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傲鳳等了一晚上,也沒見鄭錦江回來,不知道他們幾兄弟在謀劃著什麼復仇大計。

早上,她還是早早的起來,先打雜草,再餵雞仔。

家裡的包穀面吃完了,她從樓板上拿出一串風乾的包穀,開始剝粒。

金黃色的包穀中摻雜著幾個有花色的,這些都是變異或變種了的,意味著跟其他包穀不是一個基因種了。

於是大人們就在生氣的時候,用“花包穀”這樣的詞彙來辱罵自已的小孩。

意思就是: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孩子,你是變種的嗎?

羅傲鳳三下五除二的就剝好了,用篩子將包穀糠篩出來,包穀核可以留下來生火用,剩下的包穀粒拿去石磨房,進行碾磨。

推動石磨需要很大的力氣,羅傲鳳先往孔洞裡倒進差不多的包穀粒,再轉回去推動石磨。

以此不停往復,花了很多時間,終於將包穀粒碾成末。

如果是想要精細包穀面,就多磨幾道,然後不停過篩,選出最細最白的那一部分。

羅傲鳳聽說之前有些奢侈的人家,只吃包穀粒最嫩的那點包穀芯,那裡打出來的包穀面,最柔軟、最好吃。

將包穀面倒進麵缸,再舀一部分出來,放在專門弄飯的篩箕裡。

左手拿一瓢水,右手拿一雙筷子,邊灑水邊用筷子將面和水攪轉均勻。

包穀面是很乾很硬的,蒸之前需要用水先浸潤一下,再放進甑子進行蒸熟。

緊接著羅傲鳳將幾個煮熟的土豆和一碗包穀麵糊端給鄭勤忠,喂他吃完。

趙小惠從鄭錦江走了之後,又繼續裝腰閃了,自已出來吃完羅傲鳳做的早飯之後,又躺回床上不願意動了。

將鄭勤忠喂完以後,羅傲鳳就拿著長瓢去菜地裡澆水了。

夏天給菜地澆水不能在大晌午,以長輩的經驗來說就是過於刺激,在高溫下一瓢冷水潑下去,把植物驅死了。

一定要在上午或傍晚溫度比較低的時候,讓植物慢慢去吸收,以儲存水分抵抗中午的高溫。

給前後左右的菜地都澆完水以後,鄭錦江帶著兩個哥哥回來了。

跟著回來的還有其他的男性,羅傲鳳全都不認識,應該是嫂嫂們那邊的人。

兩個哥哥進家門第一件事就是拿上鋤頭棍棒,連鄭勤忠都沒有先去看一眼,就出門朝著鄭勤順家奔去。

鄭勤順家的地理位置,隨時都能夠看到、聽到鄭勤忠家裡的情況,在看到這麼一大群人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一家人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家門,悄咪咪的夾著尾巴就朝鄉政府的方向跑。

日膿包才不跑,那麼多人,幹不過!

但是去鄉政府的路也要經過鄭勤忠家,所以鄭勤順一家三口才剛跑到鄭勤忠家門口,就跟鄭錦山他們撞個正著。

一家人渾身如遭雷擊,拔腿撒丫子甩開對方開始狂跑,誰都顧不上誰了。

跑得最快的當屬鄭勤順,雖然他年紀大了,但手腳沒有問題。

然後是他唯一的殘疾兒子鄭錦添,一瘸一拐的也不影響他飛毛腿發揮。

剩在最後的就只有張玉芝了,才幾步就被追上。

她眼睛咕嚕轉了幾圈,發現自已實在跑不脫了,乾脆屁股一癱,坐在地上就開始嚎。

“哎喲!快來看啊,大男人打女人咯,要打死我咯,救命哦!”

“快來看哦,大逆不道的畜生些,要打長輩了,我要被打死了!”

張玉芝叉開兩條腿,嘴巴朝天,張到最大扯起嗓子的喊。

雙手不停的拍著自已的大腿,拍了幾下,發現拍得有點重,麻了,又不動聲色的去拍地。

鄭錦山安排幾個人看著張玉芝,其他人繼續去追另外兩個人。

鄭錦添在看到自已媽被人圍攻了,心理做了下鬥爭,還是選擇折回來。

“媽,你不要怕,我就不信他們敢打死人!”

鄭勤順從始至終頭都沒有回過一次頭來看一眼,比起媳婦兒子的命,他自已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兒子,你們先頂到,我去找公安特派員!”

鄭勤順大喊了一句,頭也不回的跑得更快了。

其他人眼看追不到鄭勤順了,便全部轉回來,將兩母子圍在中間。

“我跟你們說,最好不要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不然這鄉社裡的鄰居,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們!”

張玉芝攔在了鄭錦添面前,心裡害怕的要命,但為母則剛,她退縮不了。

“舅母,你還好意思說?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你又是怎麼欺負我么弟和弟妹的,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他們年輕小夫妻不得勢呢?”

“就是,錦江才好多歲,剛成家,你們作為長輩不照顧點就算了,還夥著外姓人欺負自家人,這是不是要叛離鄭家?”

“你們為老不尊,我們自然不用對你們客氣,相信說出去,大家不會挑我們一點問題。”

三兄弟你唱我和,沒有一點想放過他們的意思。

一群人中,從丈母孃家來的比較痞的幾個,平時就偷雞摸狗不幹正事的,遇到這種事情那是興奮得很。

不知不覺的幾根棍子直接搭到張玉芝的肩膀和頭上了,這架勢讓她坐在地上,腿也直髮軟。

一個男的看見鄭錦添的瘸腿,頓時計上心頭。

“哎喲,家裡還有個瘸子,都瘸了還不安生呢,我來幫幫你,讓你以後都好好的呆在家裡享福,哈哈哈。”

男人舉起鋤頭,在舉起砸下的過程中,將鋤頭換了一個方向,不讓鋤地的那頭打到人,朝著鄭錦添另外一條健康的腿砸去。

“啊!!!!——”

殺豬聲響起,鄭錦添捂著大腿跪倒在地,口水瞬間從張大的嘴巴里傾瀉而下。

他自小受著小兒麻痺的折磨,對腿上的疼痛十分敏感,這群人的架勢已經讓他開始腦補疼痛了,這一下砸下來,心理暗示瞬間達到頂峰。

鄭錦添捂著自已僵直的腿,像一隻被雷電擊中倒地的動物,橫在大路中間開始嚎叫。

“媽誒,我的媽!我腿斷了,,唯一的一條好腿也斷了!他們不讓我活了!”

“媽誒,兒的腿好痛,閻王要來收我了,你跟他說,兒還不想死啊,嗚哇哇哇~”

張玉芝也急忙衝上去抱著自已的兒子哭,一邊哭一邊捶地,還一邊檢查他的腿。

“咦!兒啊,你的腿好像沒有事!”

“啥???”

鄭錦添掛著兩溜鼻涕,哭聲瞬間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