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雖這麼說,但還是起身向外,走了出去。

顧梔掀起被子,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她來大姨媽了!

而且量還不少,白色的被褥上血跡鮮明。

這實在讓人覺得有些尷尬。

“為何流這麼多血,是否需要府醫?”

是穆凌風的聲音,顧梔轉頭一看,只見他雙眼震驚。

剛才讓穆凌風出去,就是避免社死現場。

“我只是來葵水了。”

穆凌風淡然道:“我知曉,不過這是否過多?”

“不多,只是因為你的床褥是白色的,看起來有點嚇人而已。”

“你確定不需要叫府醫?”

“不需要。”

“你不要不好意思,這種事情是正常的。”

“我沒有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想要怎麼把你被子洗乾淨。”

她一個現代人有什麼好在意的。

“無事,丟了即可,你不必在意。”

不過,他一個古代人怎麼懂這麼多?還如此坦然,這麼先進?

“咦~”顧梔搖了搖頭,這人簡直就是天生的狐狸精,這擱現在就是婦女之友。

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值得尷尬的。懂的都懂。

“你別動,讓小荷來收拾即可。”

“那行吧。”

——

黃昏將至,蘇子言來了。

蘇子言:“大人在家嗎?”

劉管家:“在用飯呢。”

蘇子言舉了舉手中的食盒,笑道:“那正好,我從玉香樓帶了螃蟹,給他送去。

“大人必然會讓你給妘蕭郡主送去。”

“那又再說,我先找大人商量事情。”蘇子言說完,人已經進了聽風院。

劉管家望著蘇子言的背影嘆道:“這人還真是色義分明,難怪大人如此看重他。”

蘇子言踏進聽風苑,遠遠望著穆凌風就開始笑道:“大人,我來給你們上菜。”

他將食盒拿出來,“看,新出的螃蟹。”

穆凌風:“怎麼不給郡主送去?”

“下次再說。來日方長。”

穆凌風看了一眼顧梔,“你能吃螃蟹嗎?”

顧梔點了點頭道:“嗯,可以。”

穆凌風看向蘇子言:“我吃飽了,你給顧姑娘留一個。其餘的給郡主送去。”

蘇子言:“好。”

顧梔在一旁吃著螃蟹,聽他們二人談論事情。

穆凌風:“今日薛風吟去朝堂上鬧了嗎?”

蘇子言:“薛太后今日一大早便來了朝堂,大放厥詞說要告發大人你曾在青樓賣……賣藝,說是要請東京青樓的老鴇姜小柔前來作證,在得知昨晚姜小小已畏罪自殺之後,還拿出青樓接客名單,指認大人你是當年的十三郎,還說那死去的十八個朝臣是當年強迫十三郎接待的客人,如今喪命於王府是大人在暗下黑手。周行儉承認十三郎的存在,並交出了真正的十三郎,現在十三郎已經服罪,並且指證這件事還有薛家的助力。雙方各執一詞,都沒有足夠的真憑實據,所以這件事也就暫且告了一段落。”

“周行儉找的那個十三郎現在何處?”

“人已經死了。”

“善待他的家人。”

“嗯,屬下明白。”

“再過幾日就是皇上十六歲生辰宴,我們也要有所準備。”

“屬下明白。”

蘇子言退去後,顧梔手中的螃蟹根本沒有吃完。

因為方才這兩個的言語實在過於刺激。

東京煙雨樓十三郎?是穆凌風。

如果沒猜錯的話,周行儉手下的那個十三郎是用來代替穆凌風的,否則穆凌風不會說要善待他家人的說法。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穆凌風是真正的十三郎。

難怪他那晚在那十八人死了之後會出現另一個人格。

還有他在夢中喊著“我不是妓子。”

顧梔看著眼前這個美男子,舉手投足之間確有一股魅惑之感,別說是女人,應該是男人見了也要為之側目的容顏。

斯人無罪,懷璧其罪,有時候美麗是一種罪惡,它會滋生人內心慾望的惡意,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與罪行。

顯然,那十八人的死,不僅是一場殘殺,而是穆凌風的復仇。

“看什麼?”

感受到顧梔灼熱的目光,穆凌風回以同樣的直視。

“你們剛才說的……”

不及顧梔說完,穆凌風便接道:“是真的。我是青樓妓子。”

他說完,面上佈滿冷冽的笑,而顧梔卻在其中看到了無奈和蒼涼。

“你當時一定很難過吧,無處可逃,也沒有人幫你。”

“不,我不難過,我一想到終有一日要將他們挫骨揚灰,我就感到心中一陣暢快與興奮。”

“哈哈哈哈哈”他發出嘶裂的笑聲。

這是顧梔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笑,如泣如訴。

“穆凌風,不想笑就別笑了。”

“誰說我不想笑了。”

“哈哈哈,如今他們都死了”“都死了,只恨不能親自手刃他們。”

穆凌風一邊瘋狂灌自已冷酒,興許是喝得太急的緣故,白皙的面孔染上深深的血色。

顧梔連忙上前阻止:

“大人,大人,你冷靜一點。”

她制住了他猛灌酒水的手,搶奪酒瓶放於桌上。

穆凌風還想去拿,顧梔索性將酒瓶拿過來藏在身後。

穆凌風伸手繞過她的身側去拿顧梔身後的酒,卻因為重心不穩一頭栽了下去,眼見頭就要著地,顧梔連忙去接,穆凌風順勢倒入了她的懷中。

“哎喲喂,大人,你太沉了。”

顧梔坐起身來,穆凌風順著她的身體滑落下去,躺在她的雙腿上。

他仰頭看著顧梔,笑得有些醉人:“嘻嘻,你擔心我。”

顧梔:“我當然擔心你,我現在最擔心的人就是你。”

可不擔心嗎?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還回不回去了,顧梔心想。

聽不到顧梔心聲的穆凌風,此時卻笑得比誰都開心。

俊朗的笑容上多了三分稚氣和一點傻氣。

顧梔不禁感慨道:“也是,不過才二十二歲的孩子。還是個弟弟,還是個小朋友呢!”

穆凌風甩開袖子,嘟囔道:“你說誰是孩子呢?”

顧梔:“好好好,沒說你,你是大人,權傾朝野的穆大人,行了吧?”

穆凌風咧開嘴笑,“說得對,阿梔是孩子,我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