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開誠公佈

長孫皇后嘆息一聲，望著自家哥哥，臉上一片失望的神色。

“我可以做主，將趙國公爵位，還給長孫家，只想麗質能夠和離。或者說，長孫家要有什麼條件，才能答就和離，都說出來，只要可以，我會讓二郎頒下聖旨，如何？”

長孫無忌陰沉著臉，沒有開口，更沒有坐下。

久久，長孫無忌才啞聲開口，“難道一定要走到和離，再無轉圜的餘地了嗎？一定要到如此地步，如此一發不可收拾嗎？”

長孫無忌的前一句話，是對長孫皇后說的，後一句話時，目光已看向一旁的長樂公主李麗質。

長樂公主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答話。

見長樂公主如此，長孫無忌尷了個大尬，心中頓時莫名的有點惱怒。好在身為宰相，心理素質不錯，才忍了下來。

“真一點餘地都沒有了嗎？”長孫無忌痛心地看著長孫皇后。

“這是已經商量好的事，斷無更改。”

“好，臣知道了。”長孫無忌說完，叉禮一拜，轉身就走。

留給兩人多少有點蕭瑟的背影。

長樂公主愕然看向長孫無忌，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仍沒有回神。

“你是不是不理解，為何剛開始那麼堅持，後面又答應得那麼快？”長孫皇后幽幽問道。

長樂公主茫然點頭稱是。

“這就是我哥，你舅的本性，見事不可為，果斷選擇放手。而且他料定，我和你父皇會給長孫家足夠的利益，安扶住他。答應得這麼爽快，這是在等著呢。”

長樂公主聽著母后的解釋，發現自已從未認真審視過自家這位舅舅，如今聽完，不得不對長孫無忌另眼相看。

不愧是宰相，這份隱忍已異於常人多矣。

很快一則長公主要與長孫沖和離的訊息，從皇宮中傳出，迅速席捲整個長安，眾人對此私底下議論紛紛。

特別是在皇宮辦差的各部，更是對此掀起一場看不見的風波。

失去了皇家的庇佑，許多人將它視作，長孫家即將恩寵不在，衰落的標誌。

只有廖廖幾人知道，長孫家只要有長孫無忌在，就不存在衰弱的可能，而李靖就是其中之一。

李德獎看著老爹，問道：“父親，長孫家失此一親，是不是就要衰落了？”

李靖手捧著書，手邊放著一盞酒和一個酒罈，看了兒子一眼，搖頭道：“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長孫家的興盛，從來不是什麼長孫衝與長公主的婚姻，而是長孫無忌。但有一點，今後你離長孫無忌遠點。還有就是，你與李淹近點。”

“李淹是誰呀，我為何要跟他親近？”

“你沒聽出來嗎，長公主和離後，長孫淹跟母姓，改叫李淹。”

“啊……長孫淹，不，李淹？”

“沒錯，長公主和離原因，想必是和長孫家對他的不喜，還有打壓有關。”

這一段對話，內容太多，一時間讓李德獎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得自已先捋一捋。

按父親的說法，今後的長孫家，不會衰落，但總有一天在長孫無忌逝去後衰落。自已為免沾上是非，離長孫家遠點。

這時，父親幽幽的聲音再次傳進李德獎耳中。

“長孫家自長孫無忌興盛，也會在長孫無忌百年之後凋零，如今長孫家失去長公主庇佑，百年之後長孫家必然衰落。但在那之前，長孫家只會更為興盛。你還聽不明白嗎？”

見李德獎依舊一臉茫然，李靖嘆了口氣，心中失望不已。

不禁感嘆，人和人之間是有差別的。現在縱觀長安二三代，優秀者眾多，但自家這傻兒子，肯定不會是其中之一。

聰敏歸聰敏，但這政治，實在是低了些。

也好，如此一來，我李家這一脈，只要不犯殺條，便會長久存在下去。

是禍是福，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

但從其中，李靖總算品味出點什麼，所以才會說出讓李德獎多與李淹親近的話。

事實真如他猜想那般嗎，李靖不知道，他想不出。

想到這，李靖不得不羨慕程咬金，他才是那隻老狐狸，後代不差的程家，註定福壽綿延，比他李家興盛。

誕下聰明後代，便奪去後代造化，這一句古語，便出現在李靖心底，惹得他又嘆了口氣。

是啊，自已的輝煌，註定後面三代內，李家再無強者出現，尋個安穩，或許才是最優選。

另一邊，李靖想到的程咬金，這天中午下值，回到家後，便讓人叫來程處默，兩人在書房裡密謀。

“長孫家的事，你聽說了吧？”

程處默點頭道：“回父親，聽說了。”

“你怎麼看長孫家，還有李淹？”

“長孫家自長孫無忌之後，將再無強人，如今長孫衝失去皇家紐帶，長孫家待長孫無忌百年後，必會衰落。至於李淹，我看不透。經過孩兒這段時間與他相處，與之前的懦弱完全不同，甚至有些神秘。”

程咬金對兒子的理解，滿意點頭。

“你所說的並無差錯，事實可能真會如此。你覺得李淹神秘，那是不知道他優秀。你以為李淹，就只會那陶朱公的本事？”

“我觀李淹此子，也是一名不輸於陛下的人物，李家真好命，竟在同時出了這麼一位皇家人，羨慕啊。”

程咬金搖頭感嘆不止，眼中甚至露出了嫉妒，彷彿真的嫉妒皇室出了個李淹般。

李淹自認自已表現，不會引人注意，殊不知全被朝堂這群老狐狸看在了眼裡，瞭然在心。

心思敏捷上，一個斷句法，至今引得國子監，還有禮部，至今仍在對古本進行註釋。

文學上，一首《詠柳》，力壓整個長安，名傳千古。

更皆陶朱公本事，賺取億萬家財，只在轉眼間，心智堪稱妖孽。

這樣的人，只要武德充沛，將會是一名如神一般的全能存在。

往常一世家得李淹，便能興盛百代，可為何偏偏在強勢的皇室李家。

以李淹之能，如火力全開，大唐註定會綿延千年，說不定打破王朝的百年魔咒，都將成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