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張先安家的一路上,羅傲鳳有了諸多思考,例如婚姻這個事。

古時候,男方家娶妻生子,向來是東挑西選,但女方家,如果不是有點身份地位的,向來只有被挑選的份。

就像羅傲鳳自已一樣,儘管已是準初中生,但還是免不掉被人挑選的命運。

像家庭條件比一般人都還好的老師孟秋,也經歷坎坷,最終才找到生活的希望。

甚至在羅傲鳳爸爸媽媽那一輩,都還有休書一說。

所以女人在婚姻裡,可謂是步履艱難,只有步步為營、殫精竭慮,才能有一方容身之所。

但今天宋朝貴的那幾個解除關係的檔案,著實讓羅傲鳳大開眼界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種方式,來讓女人脫離一段讓她痛不欲生的婚姻關係。

羅傲鳳不確定以後男女結合會不會有專門的機構來管,雖然現在的婚書也要有鄉社的蓋章,但分開,鄉社竟然也可以蓋章證明。

那是不是說明,只要社會進步得夠快,女人想要離開一個男人,也只用得到相關機構的認可就行。

不用非要當寡婦,或者是等男人突然失蹤下落不明,才可以改嫁?

改嫁之後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做了兩家的人,還要做兩家的鬼!

如果有那個時候,女人是不是也可以主動提出要分開?只要這個男人對她不好,女人就可以離開他?

如果真能這樣,那女人也算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地位與自由了!

羅傲鳳希望能看到自已的子女以後有這麼一天!

無論戀愛還是婚姻,希望他們都能選擇自已所想,她絕不施加任何壓力!

陳二丫沉默的牽著小露跟在大家後面,羅傲鳳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為了緩解低落的氣氛,羅傲鳳主動開口說:“二丫姐,等你安定下來,就可以來找我學裁縫了,以後你就可以靠自已養活小露了。”

本來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陳二丫,聽到這話一下子開心起來。

“真的,小鳳,我剛才心裡還有點空落落的,現在聽你一說,我又覺得一切都充滿了希望,我可以明天就來找你學不?你放心,我一定會非常認真的!”

陳二丫已經迫不及待了,剛剛一路上她思考了這幾年所經歷的一切,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

不是捨不得離開張先安,而是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發生!

以前她根本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一天,覺得要做到這樣,該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

但現在,一切就是這麼發生了,她並沒有下刀山,也沒有入火海,事情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發生了。

雖然她吃了一些苦,但是那些苦,吃得萬分值得!

以後她就只有小露了,她們母女倆個,就算生活再清苦,也不用再承受來自至親之人的傷害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又明亮了起來。

“二丫姐,你不用這麼急,貴叔還沒有安排好你的住處呢。”

宋朝貴聽到這話,轉過頭來,笑意盈盈的說道:“放心,二丫,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現在再去鄉政府辦理一些手續就行了。”

鄉社裡每年都有一些人家絕戶,所謂的絕戶,不一定是人死光了。

有些是直接背井離鄉,確定不會再回來了;有些是孤寡老人去世了,沒有後代繼承的;只有極少數是死完了。

像這種沒人繼承的房子、土地,就會被充公,鄉政府會用來救濟一些困難異常的人員。

按理說,像陳二丫的情況,確實夠不著被幫扶的條件,但是宋朝貴相當於是給她走了一個後門,非常盡力的去幫了她。

“是這樣的,二丫,鄉社裡有個孤寡老人,她現在一個人單獨住在自家的祖屋裡面,沒有任何後代,如果你願意去跟老人同住的話,當然,我們不是喊你去照顧老人,而是去看著點她,雖然老人年紀大了,但是手腳還是利索的,還不到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你帶著小露去跟她同住,老人的衣食起居,有鄉政府的補助,不用你多費心,因為安置房屋申請檔案下來需要一些時間,手續比較麻煩,你暫時沒有地方住,我們只想到這個辦法,你要先將就一下,可以不?”

一位鄉政府的工作人員站出來跟陳二丫說了情況。

那個老人叫李襄蘭,是外嫁過來的,年輕時男人和兒子出去參軍,再也沒有回來過,老人就一個人這樣孤孤單單在家裡守了一輩子。

大家都說,她的男人和兒子肯定死在外面了,所以這麼多年才杳無音訊。

老人就這麼一個孩子,自此之後也沒有改嫁,就這麼一個人在漫長的歲月中,慢慢的熬著。

鄉政府已經跟李襄蘭溝透過了,老人是很願意的。

陳二丫的情況特殊,宋朝貴開後門給她的幫助,也要一切手續合理,才可以安排陳二丫去那些充公房住,不然被有心人舉報,大家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所以,暫時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陳二丫聽完,趕忙說道:“鄉政府這麼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能有一個容身之所已經是萬幸,只要老人不嫌棄我們,我們可以去照顧她的!”

就算是要她去伺候老人,養老送終,陳二丫也是萬分願意的,畢竟住了人家的房子,總要付出點什麼才可以,這個道理,她懂!

陳二丫也不想為難鄉政府,本來充公的房子就不多,很多需要幫助的人,都還在排著隊呢。

“鄉政府也不用單獨給我找房子了,我可以留下來伺候老人,給她養老送終,等她以後走了,房子鄉政府再處理都行,你們怎麼方便怎麼來,一定不要為難!”

陳二丫也不知道自已說的話對不對,她只知道自已的心意就是不要過於為難大家,她不需要多好的對待,只要能活下去,怎樣都可以。

大家都明白陳二丫的心,所以都友善的對她笑笑,工作人員表示,很快就可以安排好。

當天晚上,陳二丫是住在鄉政府的員工住房裡的,第二天的時候,鄉政府的人就將她領到了李襄蘭老人的家裡。

老人看著身子確實還挺健朗,只是獨居慣了,有點不太愛理人,但為人不刁鑽古怪,還提前為陳二丫和小露鋪好了床鋪,她十分歡迎兩人的到來。

“祖祖,感謝你收留我和媽媽,小露以後會和媽媽一起對你好的!”

小露十分懂事,趕緊給老人跪下磕了一個頭。

李襄蘭“哎喲”一聲,將小露拉了起來。

“你是個乖娃娃,祖祖喜歡你,安心的住下,以後把這裡當你自已的家。”

就這樣,陳二丫的安定問題,就暫時解決了。

第三天,她就衝到羅傲鳳家裡,開始學習裁縫了。

羅傲鳳看她急不可耐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但也開始認真的教起了手藝。

從最簡單的針線活開始,一般人家衣服破了,會在衣服上打上很多的補丁,不好看不說,顏色不統一,手工活又很粗糙,看起來就十分窮酸。

很多窮苦人家確實顧不上好看,有得穿就已是不錯。

但現在大部分人每年打兩套衣服還是沒有問題的,需要修補的衣服,羅傲鳳會盡量給他們補了看不出來,這就很考驗個人的本事了。

羅傲鳳先教陳二丫的就是這個。

陳二丫學的很快,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她已掌握了很多門道。

“小鳳,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她們都叫我二丫。”

“是啊,二丫姐,怎麼了?你名字不叫二丫嗎?”

“是的,其實我的名字,是孃家一個老教書先生取的,我會識一些字,也是因為那個老先生,只不過他去了以後,就沒有人繼續教我了。”

“那二丫姐,你叫什麼呢?”

“我叫爾雅,陳爾雅!”

爾雅,溫文爾雅的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