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商關離濟州不遠,君九唸的車隊走了一天便到了。

她先帶人上山,在清波寨安頓。

“屬下陸巖,參見主上!”

君九唸到時,寨主陸巖便已經帶著人在山下等候。

“各位姐妹都不必行此大禮,快起來吧。”君九念過去親手把陸巖扶起來,“上次一別,也許久不見了。”

“屬下這兩年一直惦記著主上。主上的信一到,我便立刻命人準備,這寨裡無論人還是武器、糧草,只要主上需要,隨便調走。”

顧懷翎溜達上前:“陸寨主一口一個主上,怕是早把我顧某忘乾淨咯。”

“顧大夫,想不到你也來了。怎麼能忘呢?當初要不是你,我這條命肯定就交代了。”

“好了,先進去吧。”君九念趕緊截斷陸巖的敘舊,否則只怕天黑也結束不了。

她們在清波寨安頓了一下,一部分人留在這裡隨時等訊息,一部分跟君九念去軍營,當做慕朝宣請來的幫手。

“慕琅星跟著去,念夕留在寨子吧。”君九念說。

念夕鼓起勇氣連忙說道:“殿下,讓郎跟著服侍您吧。”

陸巖大大咧咧的:“這小男郎,你們殿下在軍營裡,是去打仗的,哪有空跟你恩愛啊,就留下吧,寨子裡也有男郎,我叫他們照顧你。”

“我……”念夕臉羞紅,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跟著吧。”君九念看了他一眼,如此發話。

念夕喜出望外。

“但軍營裡不比王府和寨子,傷員很多,到處是血,若怕了,可沒人管你。”

念夕趕緊點點頭,默默跟上。

朝廷不給銀子,將士們只能在軍營裡自已種菜,可每天都在打仗,回回都是菜剛種下,敵軍就打過來了。

而且對方似乎料定了歡都國不會派兵增援,索性精兵武器都不用了,只是跟慕朝宣她們打車輪戰,鐵了心要將她們耗死。

君九念等人來到軍營時,狀況實在是慘不忍睹,比來前和念夕說的,還要慘烈。

君九念給門口守衛的兵士亮出信物。

“各位請跟我來。”

到了帳外,君九唸對顧懷翎和慕琅星說:“你二人隨本王進去,陸巖,幫本王照看一下念夕。”

說完,三人入帳。

帳中,軍醫正在給慕朝宣醫治。慕朝宣渾身是傷,胳膊和腿都纏著繃帶,頭上也幾道還未結痂的傷口,右肩甚至正插著一支長箭。

但顯然軍醫材料不夠,無法幫慕朝宣拔箭。

“少將軍!”

君九念心中刺痛,這些將士為國效力,卻得不到應有的待遇,連少將軍受了傷,尚且是如此慘況,何況底下那些普通將士呢?

慕朝宣疼得齜牙咧嘴,抬頭一看,連忙起身。

“殿……寨主。你們終於來了。”

君九念連忙吩咐顧懷翎:“速給少將軍醫治。”

顧懷翎揹著藥箱趕緊跑過去。

“不不,我不要緊,大夫,還是先給院子裡的將士們看。”

顧懷翎道:“我們這次來,帶了充足的人手,進軍營時就安排她們去給姐妹們醫治了,少將軍還是先給我看看傷口吧。”

慕朝宣這才鬆了口氣。

慕琅星從沒見過這陣仗,還有這麼多傷員這麼多血,打心眼裡害怕。

但是想著這個慕朝宣也算自已姐姐,而且聽起來她是個大忠臣大好人,還是上前湊了幾步。

“琅星?你怎麼來了?”

君九念道:“是本座叫他來的,少將軍駐關苦守數月,定倍感思親。所以叫他來了。”

慕朝宣眼眶泛紅:“多謝寨主。琅星,過來姐姐看看。”

慕琅星走過去,慕朝宣拉住他的手。

“好好的就好。我也看過他了,還是把他送出軍營吧,這裡隨時會有敵軍來,太危險了。”

慕琅星立刻說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來和你們一起打仗。”

慕琅星從前沒說過一句完整話,慕朝宣愣了。

君九念道:“琅星的事,私下本座再與你細說。”

慕朝宣點點頭,突然,外面傳來一陣爆炸聲。

君九念心裡一沉,念夕。

她第一個衝出軍帳,看到陸巖已經護著念夕離開了爆炸處,這才放心。

“剛剛怎麼回事?”君九念問道。

“寨主,是水月國的火球。”

君九念走過去一看,這分明是她們種菜的地方。

像是知道目標在哪,瞄準了投過來的。

難道,軍營裡有內鬼?

君九念沉默著將軍營內的人環視一圈。

“主上,您發現什麼了嗎?”陸巖走上來問。

君九念道:“等會兒和慕朝宣顧懷翎,我們四人見一下,去找慕朝宣安排一下。”

“是。”

陸巖派寨裡的人運來了一些食物,交給副將讓她們安排給將士們分發一下。

半個時辰後,君九念顧懷翎陸巖慕朝宣,還有一名副將在帳中相見。

慕朝宣介紹道:“此人是我的親信,絕對可靠,各位儘可放心。”

君九念說起火球和菜地的事。

慕朝宣道:“這些天我也有注意到,很多地方對方似乎能夠提前預料,再加上我們人手不多,便更是節節敗退。”

君九念道:“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出那個內鬼,否則我們的一舉一動對方全都知道,更是避無可避了。”

慕朝宣:“那我先派親信之人暗中排查,今晚就能有結果。再放出假訊息甕中捉鱉。”

再商量一些細節之後,便開始行動了。

慕朝宣請幫手的事當天才被人知道,敵軍也來不及準備。原有的那批人也早就放鬆警惕,很快就抓到了那個內鬼。

君九念和慕朝宣把人帶到一個空帳中。審訊前,顧懷翎突然跟進來。

“說,對方是怎麼聯絡上你的?”慕朝宣拿劍指著她。

內鬼不回答,嘴裡卻似乎在嚼東西。

顧懷翎一個箭步上前卸了她的下巴,阻止了她的動作。

慕朝宣:“怎麼回事?”

“她嘴裡有毒。”說著,顧懷翎拿著工具在她嘴裡翻來翻去。

不一會兒,取出來一顆黃豆一般的東西。

“齧毒,一旦咬破,瞬間,人就死了。”

顧懷翎又把她的下巴安了回去。

“怎麼樣,現在可以說了吧?還是說,你想試試少將軍或者這位寨主的手段?”

“我說,我說!”

處理內鬼之後,君九念和慕朝宣很快聯手端了水月國兩個據點。水月國的將軍因此震怒,率兵來打,卻又沒有提前摸清她們現在的具體人數,整整九個月,終於吃了一次敗仗。

當晚,慕朝宣在軍中大擺筵席,犒勞將士,同時也是感謝君九念等人。

“幾位日後就是我慕朝宣的大恩人,所有什麼用得到的地方,務必告訴我,慕某絕不推辭!”

君九念笑道:“少將軍客氣了。你與諸位姐妹駐守邊關這麼久,受苦了。”

“不說這些,我敬大家!”

眾人舉起酒杯共飲,對慕朝宣和東商關的這些將士而言,今晚真是最痛快的一天。

打了一場勝仗,君九念也鬆了口氣。

縱使她能給慕家軍帶來一些糧草,卻也只能解燃眉之急,倘若戰事上沒有進展,終究還是要功虧一簣。而今勝了一場,將士們士氣大漲,便能撐更多時日了。

酒過三巡,明明該熟睡的將士們,後半夜卻全都起來了。悄無聲息地分成兩隊,分別跟著君九念和慕朝宣離開了軍營。

次日一大早,水月國的軍營便傳出噩耗:糧草被偷了,整整十六車糧草,二十幾只羊,五十隻鴨子,全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