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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
◎冗堰市公安局長辦公室。
魏芳華、陶定楓、郭戩、閻副局長坐在待客區的沙發上,注視著坐在辦公檯後皮轉椅上低頭翻閱卷宗的喬立帆。
郭戩伏膝流淚。
陶定楓拍拍郭戩的膝蓋:“歲數兒比我小一輪,從現在開始,和我平起平坐了。”
閻副局長拍拍郭戩的肩膀:“郭支,安心工作吧!”
郭戩用手擦抹眼淚:“是。”
陶定楓指點著郭戩:“我先讓你到交警隊享一年清福,一年以後,如果我還在青沙河,你就得給我回來繼續當政委。”
郭戩:“再說吧!”
喬立帆:“郭支,一年以後,如果工作需要,很可能把你調出政法系統,安排到其他職能部門兒。”
郭戩:“我沒意見,服從組織安排。”
魏芳華鬆了口氣:“這就好。”
閻副局長:“郭支,關於青沙河浮屍案,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郭戩:“我跟馬殿成說過了,那兩個失蹤的嫌疑人與《青沙河晨報》的記者劉瑩瑩關係密切,鎖定劉瑩瑩,透過劉瑩瑩找到那兩個失蹤的嫌疑人,案情就有了突破性進展。”
陶定楓:“已經給馬殿成批了五萬元的辦案經費。”
閻副局長:“那就不惜一切代價,從劉瑩瑩和這兩個失蹤的嫌疑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秀陽縣青沙嶺山區集鎮。
集鎮西邊,山丘下面,枯樹、空房環繞的寂寥無人的集貿市場裡,幾十只散養雞鴨鵝狗覓食、追逐、嬉鬧在十幾排水泥板搭建的攤床之間。
噴塗著“青沙河晨報”字樣的灰白相間的金盃海獅2.0L型麵包車停泊在攤床旁邊
麵包車前風擋玻璃裡面,戳著一個白底紅字的聚酯(PET) 牌——新聞採訪。
◎金盃海獅2.0L型麵包車車廂。
劉瑩瑩坐在車廂第一排座位上,攥著手機,焦慮地朝集貿市場大門口張望。
◎秀陽縣青沙嶺山區集鎮。
大男孩甲驅動電動腳踏車駛進黑漆歐式鐵藝大門,徑直來到金盃海獅2.0L型麵包車的前面。
劉瑩瑩欠身拉開右側車廂推拉門,招手:“上來。”
大男孩甲擰鑰匙斷電,偏腿下車,伸腳勾出支架,支穩電動腳踏車,然後,繞到金盃海獅2.0L型麵包車右側,上車,回手推上車廂推拉門。
◎金盃海獅2.0L型麵包車車廂。
劉瑩瑩伸手把大男孩甲拉坐在身邊,勾住大男孩甲的脖頸,親吻大男孩甲的嘴唇:“想死我了。”
大男孩甲環抱劉瑩瑩的腰肢,回應劉瑩瑩的親吻。
◎青沙嶺山區集鎮大眾浴池。
幾名搓澡工和幾名顧客各自蓋著毛巾被,躺在休息廳的休閒床上,瀏覽手機影片、翻閱手機新聞。
一名搓澡工彎腰站在休閒床旁邊給趴在休閒床上的顧客拔火罐。
大男孩乙坐在休閒床尾的馬紮上,心不在焉地給躺在休閒床上的顧客按摩腳掌。
顧客抖腳,呵斥:“你中午沒吃飽?用點兒勁行不行?”
大男孩乙惶恐:“行行行。”
◎金盃海獅2.0L型麵包車車廂。
大男孩甲從車廂後排座後面站起來,整理一下凌亂的衣服,彎腰走到車廂前面,坐到第一排座位上,喘噓。
劉瑩瑩從車廂後排座後面坐起來,探頭,一手扒著後排座靠墊,一手攏順散亂的頭髮:“公安局已經確定了,餘娜是自殺,和你們沒有關係。”
大男孩甲苦笑:“郭二哥一個電話,差不點兒把我倆嚇死。”
劉瑩瑩:“你倆跟我回去,就在我家,開網店,只要不出去,啥事兒都沒有。”
大男孩甲轉身,注視著劉瑩瑩:“今兒就走?”
劉瑩瑩:“現在就走。”
大男孩甲拉開推拉門:“行,我這就回去,叫上他,找老闆把提成兒錢算清了。”
劉瑩瑩:“還有多少錢?”
大男孩甲:“包住不包吃,和老闆四六分成兒,老闆四,我六,一天一結,我今天搓了三個,十五塊錢,足療一個,六塊錢,按摩兩個,二十塊錢,總共十四一塊錢。”
劉瑩瑩眼裡噙滿淚水,哽咽,撣手:“快去吧!”
大男孩甲下車,帶上推拉門。
◎天賜家園12號樓1502室。
大男孩甲、大男孩乙穿著棉絨睡衣,面對面坐在餐廳中央的餐桌兩側,一面端杯喝酒,一面各自拿著筷子,挑揀盤子裡的香腸片。
劉瑩瑩穿著棉絨睡衣,端著一個瓷盆,從廚房裡走出來,將瓷盆擺放在餐桌中間:“來,燉牛肉,給你們好好補補。”
大男孩甲伸筷子從湯裡夾出一塊牛肉:“瑩瑩姐,我倆每天就是在電腦上和平臺對接,接了單子,就趕緊和北京的圖書公司聯絡給使用者發貨,就沒別的事兒了?”
劉瑩瑩端起高腳杯,晃動杯裡的紅酒:“暫時就這樣兒。”
大男孩甲:“以後呢!”
劉瑩瑩:“以後?過去,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們倆來了,以後,咱們得擴大經營範圍了。”
大男孩甲:“瑩瑩姐,我倆這一輩子就跟你混了。”
劉瑩瑩流淚:“你們這麼信任姐,姐好感動。”
大男孩乙嘆息:“娜姐不死就好了,咱們四個在一起,掙多少錢不說,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生活就更有滋味了。”
劉瑩瑩從紙抽裡拽出兩張面巾紙,擦抹眼淚:“你們跟我說實話,餘娜到底是怎麼死的?”
大男孩乙瞅瞅大男孩甲:“我倆把娜姐嚇暈了,這是事實,但是。我倆把娜姐抱到床上的時候,娜姐還哼哼來的。”
劉瑩瑩將溼漉漉的面巾紙揉成紙團:“郭奇說餘娜被你們嚇死了,你們為什麼不報警?”
大男孩甲:“我倆當時蒙圈了。”
劉瑩瑩將紙團扔進餐桌旁邊的垃圾桶:“餘娜的死,肯定和郭奇有關係。”
大男孩乙:“瑩瑩姐,你是說,郭奇害死了餘娜,嫁禍給我倆?”
劉瑩瑩:“差不多吧!”
大男孩乙:“公安局咋沒抓他呢?”
大男孩甲:“他爸是市長,他哥是刑警隊長,他媽趁十幾億,公安局明知道是他整死了娜姐,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把娜姐定成自殺結案了。”
劉瑩瑩:“好像還沒結案。”
大男孩甲:“公安局拖著不結案,不就是他哥暗箱操作了嘛!”
大男孩乙:“他爸肯定也給公安局長、副局長打招呼了。”
劉瑩瑩:“都別瞎忒忒了,不是那麼回事兒。”
大男孩乙瞅瞅大男孩甲:“瑩瑩姐,咋回事兒呀?”
劉瑩瑩咬牙切齒:“你們瞅著吧!郭奇人面獸心、作惡多端,早晚會被繩之以法。”
◎紅鹼區紅旗大街。
黑色奧迪A6L型轎車減速,閃著右轉向燈,從由西向東涌動的車流中分離出來,右轉,拐上華陽賓館迎賓門前大理石鋪墊的迎賓道,左轉,駛入東側停車場,停靠在東側停車場東端的簡易車棚旁邊。
郭奇擰鑰匙熄火,瞥了一眼停泊在簡易車棚裡的黑色賓士S350型轎車,笑了笑,拔下鑰匙,拿起副司機座位上的手機和手包,推門下車。
※ Two ※
◎華陽賓館總經理辦公室。
李媛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翻閱精裝《新約全書》。
內部有線電話座機鈴聲——叮鈴鈴!叮鈴鈴!
李媛伸手拿起辦公檯上的紅色塑殼電話座機話筒:“喂!”
◎華陽賓館迎賓廳。
郭奇坐在景觀池玻璃圍欄外面的竹編休閒椅上,晃著二郎腿,探頭觀看景觀池內螃蟹與螃蟹的拼殺。
前堂經理站在服務檯前,手握內部電話座機話筒,瞟了郭奇一眼:“李總,華辰集團的郭總來了,說有事兒找您。”
◎華陽賓館總經理辦公室。
李媛手握內部電話座機話筒,咬咬嘴唇,沉吟片刻:“讓他上來吧!”
◎華陽賓館迎賓廳。
前堂經理把內部電話座機話筒遞給女迎賓員甲。
女迎賓員甲把話筒掛在紅色內部電話座機上。
前堂經理走到景觀池前:“郭總,您上去吧!”
郭奇站起來,朝前堂經理張手示意,拿起竹編圓桌上的手包、手機,走向服務檯西側的電梯口。
◎華陽賓館總經理辦公室。
李媛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移動滑鼠,瀏覽顯示器上彈出的網頁。
敲門聲——嘭嘭!
李媛:“請進。”
郭奇推門進屋,回手關上房門,加鎖。
李媛目不轉睛地盯著顯示器上彈出的網頁。
郭奇走到辦公檯前:“考慮得怎麼樣了?”
李媛默不作聲。
郭奇:“有啥條件,不妨講出來。”
李媛目不轉睛地盯著顯示器上彈出的網頁:“我啥條件都沒有。”
郭奇繞過辦公檯,伸手把李媛從皮轉椅上拉起來,擁入懷中,環腰抱緊。
李媛抬手擋住郭奇伸過來的嘴:“這兒不行。”
郭奇:“藝苑賓館,還是五零二號房間,我在那兒等你。”
李媛掙脫郭奇的懷抱,從抽屜裡找出一張門卡,扔在辦公檯上:“你到五零六房間等我。”
郭奇拿起門卡,翻看:“五零六房間?在哪兒?”
李媛走進衛生間:“出門往右,走廊盡頭。”
郭奇指點這李媛的背影:“不許騙我,騙我的代價是很慘重的。”
李媛帶上衛生間的門:“我已經答應你了。”
郭奇笑了笑,捏著門卡,走出總經理辦公室。
◎華陽賓館辦公區域。
郭奇沿著寂靜走廊,踩著猩紅的丙綸地毯,忐忑不安地走到506客房的房門前,回頭朝分隔營業區域、辦公區域的月亮門張望了片刻,捏著房卡在房門手柄上貼了一下,擰手柄,推開房門。
◎華陽賓館506客房。
郭奇站在門口,縮頭彎腰朝裡面張望,伸手拽開門口壁櫃的櫃門,同時,急忙退出房門。
客房的結構和陳設與其他雙床標準間完全一樣,立式衣掛和壁櫃裡掛著李媛的外服、內衣、打底褲、長筒絲襪,排列著幾雙女士高跟皮鞋、旅遊鞋以及兒童鞋抽象鞋、卡通鞋。
衛生間的梳妝檯上排列著高檔洗漱、化妝用品。
除了每房必備的安置在電視櫃上彩色液晶電視機外,電視櫃上還擺著一臺電腦筆記本。
牆壁上掛著裝有李媛、陳晶晶、陳山山的濃妝藝術照片的雕花木框。
郭奇抽搐了一下鼻子,自言自語:“是香水兒,不是空氣清新劑。”
旁邊的客房門開啟,兩名情侶顧客走出來,看了郭奇一眼,相挽相依,走向電梯口。
郭奇鬆了口氣,挺直腰身,邁步進屋,回手關上房門,環顧四周,自言自語:“噢!這是李媛自已專用的房間。”
◎華陽賓館辦公區域。
李媛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穿過月亮門,來到506客房門前,掏出手機,按鍵關機,攏攏披肩秀髮,猶豫片刻,推開虛掩的房門,邁步進屋,回手扣上房門。
◎華陽賓館506客房。
李媛看了一眼倚窗而立的郭奇,按上門鎖。
郭奇惶恐不安地打量著李媛。
李媛坐到床上,注視著誠惶誠恐的郭奇,和顏悅色:“你咋了?”
郭奇兩手顫抖,囁嚅:“我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李媛把臉扭向牆壁。
郭奇拉上厚重的窗簾,把手包、手機放在電視櫃上,走過來,慢慢地坐在李媛的身旁:“媛媛,無論你採取什麼方式對付我,我都不在乎,為了愛你,也是為了得到你,死而無憾。”
李媛垂下眼簾:“郭奇,咱們就這一次,以後,誰也不欠誰的,行嗎?”
郭奇長長鬆了口氣,伸手搭住李媛的肩膀,扳過李媛的臉頰,久久地凝視著李媛的眼睛。
李媛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澀。
郭奇在李媛的腮上啄了一下,接著,猛然把李媛攬入懷中,貪婪地吮吸著李媛的嘴唇。
◎天空。
落日餘暉染紅了天空的絲絲縷縷的浮雲。
雙星伴月的天空上,飛過一群麻雀。
◎華陽賓館506客房。
床頭櫃上堆放著黑色鏤空絲綿胸罩、內褲。
李媛蓋著紅花白花混雜顏色的毛毯,仰身躺在白床單、白被褥、白枕頭的實木雙人床上,微閉雙眼,輕微喘噓。
郭奇穿著灰底暗花的緊身襯衣從衛生間走出來,拿著散發著熱氣的毛巾,走到床前,撩開紅花白花混雜顏色的毛毯,細緻、輕柔地在李媛身上擦拭。
李媛竊視郭奇健壯的手臂、胸脯,任憑郭奇擺佈。
郭奇擦拭完畢,把溼毛巾扔在竹編休閒椅上,拉過紅花白花混雜顏色的毛毯蓋住李媛赤裸的身體,然後,上床,鑽到毛毯下面,摟抱李媛:“在我接觸過的女孩兒中,唯獨你最完美。”
李媛閉上眼睛。
郭奇擁抱著李媛:“如果這一輩子擁有你,我死而無憾了。”
李媛:“我說過,咱們就這一次。”
郭奇嘆氣:“不知何年何月還能得到你的恩賜。”
李媛任由郭奇擁抱、親吻:“你要來,誰能擋得住?躲都躲不過去。”
郭奇親吻李媛:“你不想躲,當然就躲不過去了。”
李媛推搡郭奇:“誰稀罕你呀?”
郭奇:“媛媛,我真想和你朝夕相處,永不分開。”
李媛:“我可養不起你。”
郭奇一本正經:“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靠老婆養活呢!”
李媛睜開眼睛,注視著郭奇:“別不要臉,誰是你的老婆?”
郭奇沉思良久:“媛媛,把你房間的門卡給我一個,行嗎?”
李媛翻過身去,背對郭奇:“不是給你了嘛!”
※ Three ※
◎華陽賓館506客房。
床燈,在郭奇、李媛的臉上塗抹著一層淡紅。
李媛抬頭,凝視著郭奇的眼睛:“你告訴我,華陽賓館縱火案、鐵東小區爆炸案,是你乾的?還是霍鈞乾的?”
郭奇愛撫著李媛耳際的散發:“到啥時候我都承認我利用霍鈞這條狗,對你幹過那些惡作劇式的小把戲,但是,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和違法犯罪的行為,是我們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做的嗎?”
李媛鬆了口氣:“你認識不少黑道上的人,沒聽說這兩起案子是誰幹的?”
郭奇:“我說出來,你都不敢相信。”
李媛:“你說。”
郭奇:“都說是何文達這夥黑社會性質犯罪集團乾的,只是警方還沒查出證據。”
李媛:“我,我三姐,和何文達沒仇沒怨,他幹嘛要這麼幹?”
郭奇:“何文達想參股紅鹼區農貿市場這個工程,陳東他三姑把
他撅回去了,他能不懷恨在心嗎?”
李媛嘟囔:“我三姐是說過這個事兒。”
郭奇:“住在你們賓館二零六客房的那兩個人,是省紀委監委派下的巡視組成員,就是來督導冗堰市掃黑除惡專項鬥爭的,針對的就是何文達這個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
李媛嘆息:“這麼複雜呀!”
郭奇:“報復、恐嚇是黑社會性質犯罪團伙的主要手段。”
李媛:“我在網上看過何文達的影片和照片,文質彬彬的,一點兒也不像黑社會老大。”
郭奇嗤笑:“那個三點水兒的李源,在你的心目中何等正派?何等忠厚?何等淳樸?咋就在這幾次惡作劇中充當了我和霍鈞的幫兇?”
李媛把臉埋在郭奇的懷裡,抽泣:“我太傻了。”
郭奇撫摸著李媛的頭髮:“你對他那麼好,甚至以身相許, 他也沒向你坦白以往的所做所為呀!”
李媛泣不成聲:“有幾次,他好像要跟我說什麼,挺為難的樣子,但是,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那時候,我也沒往這方面想,也不可能往這方面想。”
郭奇:“那個三點水的李源,和何文達一樣,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李媛抽泣:“怎麼會這樣呢?”
郭奇托起李媛的臉,擦拭李媛的眼淚:“有件事,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是,既然我愛你,你也用愛來回報我,我就應該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李媛驚訝:“啥事兒呀?”
郭奇:“李源失蹤的真相。”
李媛有氣無力:“你說吧!”
郭奇:“其實,我大哥早就對你垂涎三尺,不過,他這個人城府特別深,不像我,咋想就咋說,咋說就咋做。”
李媛用手指戳點郭奇的凸凹分明的腹肌:“你呀!狗肚子盛不了二兩香油。”
郭奇:“他在你面前裝正人君子,利用晶晶、山山討你的喜歡,跟你玩兒若即若離,目的就是想把你弄到手,吞併你的財產。”
李媛將信將疑:“他那麼多錢,還在乎我這點兒財產?”
郭奇將李媛抱緊,親吻:“你真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兒。”
李媛回應郭奇的親吻,嗔怪:“你呀!破瓶子剩個好嘴兒,就會哄我開心。”
郭奇:“佟老二的三千六百萬的遺產,親兒子都撈不著,全都落到我大哥的手裡了。”
李媛:“我聽說過這個事兒。”
郭奇:“你喜歡上了那個三點水李源,我大哥就唆使霍鈞恐嚇李源離開你,否則,就讓李源終身殘廢,李源這個外強中乾、色厲內懼的黔之驢,害怕了,屈服了,我大哥給他五萬塊錢,把他安排到珠海一個商貿企業當保安,聽說,他已經和一個在這家商貿企業工作的打工妹結婚了。”
李媛注視著郭奇的眼睛:“你是在騙我吧?”
郭奇:“我們都到這份上了,我還能跟你說瞎話嗎?”
李媛苦笑:“你大哥呀!真是用心良苦。”
郭奇擁抱李媛:“我大哥知道我喜歡你,嫉妒得快要瘋了,他在我媽和我老舅面前說了我好多壞話,那次,我給你送來幾個客人,多花點兒錢,他就拿這個當藉口,把我擠出了華辰。”
李媛眼裡噙滿淚水:“咋這麼複雜呀!”
郭奇吸吮李媛眼裡的淚水:“媛媛,這個世界雖然複雜,這個社會雖然險惡,但是,有一個名叫郭奇的痴情男子,百折不撓地追求著你,永恆不變地呵護著你,給你安慰,給你幸福,你還有啥憂慮的呢?”
李媛:“我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大努力來追求。”
郭奇抱緊李媛:“值得,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至高無上,無論何時何地,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李媛回抱郭奇:“我不奢望你為我付出太多,有空經常來陪陪我,我就滿足了。”
郭奇:“我願意終生陪伴著你。”
李媛:“你那麼多美女朋友,哪個不需要你陪伴?”
郭奇狂吻李媛:“有了你,其他的都在我的心裡永遠刪除了。”
◎冗堰市區。
長街短巷、鐵道公路、溝渠河流將城區分割成無數個不規則的幾何圖形。
◎華陽賓館506客房。
陽光,從厚重的窗簾的邊緣、縫隙透射進來,沖淡了房間的黑暗。
郭奇睜開眼睛,坐起來,伸展手臂,挺直腰身,抻了個懶腰,回手拿起連線著資料線的蘋果6型手機,按鍵視屏。
手機螢幕顯示——09:27。
郭奇劃屏解鎖,翻號,點選呼叫,通話:“哪兒去了?”
◎華陽賓館總經理辦公室。
陳東、於穎、前堂經理、迎賓員甲、迎賓員乙、廚師甲、廚師乙擠坐在待客區沙發上。
李媛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壓低嗓音,撫機通話:“我在辦公室,開會呢!”
◎華陽賓館506客房。
郭奇按鍵掛機,掀開棉被,甩腿下床,套上襯衣、襯褲,趿拉著拖鞋,走進衛生間。
※ Four ※
◎華陽賓館總經理辦公室。
陳東、於穎、前堂經理、迎賓員甲、迎賓員乙、廚師甲、廚師乙擠坐在待客區沙發上。
李媛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叉手:“今後,無論啥事兒,公事兒也好,私事兒也好,你們就找陳總,華陽賓館的事兒,到陳總這兒就算到頂了,他怎麼處理怎麼算,也就是說,沒有再找我的必要,就是找到我跟前兒,我也是以陳總的意思為意思,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改,大家聽明白了嗎?”
眾人異口同聲,參差不齊:“聽明白了。”
房門緩緩開啟。
眾人不約而同扭頭觀望。
郭奇站在門口。
李媛尷尬,皺眉。
郭奇邁步進屋,回手關門,旁若無人地走到李媛身後,兩手扶著皮轉椅的靠墊,掃視一眼眾人,低頭看著李媛。
李媛轉向右臂佩戴黑紗的陳東、於穎:“陳總,於總,你們還有啥要說的?”
陳東瞅瞅郭奇:“我沒說的。”
於穎:“我也沒啥說的。”
郭奇毫無顧忌地愛撫李媛的披肩長髮。
李媛面紅耳赤,擋開郭奇的手,申斥:“老實兒待著。”
前堂經理、迎賓員甲、迎賓員乙掩口竊笑。
於穎瞪了前堂經理、迎賓員甲、迎賓員乙一眼,努嘴。
陳東鄭重其事:“郭總,請不要影響我們開會。”
郭奇瞪圓眼睛:“陳東,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陳東:“我這麼說話有什麼毛病嗎?”
郭奇拍擊皮轉椅靠墊,嗤笑:“我真沒想到,當初給我開車的司機,給我跟班的馬崽,居然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於穎站起來,扯拽陳東:“散會,走了,走了。”
郭奇繞過辦公檯,擋在陳東面前,指點著陳東:“我看你是不想在華陽賓館幹了吧?我看你也不想在冗堰混了吧?你是找死呢?還是找捱揍啊?”
陳東呆愣。
於穎扭頭瞅瞅李媛,幽怨:“李媛,啥意思?攆我們走,直說,用不著借刀殺人、拐彎抹角兒。”
李媛面紅耳赤,氣急敗壞,拍案而起:“郭奇,我給你臉了吧?”
郭奇尷尬:“你說啥?”
李媛聲厲色懼:“郭奇,你別以為你和我睡了兩天覺,就可以在
我這兒為所欲為。”
郭奇呆愣。
眾人驚愕,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李媛繞過辦公檯,揪住郭奇的衣領,將猝不及防的郭奇推倒在地上,連踢帶踹。
郭奇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任由李媛拳打腳踢:“媛媛,我錯了,我錯了,打幾下出出氣得了。”
李媛轉身從筆筒裡抽出桌布刀,彈出刀片,繼續踢踹郭奇,聲嘶力竭:“東子,你給我站到他跟前來,他姓郭的敢動你一根汗毛,老孃我就讓他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於穎抱住李媛:“行了,差不多就行了。”
郭奇爬起來,蜷腿坐在地上,擦抹嘴角流淌的鮮血,抬頭看了看持刀叉腰站在面前的李媛,伸出染血的手指,苦笑:“瞅瞅,牙花子都給打出血了,出乎意料之外,溫柔善良的大美女,下手咋這麼狠呢?”
於穎、前堂經理、迎賓員甲、迎賓員乙掩口失笑。
李媛又好氣又好笑:“活該,都你自已找的。”
陳東從李媛手裡奪過桌布刀,插到筆筒裡,上前扶起郭奇。
郭奇掙扎著站起來,嘟囔:“冗堰市首屆男女自由搏擊混合賽,紅方選手李媛,一個回合,就尅歐(KO)了曾經兩次尅歐(KO)武僧一龍、獲得《武林風》金腰帶的藍方選手郭奇。”
眾笑,前仰後合。
李媛哭笑不得:“不老實,還揍你。”
郭奇一瘸一拐走進衛生間,擰水龍頭,歪頭,喝水,漱口。
陳東、廚師甲、廚師乙走出辦公室。
於穎推搡李媛,責怪:“行了。”
前堂經理走到衛生間門口:“郭總,衛生間的水不能喝,飲水機裡有水。”
郭奇朝李媛努嘴:“老大不發話,我可不敢動飲水機裡的水。”
李媛瞅瞅於穎、看看前堂經理:“嗨!你們還袒護上他了?”
前堂經理:“英俊瀟灑的大帥哥兒,讓你連踢帶踹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誰瞅著誰不心疼。”
李媛:“我看看,還誰心疼?誰心疼誰舉手。”
於穎、前堂經理、迎賓員甲、迎賓員乙曲臂舉手。
李媛尷尬。
郭奇走出衛生間,舉起雙臂來到李媛面前:“老大,寶寶怕了,寶寶投降了。”
眾笑,前仰後合。
李媛啼笑皆非。
郭奇指指於穎、前堂經理、迎賓員甲、迎賓員乙:“老大,晚上我請我的粉絲們吃海鮮,行嗎?”
李媛用愛憐的目光看著郭奇:“光請她們幾個?”
郭奇伸出右手五指:“華陽賓館五十六個人,五千塊錢,生鮮的,廚師跟我一塊兒去,我買回來,樓下食堂做,夠吃不夠吃?”
李媛:“於穎,夠不夠?”
於穎“夠了。”
李媛輕柔地撫摸郭奇青腫的嘴唇,嗔怪:“你呀!怪不得你媽說,忒讓人操心了。”
郭奇演繹女子嫵媚和嬌柔,扭腰晃腚,在李媛的胳膊上輕描淡寫地拍打了一下:“算你狠。”
眾笑,前仰後合。
◎華陽賓館506客房。
陽光,從厚重的窗簾的邊緣、縫隙透射進來,沖淡了房間的黑暗。
郭奇側身躺在床上,撫摸這青腫的嘴唇,呆呆發愣。
李媛推門進屋,回手關門,按手柄鎖簧。
郭奇瞥了李媛一眼,拉棉被矇住腦袋,身體蜷縮。
李媛哭笑不得,走過來,坐到床沿上,拉扯棉被:“咋了?”
郭奇撒嬌弄嗔:“喝多了,困,迷糊一會兒。”
李媛站起來,走進門廊,換拖鞋:“今天晚上,你表現的挺好,大家吃得也挺開心,於穎、陳東都給你敬酒了,前堂那幾個大美女也給你敬酒了,還行,你還真沒讓我丟臉。”
郭奇坐起來,模仿閆旭原聲《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女人的淚,一滴就醉。男人的心,一揉就碎。愛也累,恨也累,不愛不恨沒滋味。不要說你錯,不要說我對。恩恩怨怨沒有是與非。人生這個迷繼任能猜對,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
李媛兩手環抱雙肩,凝神注視著郭奇:“和閆旭的原唱差不多,真好聽。”
郭奇兩手捂住臉頰,嚎啕大哭。
李媛驚愕,走過來,推搡郭奇:“咋了?哭啥呀?打你,委屈了?”
郭奇搖頭,嚎啕大哭。
李媛坐到郭奇身邊,摟抱郭奇的肩膀,搖晃:“花五千塊錢,心疼了?後悔了?”
郭奇搖頭,嚎啕大哭。
李媛搖晃郭奇:到底咋了?你說話呀?”
郭奇兩手握拳,“聲嘶力竭:老天爺,你為啥不讓我早一點兒得到媛媛,你這是在作弄我,知道嗎?”
李媛兩眼噙滿淚水,將郭奇攬入懷中。
郭奇依偎在李媛的懷裡,泣不成聲:“媛媛,這些年,我苦苦追求男女之間那種真摯的友誼,那種純潔的愛情,在紀寧那兒沒找到,在餘娜那兒還沒找到,在常曉榮那兒更沒找到,現在,在你這裡,終於找到了。”
郭奇依偎在李媛的懷裡:“媛媛,從今以後,我真的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李媛:“我說話,你能聽嗎?”
郭奇:“無條件服從。”
李媛:“你找機會向陳東道個歉,行嗎?”
郭奇:“如果需要,我也可以跪在他的面前,求得他的諒解。”
李媛親吻著郭奇的臉頰:“我希望你能和東子搞好關係,能和於穎搞好關係,能和每一個給我做事的人搞好關係,行嗎?”
郭奇回吻著李媛:“我聽你的。”
※ Five ※
◎華陽賓館副總經理辦公室。
郭奇拉著陳東的雙手,屈膝:“你不原諒我,我給你跪下了。”
陳東:“郭叔,可別這樣兒,過去的事兒誰都別提了。”
郭奇羞澀,低頭:“東子,咱們年齡差不多,我比你還小兩歲,你這麼稱呼我,我真有點兒不好意思。”
陳東:“你是我媽的朋友,我應該這樣稱呼你。”
郭奇伸展手臂,摟住陳東的肩膀:“我和你媽已經不是普通朋友了。”
陳東:“我早就知道了。”
郭奇歪頭看著陳東:“你不反對吧?”
陳東鄭重其事:“只要你真心地對我媽,我不但不反對,而且支援你和我媽組成新的家庭。”
郭奇抓住陳東的手,用力抖動:“過去,我對她的確抱著戲謔和玩弄的態度,但是,透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才真正認識到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最溫柔、最偉大的女人。”
陳東:“郭叔,就算我不相信你的話,我也相信我媽的人格魅力能夠改變你這種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人生觀。”
郭奇連連點頭:“完全是這樣。”
陳東:“像我媽這樣的女人,我們沒有理由不愛護她,沒有理由不尊敬她。”
郭奇:“就是。”
陳東:“郭叔,你想娶她,就向她正式求婚。”
郭奇:“她能接受我的求婚嗎?”
陳東:“應該差不多。”
◎華辰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郭奇坐在辦公檯前的述職椅上,低頭,窺視在辦公檯和窗戶之間踱來踱去的孟琰。
孟琰走到郭奇旁邊。
郭奇垂下眼簾,不敢正視孟琰。
孟琰抬起右手。
郭奇兩手抱頭,閉眼,咧嘴。
孟琰的右手輕柔地按在郭奇的頭上,撫摸著郭奇的頭髮:“兒子,求婚,不能草率,隆重一點兒。”
郭奇放下手臂,睜開眼睛,撒嬌弄嗔:“媽,你嚇死我了都。”
孟琰:“李媛那兩個孩子非常可愛,你要當好這兩個孩子的繼父、養父。”
郭奇:“知道。”
孟琰:“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做任何對不起李媛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郭奇:“明白。”
孟琰歪頭看著郭奇:“你明白什麼了?”
郭奇吞吞吐吐:“不就和常……常曉榮斷絕來往嘛!”
孟琰:“和李媛結婚以後,如果再傳出你和誰誰的緋聞,不用我處理你,老天爺就得懲罰你,知道嗎?”
郭奇:“知道。”
孟琰:“我給你拿十萬塊錢,你去咱們華辰商廈二樓的金店轉轉,最好透過微信和李媛溝通一下,她喜歡什麼,你買什麼。”
郭奇:“啥都別買了,她說了,啥都不缺,啥都不要,找個地方,請她和兩個孩子吃頓飯就行了。”
孟琰揮手拍擊郭奇的脖頸:“你傻呀!她說不要,你就不買了?”
郭奇:“買買買,但是,買之前,真不能跟她說。”
孟琰:“不說。”
郭奇站起來:“媽,沒別的事兒,我走了。”
孟琰揪揪郭奇腦後捆紮的髮束:“這個,不男不女的,馬上給我處理掉。”
郭奇:“嗯!媛媛也不喜歡。”
孟琰撣手:“上你二舅那兒去拿錢,就說我說的。”
郭奇擺手,撒嬌弄嗔:“媽媽再見。”
孟琰啼笑皆非,望著郭奇的背影,自言自語:“往後,就不用我操心了。”
◎華辰集團副總經理辦公室。
郭奇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兩腳搭在辦公檯的邊緣,撫機通話:“媛媛,今晚,我請你和晶晶、山山到紫蘭門三樓韓式包房,喝正宗的朝鮮狗肉湯。”
◎華陽賓館總經理辦公室。
李媛坐在長體沙發上撫機通話:“你也沒說幾點呀!”
◎華辰集團副總經理辦公室。
郭奇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晃動著搭在辦公檯的邊緣的兩隻腳,撫機通話:“北京時間十九點整。”
◎華陽賓館總經理辦公室。
李媛坐在長體沙發上,笑,撫機通話:“好的。”
◎沙臺子區商貿大街。
燈火璀璨,車來人往。
郭奇夾著手包,攥著手機,站在紫瀾門飯店正門的大理石臺階上,東張西望。
黑色賓士S350型轎車閃著右轉向燈,從由東向西涌動的車流中分離出來,右轉,駛入紫瀾門飯店櫥窗外的停車場,停泊在白線劃定的停車位裡。
郭奇疾步下臺階,走進停車場。
李媛挎著單肩包,攥著是手機,拎著賓士S350型轎車的鑰匙和遙控器推門下車,瞅瞅郭奇剪理成板寸髮型的短頭髮:“這回,可像個男子漢了。”
郭奇憨笑:“只要你喜歡,我咋的都行。”
李媛抿嘴笑了笑:“破瓶子長個好嘴兒,就會哄我開心。”
郭奇:“晶晶、山山咋不下車呀?”
李媛拉開左後車門:“下車了。”
陳晶晶、陳山山相互推搡,嬉鬧,先後下車。
李媛指指郭奇,示意陳晶晶、陳山山:“叫郭叔叔。”
陳晶晶瞅瞅李媛:“郭叔叔。”
陳山山皺眉:“大尖鼻子叔叔,你那小辮子呢?”
李媛拍打陳山山的後背,呵斥:“咋這麼沒禮貌呢!”
郭奇蹲在陳晶晶、陳山山面前,拉住陳晶晶、陳山山的手,低頭,伸手摩擦剪理成板寸髮型的短頭髮:“大清滅亡了,大尖鼻子叔叔和阿扣(Q)叔叔一樣,參加革命了,小辮子,剪掉了。”
李媛笑,伸手拉起郭奇,推搡陳晶晶、陳山山:“你倆前邊兒走,上樓。”
陳晶晶、陳山山蹦蹦跳跳登上紫瀾門飯店正門的大理石臺階。
郭奇伸手拉李媛的手。
李媛羞澀,抖開郭奇細長的手,嬌嗔:“別這樣兒,孩子在跟前兒呢!”
※ Six ※
◎紫瀾門飯店韓國料理包房。
郭奇、李媛、陳晶晶、陳山山尾隨著樓層女經理走進一條霓虹燈閃爍的長廊。
女經理止步,拉開一間包房的木格麻玻璃拉門:“郭先生,都給您安排好了。”
郭奇、李媛、陳晶晶、陳山山走進仿韓國建築風格的包房。
陳山山大呼小叫:“媽媽,開燈。”
李媛伸手在牆壁上摸索:“開關在哪兒?”
女經理把手裡的紫瀾門飯店專用火柴盒交給郭奇,然後,退出包房,推上木格麻玻璃拉門。
郭奇脫掉腳上的旅遊鞋,換上人字拖鞋,從火柴盒取出一根又粗又長的火柴桿,輕擦砂皮。
火光閃耀,照亮了郭奇五分英俊、兩分兇悍、兩分狡詐、一分溫柔的的面龐。
郭奇捏著粗長的火柴桿,依次點亮了放置在屋角炕櫃上的29根鎏金燙銀的大紅蠟燭。
李媛脫掉腳上的高跟皮鞋,換上人字拖鞋。
陳晶晶、陳山山學著李媛的樣子,脫了腳上的卡通旅遊鞋,換上兒童人字拖鞋。
李媛將單肩包掛在壁掛上,哭笑不得:“郭奇,咱們就簡單地吃頓飯,你幹嘛搞得這麼複雜呀?”
陳晶晶:“媽媽,你不懂,這是燭光晚餐。”
郭奇跪在設定房間中央的實木餐桌前,劃亮一根火柴,點燃實木餐桌上的鑄銅托盤裡飄浮的4 個蓮花狀小蠟燭:“媛媛,這二十九根大蜡燭,二十九盆玫瑰花,代表你風華正茂的歲月,而這四朵小蓮花,四盆百合花,代表晶晶和山山的幸福童年。”
李媛望著依牆擺放的29盆鮮紅的玫瑰花和4盆百合花,憂喜交織:“搞這麼浪漫幹啥呀!”
郭奇朝陳晶晶、陳山山招手:“來,直接坐在炕板上。”
李媛拉扯著陳晶晶、陳山山圍坐在實木餐桌前。
傳菜員送進漆盆狗肉湯、冷麵和幾樣韓式拌菜。
郭奇把餐具分擺在李媛、陳晶晶、陳山山面前:“初冬的夜晚很冷很冷,可是,當我們坐在溫熱的火炕上,喝著滾燙的狗肉湯,在這玫瑰飄香、燭光跳耀的小屋裡,享受著閤家團聚的天倫之樂時,我們就會把一切不愉快的往事都忘得乾乾淨淨。”
李媛笑:“郭奇呀!你可真有意思。”
郭奇從西裝內兜裡掏出一個精美的首飾盒,取出一枚造型別致的黃金鑽戒,單膝跪在李媛的面前:“媛媛,今天,當著晶晶和山山這兩個小天使的面,我向你求婚,懇請你不要拒絕我。”
李媛耳熱心跳,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郭奇拿過李媛的手,將黃金鑽戒套在李媛的左手中指上。
陳山山用筷子敲敲瓷碗:“大尖鼻子叔叔不要玩兒賴,媽媽還沒答應你呢!”
陳晶晶悄聲說:“可是,媽媽也沒反對呀!”
郭奇在李媛的手背上親吻了一下,笑容可掬:“晶晶,山山,從今天起,咱們就是一家人嘍!”
陳晶晶、陳山山異口同聲:“媽媽,咱們是一家人嗎?”
李媛滿面羞容,點點頭:“是。”
陳山山撓撓腦袋:“以後,大尖鼻子叔叔到咱家擔任爸爸嘍?”
李媛把陳晶晶和陳山山摟進懷裡:“是。”
陳山山十分難過:“瘸子叔叔……”
李媛急忙捂住陳山山的嘴:“山山,以後,不要再提瘸子叔叔了。”
陳山山把臉扭向旁邊:“我就是喜歡瘸子叔叔。”
陳晶晶:“我也想瘸子叔叔。”
郭奇拉著兩個孩子的手:“你們上當受騙了,那個瘸子叔叔其實是個狡猾、兇狠的狼外婆。”
陳山山:“媽媽,瘸子叔叔是狼外婆嗎?”
李媛咬緊嘴唇:“是。”
陳山山聲嘶力竭:“我不信。”
李媛呵斥:“媽媽的話你都不相信,那你信誰的。”
陳晶晶推推陳山山:“山山,媽媽說是就是吧!”
◎華辰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孟琰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擺弄著手裡的簽名筆。
敲門聲——嘭嘭!
孟琰:“進來。”
郭奇推開房門,將面紅耳赤、含羞帶臊、手足無措的李媛推進屋,關門,推著李媛來到辦公檯前,將李媛按坐在述職椅上。
李媛面紅耳赤,含羞帶臊,不敢正視孟琰。
孟琰用愛憐的目光注視著李媛,笑了笑:“從乾姐妹兒一下子演變成兒媳婦兒,是有點兒尷尬。”
郭奇撒嬌弄嗔:“媽,你就別說這個了,行不行?”
李媛尷尬,兩手捂住面頰,囁噓:“姐,我……”
孟琰伏案,探頭:“還管我叫姐?”
郭奇推搡李媛:“叫媽。”
李媛尷尬,兩手捂住面頰,囁噓:“我……”
郭奇推搡李媛:“陳東都能大大方方地管你叫媽,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管我媽叫一聲媽?”
孟琰伏案,歪頭看著李媛:“小蘿莉,小可愛,我這兒可等著你叫媽呢!”
李媛窺視孟琰,吞吞吐吐:“媽。”
孟琰:“大點兒聲兒。”
李媛提高嗓音:“媽。”
孟琰站起來,笑:“這就闖關了。”
郭奇:“媽,我是不是得去我老丈人家一趟?”
孟琰嗔怪:“你說呢?”
郭奇:“媛媛,咱們啥時候去你媽家?”
李媛攏攏額前的散發,抬頭:“就這週六吧!”
孟琰:“你們打前站,過幾天,我叫上郭建寧,登門去拜望親家公、親家母。”
◎青沙河區冗化新村。
黑色奧迪A6L型轎車停泊在26號樓二單元樓門外的甬道上。
藍底白字的牌照格外耀眼——濘D55555。
十幾名中年、老年男女居民指點著黑色奧迪A6L型轎車及其牌照,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 Seven ※
◎冗化新村26號樓二單元302室。
李媛母親在廚房裡淘米。
李媛倚靠廚房門的門框,忐忑不安地望著李媛母親:“媽,你說,好聽不好聽,我都不生氣。”
李媛母親將電飯煲鍋芯放進電飯煲,壓蓋,按鍵通電:“人,長的夠帥氣,精氣神兒也夠用,就是那個鷹鉤兒鼻子挺要命。”
李媛又好氣又好笑:“鷹鉤兒鼻子咋了?愛因斯坦、比爾蓋茨都是鷹鉤兒鼻子。”
李媛母親轉身洗涮不鏽鋼盆裡的冰凍羊雜:“西洋人長鷹鉤兒鼻子,正常,白種人,他們就那個品種兒,相書上寫的明明白兒白兒,咱們黃種人,長個鷹鉤兒鼻子,就不是大奸大惡也差不離兒。”
李媛哭笑不得:“老媽,你太挑剔了,啥人能過得了你這一關呀?”
李媛母親看了李媛一眼:“幸虧你長了個降妖除怪的福相,啥妖魔鬼怪都能鎮得住。”
李媛啼笑皆非:“我長得像孫猴子?那也忒難看了吧?”
李媛母親:“我啥時候說降妖除怪就是孫猴子的專業了?我說的是觀音菩薩。”
李媛:“老媽,你這麼抬舉你閨女,你閨女都不好意思了。”
李媛母親嘆息:“郭奇這孩子,顏值高、氣質好不說,官二代,富二代,起碼能給你撐起門戶來,和那個和你同名同姓的農村老袒子比,天上人間吶!”
房門開啟。
郭奇、李媛父親拎著裝滿各種蔬菜、瓜果、魚肉的塑膠袋走進客廳。
李媛瞅瞅郭奇,接過李媛父親手裡的幾個沉甸甸的塑膠袋,試探:“買這麼多?花多少錢?”
李媛父親將鑰匙串掛在褲帶上:“問郭奇,都他花的錢。”
郭奇:“花多少能咋的?好幾天才回來一趟,爸媽愛吃的東西,晶晶、山山愛吃的東西,還不給儲備夠了?”
李媛鬆了口氣。
李媛父親撇嘴:“那個,張牙舞爪地來一回,都不知道花十塊八塊的給倆孩子買點小食品、小玩具。”
李媛又氣又惱,面紅耳赤:“爸,你提他幹啥呀?”
郭奇瞅瞅李媛,吐了一下舌頭。
李媛父親接過郭奇手裡的幾個沉甸甸的塑膠袋,進廚房:“我幫你忙活忙活。”
李媛母親:“燒點兒熱水。”
李媛父親拿起不鏽鋼水壺,擰自來水閥門,接水,輕聲哼唱:
“工人階級硬骨頭……”
李媛母親咂嘴:“看把你美的,還唱上了。”
李媛拽拽郭奇的衣袖:“上北屋兒歇著去吧!”
郭奇扯拽李媛。
李媛朝廚房裡努嘴,搖頭。
李媛母親撣手:“去吧!這兒用不著你們,你倆上屋裡待著去吧!”
李媛含羞帶臊,任由郭奇拖拽著進了北臥室。
郭奇把李媛推坐在床上,回手關門,加鎖。
◎華陽賓館506客房。
李媛站在門廊裡更換睡衣。
郭奇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從後面抱住李媛,親吻李媛的肩背。
李媛:“在我媽家,你裝得挺像那麼回事兒。”
郭奇:“我咋是裝的呢?”
李媛仰靠在郭奇的懷裡:“在你家,你咋就不像在我家這麼討人喜歡?還說不是裝的。”
郭奇撫摸著李媛白膩、細嫩的肌膚:“我在家,不是我不討我爸我媽喜歡,而是他們心目中只有我大哥、我二哥,根本不在乎我,當然,我本身也有毛病。”
李媛揚手把棉絨睡衣蒙在郭奇的頭上:“這回,在我家受到重視了。”
郭奇掀開棉絨睡衣:“走進尋常百姓家,才能感受到濃烈而單純的親情,那麼真實,那麼強烈,那麼赤誠。”
李媛抓住著郭奇的手:“天上人間,許多事情都是大同小異。”
郭奇:“我媽回光明園了,讓我爸跟何驊他們請一天假,去石化新村會親家。”
李媛激動:“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郭奇攔腰兜腿抱起李媛:“那就別說話了。”
李媛嗔怪:“又來了,有完沒完了你呀?”
◎華陽賓館總經理辦公室。
郭奇舉著手機拍攝辦公室全景,然後,操作鍵盤,按住手機微信聊天網頁語音輸入功能鍵,激動不已:“霍哥,我和李媛正式定親了。”
◎華辰集團二道溝養殖場。
白色本田雅閣轎車、AS100型假牌照摩托車停泊在活動房前的空地上。
高加索犬在土坨子上跑來跑去。
金明哲蹲在地窖鐵欄門前用石棉瓦搭建狗窩。
霍鈞站在木杆、木板架設的棧橋上,瀏覽手機微信暱稱“狼嗜花香”聊天網頁上的文字會話欄,苦笑,按鍵掛機,抬頭眺望土坨子上東張西望的高加索犬,內心:“芒種栽大蒜,晚了三個節氣了,郭奇呀!你早把心放在秀兒身上,何至於喪心病狂,何至於轉身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了。”
十幾只野鴨子在水面上隨波浮動,其中兩隻野鴨子騰空而起,貼著水面低空飛翔。
◎養殖場地窖。
陽光,透過牆壁上的透氣孔、鐵欄門外垂掛的塑膠布和棉門簾
的邊緣照射進來,形成一道道一片片的耀眼奪目的光線。
蓬頭垢面、神情呆滯的李源拖著沉重的鐵鐐,一瘸一拐在水泥地板上徘徊,仰頭,聲嘶力竭:“我冷,給我口熱水喝吧!”
◎養殖場活動房。
霍鈞依靠著被卷,半躺半坐在鋼骨架兩層床的下鋪上,翻閱《旅遊韓語》。
高加索犬趴伏在兩張鋼骨架兩層床之間的空地上。
金明哲推門進屋,指指立式火爐上的冒著蒸汽的不鏽鋼水壺,指指自已的嘴:“霍哥,這二貨要開水喝,給不給呀?”
霍鈞瞅瞅金明哲,苦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搖晃:“兩次,當著餘立璋的面兒,從頭到腳給我澆了兩桶扎心刺骨的涼水,到現在,我還沒暖和過來呢。”
金明哲:“明白了。”
◎華辰集團二道溝養殖場。
鐵皮舢板停泊在土坨子下面的浮冰裡。
三棵大柳樹在微風中甩動著僵硬的枝條。
霍鈞站在三棵大柳樹之間,舉目遠眺。
金明哲走到地窖門口,放下手裡拎著的裝滿冰水的塑膠桶,先後撩起棉門簾、塑膠布。
◎養殖場地窖。
李源拖著沉重的鐵鐐一瘸一拐走到鐵欄門前,半蹲半跪:“大哥,我的那個要求,你跟霍哥說了嗎?”
金明哲拎起裝滿冰水的塑膠桶,猛然潑向鐵欄門裡的李源。
李源驚叫,跌坐在水泥地板上,慌亂地劃拉頭上、身上的冰碴。
金明哲訕笑:“從頭到腳,扎心刺骨的涼水,身體涼不重要,心涼更重要。”
李源嚎啕大哭:“霍哥,我知道錯了,饒了我,我下輩子也不敢了。”
◎華辰集團二道溝養殖場。
金明哲抬頭朝土坨子頂上的霍鈞擠擠眼睛。
霍鈞:“送飯的時候,給他帶點兒熱水。”
金明哲:“明白了。”
手機鈴聲——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霍鈞從衣兜裡掏出手機,視屏,皺眉,劃屏通話:“哎!”
◎冗堰市繞城公路。
常曉榮從通達汽車修理部正門走出來,撫機通話:“霍哥,你大約幾點到這兒?”
◎華辰集團二道溝養殖場。
霍鈞撫機通話:“到那兒差不多也天黑了。”
◎冗堰市繞城公路。
常曉榮在通達汽車修理部正門前踱來踱去,撫機通話:“我等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