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康第一次距離顧明陽這麼近，忍不住就想多看兩眼，上次偷偷去看，也只是擦肩而過，顧明陽都沒發現他，而小時候雖然見過，卻也沒有過多接觸。
顧明陽跟以前相比，整體來說變化不大，也沒有中年發福，只是看起來更沉穩了，臉上幾道不太明顯的皺紋不知道是從前就有，還是這幾年才添上去的。
顧明陽看著紀康，終於開口：“紀康，好久沒見了。”
紀康扭頭看了看，母親已經把頭扭向了一邊。
小輝還在激動著，伸手就要拉紀康：“走走，腳踏車推回去，到哥家坐會兒，咱哥倆有緣分。”
王姐頭一扭，生氣了：“這亂的！”
紀康對母親說：“我到王姐家看看。”
“姐，你先帶咱姨回去，”凌建終於喊了凌曉靜一聲姐，喊完又對藍雪說，“放心吧。”
既然沒被王姐他們認出來，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點明藍雪的身份。
藍雪點了點頭，沒有再看誰，跟看得一頭霧水的凌曉靜一起推著腳踏車回去了。
王姐家客廳。
王姐坐了一會兒，被這稱呼鬧得頭疼，乾脆跑廚房去了。
“我跟你表叔都是直接叫名字的，”小輝端著茶水，“你乾脆叫我輝叔吧。”
“又叫上叔了？”王姐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小輝還沒有想好怎麼說，王姐柺杖的方向一轉，又走了。
“我前妻是洛北的，”小輝放好茶水，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剛離婚那會兒孩子在洛北高中讀高一，我也在洛北工作，想多見見孩子，就在學校對面租了房子住了一陣子，後來你王姐知道了——這輩份，怪不得你王姐生氣。”
幾個人都笑了笑，小輝又接著說：“剛離婚時是瞞著老孃的，過年也沒敢回來，紀康，你當時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不回家過年啊？當時覺得不熟，也沒多問，還有我聽人家說的，你爸那個事，到底怎麼回事啊？”
除了凌建，幾個人都在等著紀康回答。
紀康端起一杯水：“輝叔，這個事，一言難盡。”
“輝叔明白，”小輝點頭，“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嘛。”
顧明陽突然問：“紀大牛不是對你挺好嗎？”
凌建忍不住就冷笑了一聲。
“我聽紀康說你是他弟？”顧明陽想起了集上的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凌建笑笑，“是的，叔，他是我哥。”
說完，凌建覺得意思表達得不到位，又補了一句：“比親哥還親。”
顧明陽越聽越糊塗，“哦”了一聲，捋著目前看到的：“我聽你剛才稱呼——你說她是你姨？小輝說你家剛好租在紀康他姑奶家？”
“剛才那個不會是……”小輝看了看顧明陽，又看看紀康，“剛才在你旁邊站著的是你媽？“
這次凌建不接話了。
紀康點頭，又笑笑：“我跟小建他們是早就認識，關係也不一般。”
小輝自言自語著：“這猛一下都沒認出來。”
“紀大牛對你不好嗎？”顧明陽又問。
“一言難盡，”紀康輕輕拍了拍凌建的手，對顧明陽笑笑，“表叔，我表弟這次沒一起過來？”
顧明陽還沒開口，小輝說話了：“你表弟剛才還打電話說要過來，你表叔不讓。”
紀康點點頭。
“唉！我以前就看你順眼。”小輝又說了一句。
“對，我看著紀康也順眼，”王姐又拄著柺杖回來了，邊走還邊說，“這孩子長得就是個好面相，我跟他紀姑奶以前就愛聽戲，我看紀康就像戲文裡的公子。”
“他臉兒清秀身兒俊，性兒溫克情兒順，”王姐說著說著還唱了起來，唱完又說，“就是說的紀康這樣的，我還打算給他做個媒呢，可好，他都有了意中人啦，輝啊，你說你，他喊我姐喊得好好的，你非讓他喊你叔，唉！那我不成奶奶了？”
紀康在不說話時給人的感覺是清冷的，而在與人說笑時，所呈現出的則是帶著柔和的俊美，讓人如沐春風。
紀康的“意中人”凌建同學聽那兩句唱詞聽得很受用，直對著王姐笑：“王姐，您說得真好，您看著也年輕，怎麼稱呼都年輕，您兒子看著也特年輕。”
凌建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小輝，怪不得王姐頭疼。
王姐笑了：“我還顯年輕啊？要說小輝顯年輕那是真的，這是個老來子，他上頭還有一個大姐，再說了，小輝是比明明小，比紀康也就大個十幾歲。“
紀康也誇：“都年輕，王姐也年輕。“
“我就是越看紀康越喜歡，”王姐扭頭跟小輝說，“上次紀康給我買的那一箱剛吃完你又買了一箱，昨天紀康又給了我一箱。\"
紀康想起了那年除夕的餃子，說：“王姐，您說您包的餃子好吃，輝叔——小輝包的餃子也好吃，那年他還給我端了一碗。”
“我看你回來得晚，”小輝也想了起來，“那時一個人待著沒事幹，早知道喊你一起過年了，我記得你那時還有個mp3，現在都不流行mp3了。”
“是，現在都已經是移動網際網路時代了，”紀康笑笑，“不過那個mp3我還放著，質量挺好。”
“我咋看著……”王姐突然探著身子湊近盯著紀康看了看，又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顧明陽，“明明，你倆不是親的表叔侄，咋會也能長得這麼像啊？”
顧明陽的注意力本來就一直在紀康身上，一個蘋果被他攥在手裡轉了半天，聽到王姐這一句話突然就手一抖，蘋果掉到了地上。
凌建紀康對看了一眼。
顧明陽的目光還緊緊鎖在紀康臉上，雙手也還維持著握住蘋果的姿勢，蘋果掉了也沒有低頭看。
凌建撿起蘋果放到桌子上，又慢慢回到紀康身邊坐了下來，觀察著顧明陽。
小輝也探頭看著：“是啊，臉型不一樣，五官也不一樣，說不清是哪像……”
客廳內五個人，三個人盯著紀康，凌建盯著顧明陽，紀康目光落在桌子上，不知是在放空還是在看凌建剛撿起來的蘋果。
小輝面上一驚，嘴裡卻是另一個結論：“你倆也有緣。”
王姐擺手：“五官也不是不一樣，紀康五官是比他表叔好看，可你要仔細瞅，還是能瞅出來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