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晴說不出話了。
她有點想笑,可是又笑不出來。
凡的的摸了摸自已的臉,繼續道:“我知道這很可笑,但是我無法嘲笑她,因為我屬於她,我明白她的想法,我甚至同情她。她是我的神,我既喜歡她又害怕她,喜歡她是因為她創造出獨屬於‘我’的意識,害怕她是因為她隨時可以把這個意識回收,到那時候,世間再也沒有我。就像人類害怕死亡,死後意味著什麼都消散了。”
夜晴卻默默地想:不一定,死後的世界誰能說得定呢?
像地獄裡有各種各樣的刑罰,對人生前犯過的錯進行拷問,夜晴路過地時候總聽到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上刀山下油鍋,直到把所有的錯審訊完,才能進入輪迴。
凡的的恨恨地看著他們:“為什麼你們要毀了這一切呢?”
夜晴指著自已,眨了眨眼:“我只是好奇跟蹤來看看,想置你於死地的人是他。”
夜晴的手指移向夏一。
夏一卻淡定得很,坐在那兒紋絲未動。
凡的的兇狠地看向夏一。
夏一指尖敲了敲,淡淡地說:“我也只是好奇為什麼大晚上妖氣這麼重,在教師樓都能聞見,就過來看看。”
夜晴愣住了。
凡的的呆住了。
“現在好奇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夏一淡定地移動輪椅,背對著凡的的,慢悠悠地離開。
徒留凡的的和夜晴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他這是什麼意思?”凡的的不確定地問。
“應該……是放過你的意思吧?”夜晴不確定地答。
沒再管凡的的是什麼表情,夜晴往夏一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夏一的速度不快,夜晴沒幾步就追上了他。
夜色下,夏一的身影孤寂又落寞。
“夏老師,您不對勁!”夜晴放慢了腳步,走到夏一的旁邊,跟隨著他的速度移步。
“怎麼?”夏一的聲音無比平靜。
“您不像那麼心慈手軟的人。”夜晴如實說。
夏一瞥了她一眼,抬頭看了眼星空,漫不經心地說:“我的確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現在收了她,她就沒有機會體會後面的痛苦。”
“什麼意思?”夜晴心裡一涼,有種不好的預感。
“人間哪有這麼多的愛,即使最終這三個分裂體最終得到幸福,以蘇園的心態來看,她也會霸佔三個人的意識,享受最終的成果,凡的的所有的努力將化為烏有。”
夜晴定定地看著他很久。
夏一忍不住抬頭看她:“怎麼?你有不同的見解?”
“我當死神很久,我覺得愛多一些,因為每個人死,都會有人為之哭泣。”
夏一反駁:“有的人真哭,有的人假哭,你怎麼分辨真的多還是假的多?”
夜晴搖搖頭:“夏老師您錯了。”
夏一不意外她會反駁自已,神色沒有多大的波動。
夜晴看向前方,深夜的學校靜悄悄的,除了兩人的聲音,再發現不了其他,想必是夏一做了什麼。
“我們不用分辨真假誰多誰少,只要它有,它就是多的。”
夏一扯了扯嘴角,沒有反駁她。
只是滾動的輪椅忽然停了下來:“我忽然想做一件事。”
夜晴斜睨他:“可不要跟我沾上邊。”
夏一笑了笑,揚了揚下巴:“女生宿舍到了,你不回去嗎?”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相比跟蹤喻清了的速度,回來時簡直可以稱作神速。
夜晴對他揮了揮手:“夏老師再見。”
夜晴離開的背影是跳脫的,跟夏一想象中那種在陰沉地獄裡生長的東西不一樣,她好像有很鮮活的生命力。
夏一低頭看了看自已的雙腿。
一時神色難明。
天邊泛起魚肚白。
快要天亮了。
——
果不其然,隨著早晨的一聲驚叫,男生宿舍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許思仟醒來時又發現喻清了躺在自已旁邊。
即使他的心臟經過喻清了無數次的打擊已經夠堅強了,可是床上又突然多了個人,他還是忍不住怒氣橫生。
他冷冷地看著喻清了白淨的臉。
那張臉在睡夢中無比純潔,跟平時撒潑打滾的人完全不同。
睡得像個嬰兒一樣。
喻清了長得不可否認地很漂亮,當初她纏上來之前,許思仟遠遠地看到她。
她個子不高不矮,長得很是乾淨。
當時她正和她的室友聊天,笑得前仰後俯,沒心沒肺,一看就沒什麼心機。
他當時還想,竟然有這麼單純的人。
許思仟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被纏上的了。
反應過來時,生活中竟然多了這麼大一個麻煩。
過去平靜的生活被完全打破。
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總是會想,喻清了會不會又給他惹麻煩。
想著想著,許思仟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
在睡夢中的喻清了對此一無所覺。
許思仟抓起旁邊的枕頭,往喻清了的頭上覆去。
從小到大,李清清總說他是個小變態,現在,他就變態給他看!
這樣想著,他的眼神變得狠厲,手下的動作也越發用力。
忽然,衛生間的門被人開啟,上完廁所的凡的的走了出來,開啟水龍頭洗了手。
再慢慢地走到自已的床位,路過許思仟的床時她好奇地看了一眼,看到他用枕頭正準備要捂死喻清了時,她的心咯噔一聲。
凡的的大叫出來:“啊!許思仟你幹嘛!”
聲音特大特洪亮,睡得像豬一樣的李清清和王寅都一個激靈醒了起來。
王寅直挺挺的,眼睛睜得老大,驚慌失措地看向周圍:“怎麼了?地震了?”
李清清有嚴重的起床氣,他直起身,莫大的怨氣幾乎要淹沒整個宿舍:“凡的的,你最好有什麼大事,不然你今天死在宿舍裡我都要給你分屍!”
“不是啊。”凡的的著急地指著許思仟,“他在殺人!”
許思仟捂人的動作沒停,倒是抽空瞥了一眼凡的的。
李清清和王寅“唰”地看向許思仟,因為他們還在床上,許思仟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臥槽!”王寅掀開被子就往下走,“這個冤家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