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腿宦官和他的小青梅11

棠葉聽罷，立刻催促他：“還等什麼？快帶我去見他。”

“哎。”李壽全點頭，駕車去往北街。

最北面有一片住宅區，住在這裡的人日子拮据，房屋緊湊地挨在一起，很小，有些髒亂。

“棠姑娘，到了。”

房子破舊，院裡長滿雜草，一看就是荒廢多年，屋簷下結滿蜘蛛網。

棠葉讓他在外面等候，自已走進去，尚未推開門，便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

顧不得其它，立刻推門進去。

只見他趴在床沿邊，頭髮散亂，衣裳未換，低著頭一陣猛咳。

“阿淵。”

棠淵渾身一震，抬起蒼白的臉色，薄唇微張，愣愣地望著她。

“阿淵，我來了！”

棠葉上前，目光溫柔的半蹲下身，將他額前散落的髮絲攏在身後，忍著淚。

“我不知道太子為什麼又會答應讓你出宮，但是你出宮後不來尋我，讓我很生氣。”

“別看我。”棠淵轉頭，他很狼狽，幾日未洗澡，身上散發著一股酸味，自已聞了都嫌棄。

“不看你看誰？”

起身望了一圈屋內，要啥沒啥，桌子上灰塵沒來得及擦，又小又破，頂上漏光。

“跟我回家，不對，是回我們的家。”

她的語氣不容拒絕。

棠淵定定地看著她，本就蒼白的臉色因著一路顛簸，更加沒有血色。

他垂下頭，聲音有些顫抖：“我……我是個閹人，若讓鄰里知曉，他們定會瞧不起你，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棠葉容不得他拒絕，擼起袖子：“你要是不願意，那我只好把你綁回去。”

“你瞭解我的性子，我是那種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嗎？嘴長在別人身上，想怎麼說是他的事。”

“今日你不跟我回去，那我就賴在這裡，反正你別想趕我走。”

好不容易出了宮，兩人又能在一起，說什麼都不會放手。

棠淵心中無奈：“葉兒，你不懂，有個做過太監的哥哥，無人會瞧得上你。”

“我不在乎！”

棠葉蹲在床邊扶上他的手，眼眸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只、要、你！”

語氣極其認真，堅定。

被她握住的手倏地收緊，棠淵怔怔地呆在那，好半晌才找回自已的聲音。

“葉兒，你……不可胡說。”

他的心中有一絲歡喜，卻不敢求證，擔心是自已想多了。

棠葉不是單純的小孩子了，就在方才，她明白有些事錯過，就再也抓不住。

“淵哥哥，葉兒喜歡你！”

棠淵不可置信的側目，眼眸中閃過欣喜、自卑和痛苦。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淵哥哥，葉兒不怕，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更不在乎你是閹人。”

“你還小，很多事不懂，我給不了你閨房之樂，等你日後……”定會後悔！

他垂眸，不再看她。

棠葉緊緊握住他的手，想到他手傷未好，改為輕輕握著：“我十八了，只比你小五個月。”

歪頭望著他，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可是我聽說即便沒有那啥，也可以體會閨房之樂。”

此番大膽之話從她口中說出，驚得棠淵一愣一愣的，耳朵泛紅。

“你……你從何聽來這番話？”

棠葉流露出羞澀之意，微微低頭：“我、我也是聽別人說得。”

宮中有膽大女子，也不知他們是從哪裡聽來的，說得頭頭是道，聽了直叫人臉紅不已。

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曖昧，兩人各自別過頭不看著對方，交握在一起的手出了細汗。

“咳咳。”棠淵假裝咳嗽一聲，轉移話題，“葉兒，你回吧，等……”

他驚呼一聲。

“葉兒，你在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棠葉打橫抱起他，有些吃力，但也勉強抱得住：“帶你回家！”

既然和他好好說不聽，那就只好來硬的。

“葉兒，快放我下來，讓別人瞧見了，會壞了你的名聲。”

棠淵被她抱在懷中，右手攬住她的脖子，擔憂地來回張望。

此刻天色已亮，門旁鄰居也已起身，讓他們瞧去，還不知會傳出怎樣難聽的話來。

“阿淵，你小點聲，別把他們吸引出來，乖乖的，李公公正在外面等著咱們呢。”

李壽全聽到院中兩人的談話聲，瞌睡全無，跳下馬車在旁邊站好。

當看到她抱著人出門時，震驚了一瞬，他沒想到棠姑娘看著瘦小，力氣卻那麼大，能抱起一個成年男子。

棠葉在浣衣局做著洗衣活計，一盆衣服二三十斤，有時還不止，她的大力氣是每日練出來的。

棠淵抿著唇，不敢再大聲說話，任由她抱著上馬車。

他不反抗，是因為心中期待跟她回去，嘴上說著不回，身體很誠實。

把人小心地放下，左腿輕輕搭在旁邊地坐榻上，轉頭對著簾子外的人說：“李公公，勞煩你駕車慢些。”

李壽全樂呵呵地點頭：“是。”

他總算把人安全地送到棠姑娘身邊，回宮後，對總管大人有交代。

馬車內，誰都沒有說話。

棠葉開心，內心無比的高興，出了皇宮，有他在身邊，才感覺自已真正活了過來。

以後日子定是美好的，她在心中規劃著他們的將來。

少女的臉上帶著淺淺笑意，烏黑清澈的眼睛閃爍著耀眼的光澤。

棠淵不自覺地看呆了，他貪戀此刻，心中早已被深埋的心思，又悄悄發了芽。

他想，她真的不嫌棄自已殘破的身子，願意和他在一起？

“阿淵。”

聽到她柔聲地叫喚，瞬間回神，斂去臉上的神色，淡淡回應：“嗯。”

棠葉坐在他身側，訴說著他們的將來。

棠淵靜靜聽著，右手輕輕捏住她的衣裙，好似這般才能真正感受到她留在自已身邊。

他怕自已在做一場美好的夢境，夢醒，眼前的人會如煙霧消散，再也抓不住。

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兩邊早起的商鋪老闆已經開啟門，遠處的包子鋪傳來陣陣肉香。

棠葉掀開車簾：“李公公，到前面包子鋪停下，我買些早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