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不慫

當晚是梁扉庭爺爺的八十大壽,筵席依著老爺子的意思辦的不大,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內部慶祝。

喝美了牌癮上來,留著梁扉庭和兩個聰明伶俐的孫子孫女正搓麻將呢,老爺子剛興奮地擼著袖子胡了一把風頭清,關洵一個電話就給梁扉庭喊得坐不住了。

“哎呀爸,快讓他該幹嘛幹嘛去吧,那小子牌技也一般,我來陪您玩兒啊。”

梁扉庭的媽媽見狀趕緊補上位置,從錢包裡掏出一沓很厚的紅鈔放到桌子上表決心,老爺子才不管他孫子神神秘秘去幹什麼,老頑童有人陪著玩兒就高興得很,連忙笑著擺擺手:

“小庭開車注意安全哈,明年給爺爺領個漂亮乖巧的孫媳婦兒回來!就像你媽媽這樣會打麻將的最好了呀!”

梁扉庭眉心一跳略有些尷尬,漂亮是肯定的,乖不乖巧現在很難評,打麻將的話......他趕緊制止自已多餘的想象,裴喻心現在肯定急得火燒眉毛了,追人關鍵階段他可不能掉鏈子。

“知道了爺爺,祝您生日快樂,明年我爭取帶人回來!”

“嘿你小子還真是去搞物件啊——”

梁扉庭父親端著茶杯從廚房出來吃瓜,但他兒子一溜煙兒就關上門沒影兒了。

工作人員不認識裴喻心,但看著年紀這麼小的男孩子坐立難安的模樣也湊過去問他需要什麼幫助,裴喻心哪敢問提樑扉庭,只能紅著臉說自已在等家裡人來接。

但最後疾馳而來的還是他的梁大哥。

“裴喻心——”

梁扉庭一向沉穩甚少走得這麼快,最後兩步幾乎小跑,見了裴喻心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兒更是揪心得緊,一個自然的擁抱卻在伸手的一瞬間戛然而止,他頓了頓,還是無奈地摸了摸小孩兒的頭,

“好了,彆著急了,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裴喻心最不願意麻煩他,本來學校贊助的事就不知道怎麼還人情,現在加上那幾個討厭鬼來鬧這一通,他心裡越發覺得對不起梁扉庭,這會兒委屈著急的勁兒一上來,倒是羞愧的情緒佔了上風:

“梁大哥.....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他仰頭看著梁扉庭,滿眼笨拙的真誠,就差含著晶瑩的淚珠不好意思掉下來,

“我不知道他們吃了那麼多東西還喝了很貴很貴的酒.....全都怪我上次在酒吧太沖動惹了人,我、我一定把這錢都還給你,以後我不讓他們進溫庭的門!梁大哥別生氣.....”

“你哪裡看出我在生氣的?”

梁扉庭哭笑不得,他明明什麼也沒說,還是特意半夜開車從遠郊趕過來哄人的,再說根本是怪不著小孩兒的事兒。

“總之....是我的錯,但我不能告訴爸爸這件事,他會擔心我,我自已也可以賺錢還你的!”裴喻心篤定地望著梁扉庭說。

“哦?你現在上著學還在兼職嗎?”梁扉庭問。

裴喻心認真地點頭說:

“我不能總花哥哥的錢啊,雖然我剛剛確實想跟他求助來著.....沒辦法嘛目前還沒攢到那麼多錢。但是我做的蛋糕很好吃,跟舍友一起經營的小網店目前生意還不錯,負擔自已的生活費還有給哥哥爸爸買禮物的錢總是夠的!”

梁扉庭意外地挑眉,在他看來裴喻心是無憂無慮的小少爺,沒想到還有這麼實用的一技之長。

“會做蛋糕?我沒想到你們這麼大的小男孩還有這個愛好,挺不錯的。”梁扉庭微笑著肯定,又轉念一想,

“你剛剛說要還我錢?”

裴喻心小雞啄米似得:“一定要還!”

“行,那把你課表發我一份可以嗎?”梁扉庭說。

裴喻心疑惑地看向他,梁扉庭只好耐心地回答,俯下身湊近了一點點,溫柔地笑著:

“我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沒課,好安排一下後廚的西點老師做培訓。”

相處過幾次,男人說話總是這樣不緊不慢,溫和的循循善誘,自打見到梁扉庭之後,裴喻心很明顯感覺到自已緊繃的神經漸漸鬆下來了。

“真、真的嗎梁大哥?我可以跟溫庭的師傅們學做小蛋糕嗎!”

到底是小孩兒心性,裴喻心一聽這話先是震驚,再是掩飾不住的激動興奮,純真清澈的杏眼笑得彎彎,手不自覺地搭上了梁扉庭的手腕。

梁扉庭動作一滯,忍著心裡的悸動笑著點頭,沒捨得把手抽回來:

“但是每個禮拜你要負責幫我做個甜品吃。其實我還蠻喜歡這些的,但是為了健康和身材著想不能吃得太頻繁。到時候就算你做蛋糕抵債了,行不行?”

裴喻心當然樂意,但他也不是不懂事兒的小孩兒,這件事怎麼算都是他佔便宜,而且自已那三腳貓的功夫做出來的東西梁扉庭能看的上眼嗎.....

於是小孩兒不大自信地垂眸道:“我再學一學再做可以嗎.....”

“可以,但明天可以先來試做一次嗎?”

梁扉庭答應得痛快,故意作出很正式的模樣,

“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們可以籤個償還協議,以後每週你做的每一樣甜品可以對標溫庭酒店的價錢賣給我,而且每個月可以領一份學徒工資,當零花錢也可以算在債務裡面也可以,隨你安排。”

男人云淡風輕地道破裴喻心的為難尷尬,迅速轉變的事態令小孩兒感到滿足踏實,雖然有走大運的成分,但多少不是白白欠人情,便感激著答應了梁扉庭的提議。

親自送裴喻心回了家,梁扉庭也看到了裴家門口兩棵海棠花樹,映著月色別有韻味。

他故意把車子停得遠,對著裴喻心抱歉道:“我好像只能送到這邊了喻心,再往前也許叔叔會看到。”

上位者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地製造出一點點不一樣的曖昧氛圍。

但裴喻心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將梁扉庭那點小心思映得自慚形穢:

“梁大哥是說我爸爸嗎?你放心他很好的,要是看到我有你這麼棒的朋友他肯定特別高興!”

被會錯意梁扉庭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要彌補一下:“可是我們年齡差一些,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差9歲而已,人家還有忘年交呢,我覺得跟梁大哥相處連代溝都沒有,你真的很有趣。”

怕裴喻心誇得越真誠越帶勁兒,梁扉庭就越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

這小孩兒看著那麼精,怎麼一丁點兒有用的竅也不開呢!

梁扉庭乾笑了幾下:“行吧,那我下次來拜訪給叔叔帶點茶葉,我們哥倆好好聊聊。”

這邊算是順利解決了一樁事情,關洵還在裴予安家守著喝多了老闆唉聲嘆氣。

“裴老師....一點半了,您真不睡?”

關洵端著一杯蜂蜜水從陽臺追到客廳,裴予安在車上睡夠了現在正滿屋溜達著掃地,但搖搖晃晃的也掃不乾淨就是了。

裴予安搖頭推拒:“活兒還沒幹完我怎麼睡覺?讓開讓開,你腳底下這塊兒還髒著。”

關洵無語,這塊兒地現在一定比他臉都乾淨:“要不你去臥室乖乖躺著,我來大掃除行了吧.....”

那人醉得太厲害,反射弧比平時長了兩倍,好一會兒才從愣神中緩過來,還是搖頭:

“起開吧,你從來都不做家務的。”

那語氣就好像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樣稀鬆平常。

但和裴予安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又不是他。

原本一切都按著關洵所希望的那樣發展,可裴予安一句醉話卻撕開了連日來粉飾的太平。

關洵保持僵硬的姿勢站在原地,他無法忽視裴予安話中日積月累的親暱感,濃烈的不甘心和煩躁油然而生。

小醉鬼手中的掃帚被瞬間奪走,整個人忽然騰空失重,裴予安好像在一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關洵將他放到桌子上坐著,強勢地與他面對面,裴予安本能懼怕地雙手向後撐在大理石臺面上,關洵就陰沉著臉向前俯身將手抵在他雙腿兩側。

沒有任何安全距離可言。

“你.....”裴予安的臉還是很紅,耳朵也是。

心幾乎要從胸腔跳出來,再次被刺激清醒的五感清晰地感受到了身前人的劍拔弩張。

“裴老師。”

關洵呼吸的味道,湊得好近,

“你把我當成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