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猜測

田裡，牽著牛在前面走的楊氏看見譚老爺子又揹著大揹簍往山上去，有些好奇地問自家男人。

她已經瞧見過好多回了。

有時是老頭子自已一個人，有時是帶著他家孫女還有新住到他家那兩個孩子。

這山裡是有什麼東西，讓他們天天值得去的？

挖野菜，還是放獵夾？但哪個也不用背這麼大個揹簍啊，這比他們挖紅薯時揹著回家的簍子還要大吧。

楊氏有些想不明白。

程立德推著鐵犁跟在牛屁股後面走，聞言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大聲道:

“是去撿蘑菇，最近這些日子天天去撿，也不知道那東西撿回去做什麼，吃又吃不得真是陪著三個小毛猴子瞎折騰！”

又瞥了眼還愣著不動跟著看的媳婦，臉上有些不耐:

“別瞧了，趕快牽著走！早些把這兩畝田犁完了回去，下午還要去鎮上給曼兒扯布做新衣裳呢！”

誰知楊氏聽了他這話卻來了興致，再次確認問:

“立德你是說他們進山是去撿蘑菇？”

“是啊，”程立德沒好氣回了句，“咋了，你也想學他們沒事撿那東西回去，無事煮來毒死你家男人啊？！”

“嘁，沒個好話說！”

楊慧蘭嘁了他一嘴，但很快眼珠子轉了轉臉上帶起不明意味的笑，她壓低了語氣:

“當家的，你可還記得上回我們帶那姓宋的丫頭，進縣城的事？”

“記得，怎麼不記得！”一下接過去，程立德直起腰，臉上也帶了分惱色:“你不說這個還好，你一提我心裡就憋悶！

那晚跟著里正他們出去找那丫頭那麼久，結果她倒不錯，嘴上是客氣說著謝謝我謝謝去找她，但當著里正和譚老伯說這話不是直接扇我臉呢？！

別看那個丫頭小鬼心眼子可多著，回頭跟咱們曼兒說一聲，別讓跟她那丫頭走近了，免得以後被她影響帶偏了去！”

提到宋翩月程立德就有一肚子火，那天被那丫頭尷尬得下不來臺他一點沒忘。

不就是忘了帶她回來嘛，用得著在大人面前將他的軍。

“是，這個我省得，已經跟曼兒說過了。”楊氏點點頭。

“不過我不是要說這個。”她又道。

“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們去縣裡，那個丫頭身上揹著個揹簍說是要去熙水街辦事，熙水街誒，縣裡最繁華的地段，她一個丫頭片子能去那裡辦什麼事？”

“當時還沒覺著，你現在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那時牛車走到最巔的那截路段，我看到她那被遮住的揹簍裡好像就是裝的蘑菇。

我聽小姑說，她們縣裡最近那家省府都開有的珍味樓，好像就推出了蘑菇做的菜，叫什麼熘山珍，火爆得很吶好多人吃。”

“你再想想這丫頭當時說要去的那地方，那珍味樓可不就是在熙水街上麼？”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程立德一聽自已婆娘這話也皺起了眉。

“你的意思是……”他猜測道。

楊氏一拍掌:“沒錯。”

“那蘑菇她定是背去賣的！”她肯定道。

“聽說那炒蘑菇一盤賣得可貴，一小份就要賣到八十文，但每天還是賣得精光而且去晚了還沒有，每天都有限份額的。

你再想想，那一份酒樓賣八十文，減去鋪面工錢那至少收那蘑菇的價也得在五文錢以上了，不然怎會賣出那麼高的價來。”

蘑菇炒了會縮水，雖然楊氏不吃但不代表她不曉得。

即便珍味樓的菜餚歷來是出了名的貴，但一盤蘑菇賣到八十文，怎麼說成本也是佔了原因的。

不然若是尋常青菜，那酒樓賣得再貴也頂多一份十來文錢。

八十文，可想而知收購時那價錢也不低呀，楊氏心裡默默盤算著賬。

程立德聽得有些驚訝，那些破爛蘑菇還能賣到這麼高？

但他轉念一想，都說了那酒樓是省府都有開的，萬一別人有其他的路子呢，賣的不是他們山裡這蘑菇。

於是又道:“但你這也說得也有些不盡實處，若是那蘑菇是人家酒樓自已弄來的東西呢，那高檔地方什麼山珍海味沒有，不一定就是那姓宋的丫頭去賣的，沒有依據別瞎說，到時候傳到譚老伯耳朵裡去了，人家還以為你故意編排些話來。”

這話楊氏可就不贊同了。

“什麼瞎說不瞎說，你不信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再說了就算她沒去賣蘑菇，我猜兩句又怎麼了，她一個小丫頭我是長輩說說還不行啊。”她不以為意道。

程立德搖頭，“不去，萬一人家沒有去賣蘑菇，跟著去看被發現了不丟臉啊？”

“那萬一去了呢？”楊氏又道，“我最近可老是在村口瞧見他們爺孫幾人去縣裡，而且那天我做活路過譚老伯家門前，還聞見他家在燉肉嘞。”

“雖說我是曉得前些日子他家那兩個孩子生了病要燉肉來補補，但那都好了好多天了，還燉肉，那不是說他們生活開得好嘛。”

“而且你自已瞧見沒有，最近去山腳下挖野菜，譚老伯他們都沒參與過了，這不是賺了錢是什麼？以前他們家爺孫倆人可是隔天便要去的。

所以我們跟著去瞧瞧嘛，萬一他們真是撿了蘑菇去賣錢，我們也跟著去，反正那山都是大家的，怎的只讓他們一家得了賺錢的路子。”

聽見這樣說程立德有些動搖了，是啊，那蘑菇要是真能賣錢，他還用得著去鎮上縣裡做工掙那幾個辛苦錢麼。

於是點點頭，他家婆娘向來都是個有主見的，聽她的未必不行。

“好，那咱們下午就不去鎮上扯布了，我看這幾日譚老伯都是申時過了，才牽著牛車從外面回來。

想必是從山上下來吃過午飯就去了縣裡，咱們回去把飯燒來吃了，等他們去時帶著曼兒一起去。”

“嗯嗯。”楊氏忙帶著興奮點點頭。

合計好趕緊就跟自家男人把腳下這田犁完了，剩的留到後面，夫妻二人收拾收拾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