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過後,

眾人跟隨聖駕去往御湖,

那邊準備了煙花,給這天下最尊貴的人,

路閒瑜本著看個新鮮,卻也知道禮數,是以按著規矩,走在中間,

白昭儀不知道想起來了什麼,快步趕上,和她說道:

“御花園的管事新培植出來一種白梅,我要了幾盆子,回頭你去我那兒看?”

然還沒等路閒瑜回些什麼,

一旁夏貴人便搶先道:

“姐姐這話說的,路姐姐得寵,她那兒什麼沒有,應該走動的是你,說不定還能碰見陛下呢。”

“帝寵什麼的,對於我們兩個來說,實在是猶如浮雲。麻煩你去前頭,他在前頭呢。”

路閒瑜白了夏貴人一眼,不耐煩的說著,

說完了拉著白昭儀走出人群,從角落裡去了高臺上看著煙花,

走動間,聽到下面夏貴人陰陽怪氣的說:“這宮裡的女人,有哪個能不靠寵愛活著,欲情故縱罷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

路閒瑜和白昭儀相視一笑。

剛笑完,白昭儀一轉頭驚訝著道:

“看那兒,那是不是一朵荷葉。”

路閒瑜看過去,果然,天上的西北角那裡的煙花,霧濛濛的,呈現出一種蓮葉何田田的感覺,

她記得,幼年,順沁王府就有這麼一池子蓮花,等著夏天,坐著船,能直接去避暑莊園,整個兒玩兒個一整天,

後來先帝登基,順沁王府為了避嫌連府邸給了先帝,

帶著王府右使,左使另擇住處就再沒看過了。

覃循北上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路閒瑜直勾勾的盯著那蓮蓬池子的模樣,

心想,原來這丫頭喜歡蓮葉,這回朕可有辦法了,看你還能給朕擺臉子,動不動的就裝病。

想著,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道:“能哄的你開心,也算珍藝司有些本事。”

這一句話叫專心看煙花的兩人轉過頭,

要見禮,覃循北卻是叫了聽,只說道:“繼續看就好,珍藝司今年尋了不少花樣,奇怪的多著呢。”

“是。”

路閒瑜應了一聲,一邊抬頭,一邊往出來抽手,可這一抽,反而感覺被抓的更緊了。

白昭儀小聲道:“我去更衣,你自己在吧。”

說著,也不給路閒瑜說話的機會,領著一干宮女太監走人了,

這幾人離開的動作,倒是叫夏貴人叫怪,順著來路看上去,自然是看到了路閒瑜和覃循北,

看到兩人十指相和的手,瞬間便咬緊了牙床,“賤皮子,不是不稀罕麼?不稀罕你勾著陛下做什麼?”

噗噗噗,一叢叢煙花爆起,露出各色各樣的圖案,帶來了暫時的美好,也掩蓋住了那些邪惡的心思,

煙花耀眼,遠處忽然起來的橘光卻更加耀眼,剛起來,就升起來灰濛濛的煙,

接著就聽見遠方過來的呼喊聲。

“不好了,不好了,凌煙閣走水了。快,快去稟報陛下。”

一聲聲慌忙,幾息之間,通報人已經跪在了覃循北腳下。

凌煙閣供功臣,

大曼文武百官曆來都以位列凌煙閣為畢生志向,

功臣雖故,卻仍有子嗣,弟子尚在朝中為官,

這跟普通人看到自己已經故去的親人被挖墳撅屍沒什麼區別。

此事傳出去,定當引得軒然大波,

議論皇家不在乎攻臣,更不在乎天下,

稍有意外,很可能引起民憤。

覃循北聽到這事兒,忙吩咐內務府查清起火緣由,並且腳下已經往凌煙閣而去,

路閒瑜等妃嬪也跟了上去。

眾人走在前面,急急忙忙想要看個究竟,

路閒瑜卻是和白昭儀說起來其中緣由,

“凌煙閣地處前朝,歸內學堂打理,素來是成年皇子照看,然而如今無成年皇子在,便有皇后代為打理,這回,衝的怕是後位。”

白昭儀腳下不停,三言兩語已經將事情玄機說了個乾淨,

路閒瑜卻道:“事情不止那麼簡單,後位不過是順便,重要的還是北境,以及還在襁褓中的公主。”

白昭儀的腳步太快,路閒瑜跟不上,換口氣說道:“別看只是公主,卻也是陛下手中唯一的王牌。倘若後位有失,陛下也同樣失了北境。一旦到了那種地步,宮中便沒有妃嬪可以和太后抗衡了。”

“屆時,只要陛下有任何一點意外,那從皇室中過繼一個皇子過來,繼承皇位,便是遲早的事兒。”

“可皇室現在並沒有男嬰在。”

“以後呢。”路閒瑜反問道。

這或許,也就是太后一直按兵不動的理由,

孩子總會有的,第一個有皇室血脈的男孩出生時,便是當今身亡之時。

“從前沒有,可現在不一樣,閒瑜,路家可以和太后睥睨,甚至,倘若你哥哥為相,那世家也盡在陛下手中了。”

白昭儀猛然轉回頭,拉住路閒瑜的手說道:

“那時,路家就成了眾矢之的,樹大招風。”

白昭儀說的,路閒瑜自然是明白的。

不過路閒瑜並不擔心,

這一回是防不住了,之後不論太后有沒有後手都無所謂了,

畢竟已然打草驚蛇了,覃循北定然會保住皇后的後位,

以後,也大概不會讓太后有這樣的機會了,

即便是真的到了那種程度,怕是路家也不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因為,路閒瑜知道,她哥哥有應對之處,

除非他哥哥願意,不然一道聖旨是不可能讓她哥哥為相的,

這也是為什麼,路閒瑜敢毫不在意的表示自己不稀罕覃循北的緣故。

這其中的事情,路閒瑜卻沒對白昭儀多說,

只快步跟了上去,

果然等著,她們兩個到了近,

這事已經有了結果,說是煙花四落引了的緣故,

覃循北又以煙花是在貴妃管理中饋時期內製作的,,降貴妃為妃,

而皇后只是監查不善,扣了半俸祿,

並從私庫按出錢糧重修凌煙閣,

之後,瞧著火熄滅了,

覃循北便領著皇后回去了,

有了這樣一事兒,

眾人也不需要去皇后宮中聽訓了,

畢竟皇后現在可沒有心思去敲打誰,或者認識誰了。

有此一事,天空上那各種各樣的煙花也沒了光彩,

那些待燃放也就地銷燬了,

長夜消逝,

卻掩蓋不了夜下人們的歡快與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