎彎繞繞的。我就一個問題，這聯軍，我來做主帥成不成？”
陸塵眼前一亮。開始衝鋒了。
又是江西節度使。
每次都是這人開。
淮南節度使聞言，坐不住了：“你？老牛啊，你自已有多少本事，自已心裡沒數嗎？就憑你那兩下子，拿什麼跟謝懿鬥？”
“我覺得我可以。”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兩湖節度使：“兩位，稍安勿躁，莫要傷了和氣。要我說啊，此間唯有國公爺能勝任主帥，他戰功赫赫，我等比之，遜色太多太多。”
陸塵驚奇：這人還怪好嘞。
轉念又想：不能是陰陽倒鉤的吧。
“國公爺威名，我自然是服氣的。可是，我手底下的將士們不服啊。”江西節度使這般說。
兩湖節度使：“放肆！論軍職，國公乃是一品武將，我等都是下官。你怎敢在上官面前，說這等混賬話？”
陸塵戳了戳宋珏，小聲嗶嗶：“這人是你爹的門生故吏？”
宋珏低聲回應：“素昧平生。”
“那行了，這人沒準憋著壞呢。”
“我也看出來了，捧殺。想要我爹架在火上烤。”
陸塵：“他應當是知道這兩人不會輕易答應讓你爹主帥，所以故意抬出你爹來，讓他們來槓。然後他假裝辯不過，放棄這個提議，將你爹放逐出局。”
宋珏瞪大了眼睛：“你怎麼這麼清楚？”
陸塵擺了擺手：“狼人殺都這麼玩的。”
“怎麼弄？”
“看你爹的唄。”陸塵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珏點頭：“確實，這還得看我爹……”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陸塵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對著他留了一句：“你爹上了啊。”
宋珏：？？？！！！！
陸塵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各位，先別吵了。”
“我有一個提議。”
“陸某不才，覺得我當這聯軍統帥啊，正特馬合適！”
三名節度使吵得不可開交，聽到這小子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話，一個個面面相覷。
給整不會了。
“這樣吧，咱們都是軍中人。”
“那就按江湖規矩來。”
“單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