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威脅

楊子言是小藍毛，季留夏是小酷哥。

得知裴予安要從鼎興離開，倆小練習生最先坐不住了。

“裴哥，能不能帶我們一起走啊。”楊子言難過極了，癟著嘴像要哭出來似得拉著裴予安的袖子，水靈的大眼睛滿是乞求。

裴予安心疼地笑：“你和小季已經有點小名氣了，從練習生時代就能積攢下來粉絲是不容易的，目前每週穩定的練習生紀錄片曝光度只有鼎興能做到，我實在捨不得讓你們再從頭開始一次。”

“我們不怕吃苦，裴哥。”季留夏表達情緒不像楊子言，只是也能看出十分的堅定。

下午他已經見過裴予安一面，照著他所交代的，季留夏拉著楊子言在公司乖乖訓練到下班，無論什麼人找二人談話，都不能表露自已想離開鼎興這件事。

關洵頭疼地看著剛進門的二人，他也是第一次來裴予安家裡，本想著是新工作頭牌藝人的特殊待遇，現在一看根本就是居家辦公。

裴予安柔聲安慰著楊子言，他越勸小孩兒越傷心，分離焦慮再見到裴予安的一瞬間爆發，竟委屈地抽抽搭搭起來：

“嗚嗚.....裴、裴哥，為什麼是你走啊，你這麼、好，你又沒有錯，要走也應該是他走啊！”

“我和小季都是窮地方來的孩子，要、要不是裴哥你給我們找住處，一開始，開始就管我們飯吃.....我們早就露宿街頭撿垃圾吃了嗚嗚嗚——”

楊子言哭得傷心，季留夏就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給他遞紙，也對他的話表示認同，對著愁眉苦臉的裴予安說：

“裴哥，楊子言他傻，您別跟他計較，但他說得也是我想說的。我知道我們兩個想從鼎興出來會給您添很大麻煩，尤其是違約金方面。”

“但這筆錢就算我們跟裴哥借的，這兩年的練習生工資不多，但我也攢了點飯錢，以後籤給裴哥，我和楊子言願意免費工作還違約金的錢，只要裴哥別......”

季留夏一臉正經地說到這裡，卻話到嘴邊犯了難，被梨花帶雨的小藍毛搶過去話頭接上：

“只要裴哥別丟下我們自已走！我們想跟著你！”

季留夏用力點頭。

關洵在一旁看得認真，好一段烏鴉反哺的感人劇情，關少爺來了興趣，主人翁般地咬了口蘋果，大咧咧地往裴予安身邊一坐，惹來三人側目——

“簽了他們吧裴老師，違約金我可以幫忙。”關洵說。

可能是他和裴予安的相處模式有些詭異的親密，楊子言看得直擰眉，哭泣過的鼻音還沒散去：“你是誰呀，為什麼這麼晚還在裴哥家裡？”

關洵得瑟：“自然是裴老師很重要的人。”

“你.....”

楊子言被噎了有點不爽，但見眼前這口出狂言的皮相骨相都不俗，舉手投足也像個十足的二世祖，抬眼挑眉的模樣不像好惹的，只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別鬧。”裴予安看不得他逗小孩兒，先警告地瞪了眼關洵，又轉頭向楊子言溫和道，“他叫關洵，是我剛剛簽約的，也是工作室第一位藝人，以後大家也許就是同事了，要和睦相處。”

季留夏聞言點點頭，楊子言瞳孔地震，捂著心口小聲嘀咕說還好還好，不是趁虛而入來纏著裴哥的小妖精就好。

剛剛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房間裡，此時因三個少年的到來又重新燃起了溫暖的煙火氣，裴予安連日來的疲憊暫時被一掃而空，溫柔一笑。

“子言，小季，你們的意思我現在都清楚了。既然你們決定追隨我，裴哥一定會盡力不讓你們失望。合約的問題是我該考慮的，錢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們小孩子多擔心，只要小季答應我空閒的時候多輔導輔導子言的高數，別期末又掛科啊。”

裴予安笑著打趣，關洵好奇地問：

“他們還在上大學？我以為早都放棄學業了呢。”

“哼，我和小季讀的都是首都重點大學，小看人了吧你。”楊子言不服氣地回擊。

關洵誇張地鼓掌：“哇哦好厲害，重點大學的學生高數也會掛科嗎小學霸？還有啊我提醒你，現在你們跟我說話要講禮貌，裴老師帶藝人應該很專業吧，沒教過你們跟前輩應該喊哥哥？”

裴予安輕咳提醒：“我這兒沒這麼多規矩，但如果你想論資排輩的話，其實子言和小季應該是你的前輩才對。”

有人撐腰，楊子言給關洵遞了個驕傲的眼神，雙手抱懷地往季留夏那邊靠了靠。

關洵微怔，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他怎麼總是自已挖坑自已跳，乾脆幽怨地坐在裴予安身邊閉上嘴了。

四人商議工作室開張事宜到凌晨，季留夏不愧是裸分上首都最高學府的大學霸，處理起來繁瑣的賬單資料目不轉睛，楊子言在旁邊端茶倒水，想捏腰捶腿卻被小酷哥一個眼神制止，乖乖地在旁邊選起了工作室內部裝潢的東西。

關洵很困，而且百無聊賴，裴予安發現對面的人除了盯著自已什麼也沒幹之後，提議讓關洵先回家休息。

“你們是不是有話想揹著我說？”關洵很是警戒，睏意瞬間一掃而空，“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裴老師，不能搞分裂小團隊那一套啊。”

裴予安被他鬧得頭疼：“你留在這兒也沒事兒幹，不如休息好了留點體力，明天還要搬工作室。”

“我怎麼沒事兒幹？我到你家來是專門來保護你安全的啊。”關洵委屈巴巴。

一直忙著幹活兒的兩個小的聞言抬頭，那眼神就在說你明明全程當混子罷了。

“我一個沒有仇家沒做過虧心事兒的大活人，還需要你到家裡來給我當貼身保鏢啊？”裴予安說。

但話音才落，關洵揚著下巴的反駁還未說出口，裴予安的手機便不合時宜地響了。

凌晨一點，能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的不是沈司卓又是誰。

裴予安啞然，當著三雙目光灼灼飽含怒氣的眼神下，硬著頭皮接了電話。

“小安——”沈司卓聽上去又喝醉了，聲音懶懶地從聽筒傳來，“你終於接我電話了。”

“什麼事？”裴予安神色音色一樣冷。

關洵死死地盯著裴予安接電話的動作，被他看得發毛，裴予安不著痕跡地轉過身去。

“我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沈司卓意識不清醒，委屈伴著傻笑，

“好想你，我好想你啊小安。我、我好像很難受，頭疼，你能來接我回家嗎......我知道錯了小安，我錯了......”

“沈司卓，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找那天接我電話的人接你吧。”

裴予安心煩，但沈司卓那邊似是瞬間爆發，提高音量致使所有人都能聽見——

“不！我不要他，我只要你小安！那天的事情真的是誤會......”沈司卓情感狼狽，崩潰得前言不搭後語，“你為什麼不肯聽我的解釋，裴予安......”

“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沈司卓的質問聲響徹整個房間，撕心裂肺，連一向不喜歡他的楊子言都被震得愣了。

一時間，裴予安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關洵還是那麼看著裴予安。

沉默一瞬，裴予安冷笑著開口，淡淡的溫聲細語也擲地有聲：

“在你對季留夏和楊子言的合約動手腳之前，你在我心裡至少算個老朋友。”

被提及的二人錯愕抬頭看向裴予安，關洵也面露不虞。

“沒有人比你更瞭解我，你知道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帶走小季和子言，所以——”

裴予安的聲音頓了頓，下定決心似得釋然道，

“沒什麼所以。沈司卓，你給我記好了，錢我認賠，兩個孩子我必須帶走，你不要再妄想以任何一種骯髒的手段把我們綁在鼎興娛樂！”

兩句話說得解氣，也挑明瞭兩人的合約被沈司卓動過之後更加難脫身，裴予安卻爽快得很。

對面沒說話也沒掛，關洵將話中的資訊量全都消化之後，嘲諷地偏頭一笑，走上前去奪過了裴予安的手機。

“哎你——”裴予安焦急地想搶，但被季留夏輕輕拽住，小孩兒期待地盯著關洵。

“沈司卓。”關洵說，“猜猜我是誰，小舅？”

沈司卓那頭更加驚愕，結巴道：“你、你是關洵！？你怎麼會跟裴予安在一起！”

“哎，可不許瞎說啊，我們可沒在一起。”

看沈司卓崩潰關洵心裡爽翻了，嘴角壓都壓不住，

“但我已經是裴總的簽約藝人了，實在看不得有人威脅我的老闆，畢竟你知道的小舅，我對事業發展前景非常看重，某些二線經紀人要是想擾亂我老闆的心情，讓他無法專心工作的話——”

“我有多煩人，多可怕。”關洵勾唇，“別人不知道，小舅您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