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開朝事多,

路閒瑜再見覃循北的時候已經入春了,

春風最是傷人,因此,即便是三月初,

紫苑還是燒著地龍,熬著補藥,

覃循北進來的時候,聞著那一股子藥味就皺眉頭,

剛走進去就瞧見,八角端著什麼對閒瑜說話呢。

“小主,這藥已經熱了第二回了,您再放,就成藥渣了。”

“不缺這一碗。”

路閒瑜頭也不抬,只顧著看手中的動作,

像是在寫寫畫畫什麼東西,

“小主,您,你不喝,奴婢,奴婢……”說道這裡,八角住嘴了,

許是發現入了宮,沒有人能夠管的了她家主子了,

果然聽見路閒瑜道:“隨你去告狀,反正這宮裡沒人管我。”

“別人不管,朕管,朕每天盯著你喝,你不喝,朕,朕就不走。”

覃循北一著急走上前來說了一句啼笑皆非的話。

“臣妾喝了,陛下走吧。”路閒瑜一邊行禮,一邊接過碗把藥喝了個乾淨,撅著小嘴兒看著他,

就好像在說,你不走我就把你打出去。

入宮半年,路閒瑜活潑了許多,可面對覃循北依舊是不太喜歡,

這事兒從楊氏侍寢被賜避子湯之後表現的尤為明顯,

覃循北也沒辦法,誰讓自己把人家當棋子呢,

棋子有氣也只能受著,誰讓他要來呢?

“朕,朕要是這時候黑著臉出去,明兒內務府肯定你難看。”

覃循北找了個理由,心安理得的走進去,自顧自的盯著桌子上的東西,

桌子上面是一副畫了一半的丹青,光畫了風景,空出來一部分,現在空地上畫了一匹馬,

馬頭上畫了一隻手,手旁邊的人還沒有話,

覃循北就問:“這是準備畫誰,能不能把朕畫上去。”

路閒瑜無辜道:

“陛下見諒,白姐姐月底過生辰,妾答應畫她的。”

覃循北有些尷尬:“你和白氏關係倒是不差。”

“幼年就認識。”路閒瑜道。

“也是,白家行商,你家行醫,藥材方面怎麼也是要購買的。”

覃循北這話說的不對。

不過,路閒瑜並不打算去糾正,

路家的藥材,一多半都是路父自己種的,另一部分也都是從襄州固定購買的,

從來不和商人購買,

白家和她們之所以認識,是因為路母早年的一些事情罷了,

是以,歸根究底,白路兩家算的上世交。

不過幾句話的過程,

路閒瑜已經把白氏畫好那兒了,

少女著一身騎裝,正要上馬,卻不知因為什麼,又要下去,

動作有些飛揚跋扈,卻不失女子柔情。

“好看,這畫有股名家風範,什麼時候也給朕畫一副。”

第二次說了,路閒瑜不好再落覃循北的面子,

只好道:“入了夏,那段日子,郡京不冷不熱,妾身子也爽利,便給陛下畫。”

“當真?”

“當真。”路閒瑜應下,

這話叫覃循北高興的很,中午用膳的時候都多用了兩碗才走。

許是有了不少成就感吧,畢竟你在意的人,突然不討厭你了,還給你準備東西,你能不開心麼?

吃過了飯,

路閒瑜便帶著畫,穿著厚厚的衣裳往白氏那邊去了。

兩人沒在白氏宮裡見面,而是在御花園不遠處的暖閣裡坐著,

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白氏把手中的畫遞給自己的宮女,打量了一下路閒瑜道:“天暖和了不少,你怎麼還穿這麼厚。”

“春風傷人,我身子比不得你。”

路閒瑜無奈的說道。

白氏也不多說什麼,只轉頭指著花叢中的白梅道:“瞧見了沒,那就是新培植出來的白梅,後頭還有一些個藍色的,沒長成呢。”

路閒瑜順著看過去,那梅花白的有些妖異,

也不知是怎麼折騰的,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綻放的如此美麗。

也就是這個時候,幾個捧著水壺的宮女進來給二人請了安,便去澆花了,

沾了水的花兒,顏色更是好看。

路閒瑜道:“你見過藍的開了什麼樣麼。這白的,不知怎麼的,有幾分妖異。”

白氏搖搖頭,“還好吧。”

白氏聲音落下,花房裡就響起來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幾息之間,

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團團的黃東西飛過來,直往白,路二人這邊來。

“是馬蜂。”

“快,快走。”

慌亂中不知道是誰驚慌一聲,

馬蜂一來,路閒瑜和白氏也坐不住了,忙要躲,

兩人都反應快,相互拉著,往最近的宮殿裡去,

跟著兩人的宮女,一邊躲避,一邊去打馬蜂,

可即便是二人動作再快,也避免不了被蟄,

直到入了存菊堂,白氏殿裡的宮女找了火把來哄,

馬蜂這才推去,

在一看,

二人,並帶去宮女,沒有一個漏下,都被蟄的一個又一個包的。

“宣太醫,還有,把御花園的管事叫來。”

白氏一邊吩咐著,一邊又叫宮裡的人去找御花園的管事。

兩人怎麼能不知道被人算計了,

馬蜂遲不太,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更何況,這個時間,遠遠不是馬蜂頻繁活動的時候,

還有,花房的人怎麼可能不防著,傷了貴人,第一個要問罪就是他們,可現下……

又是叫太醫,又是問罪御花園的,自然是驚動了帝后,

帝后是和太醫院以及御花園管事一併到的。

當然,還有聞詢來看熱鬧的幾個妃嬪,

這會聽見了通報,都起來給帝后見禮,

“臣妾等見過皇上,皇后,皇上,皇后萬福。”

覃循北道:“都起來吧,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