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季扶光聽到身旁記錄的聲音響起,她不由鬆了口氣,將手上的石墩子放下,咚——的一聲,石墩子重重落地。

負重之後,騎射是季扶光的強項,無論是平射、步射還是馬射,季扶光都是百發百中,她的馬射尤其出彩,都在九環以上。

“都尉大人您看,這個甲六下盤很穩,是個好苗子!”

餘斌與另一個身穿紅袍的武將魏都尉站在一處,他指了指騎在馬上的小小少年誇讚道。

魏都尉也已注意到了季扶光,這小傢伙表現實在是太優異,他撫了撫長髯,意有所指道,“餘總兵看來十分看好這個甲六啊!”

餘斌毫不掩飾他對季扶光的賞識,“下官不才,忝為甲六他那個考場的主考官,下官見他小小年紀便文韜武略都極為出色,實屬難得。”

“哈哈哈,好啊,我涿郡後輩有人,這是喜事。”魏都尉與餘斌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的轄地出了神童,這可是他們的政績!

“好!”季扶光跨在馬上,接連射出三箭,箭箭都中紅心,圍觀者見了忍不住熱血沸騰,在邊上叫好。

箭筒內的十支箭全都射完,季扶光一拉馬韁繩,馭馬來到馬場旁邊,動作利落地從馬上下來。

馬超分到了乙組,這時候已負重完了,看到季扶光從馬場出來,他伸出拳頭與季扶光的拳頭相擊,

“季老弟,你真是好樣的!我就知道你平日肯定沒有出全力!”

季扶光伸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馬超的胳膊,她也想拍拍馬超的肩頭的,可惜馬超太高了,她手伸不到那麼高,

“馬兄,我看好你噢,你一定可以的!”

馬超緊緊地握了握拳,他對自己同樣很自信,“兄弟你等著,哥哥這就給你露一手!”

馬超雄赳赳氣昂昂走進馬場,拉過季扶光剛剛騎過的那匹黑馬,他一眼就看上這匹馬了,騎在上面特別酷。

馬場上進入下一輪馬射,五十位身姿颯爽的少年郎坐於馬上,揹著箭筒,持弓拿箭,端的是英姿勃發。

每有人射中紅心,旁邊便有人為之喝彩叫好。

其中尤以馬超的表現最為搶眼,這傢伙不僅長得彪悍,馬術也確實高超,幾乎箭箭都中紅心。

季扶光在旁邊看得興致盎然,馬超一射中,她也跟著叫好。

最後一項是馬槍,也是最搶人眼球的一項。

季扶光手持長槍,小小的人兒穩穩得坐在一匹黑馬上,她的雙腿微一用力夾了夾馬腹,身下的馬兒便奔跑起來。

與此同時,她對方的少年也動了,兩人騎著馬飛速靠近,就在兩人相會的那一剎那,季扶光與對方手中的長槍動了!

啪的一聲,對手的長槍被季扶光挑飛,斜斜插到不遠處的草地上。

失去武器的少年瞠目結舌,剛剛他只覺手上的長槍有一股巨力襲來,他還未反應過來,手便是一麻,長槍就掉到了地上。

“甲六勝!”

季扶光長槍一橫,朝對方抱拳行了一禮,“承讓!”

馬超看得瞳孔一縮,他雖未直面季扶光,可沒人比他更清楚和季扶光對上的感覺了!

在西鄉縣時,他便多次與季扶光切磋,可惜,每次都是落敗。即便是勝,也是兩敗俱傷的險勝。

接下來的比試,幾乎是季扶光一面倒的勝利。

………

斜陽外,演武場上的比試已進入尾聲,待最後一組考生馬槍比試結束,魏都尉吩咐人開貢院大門,令季扶光他們先行離開。

“季老弟,今晚我們定要不醉不歸!”馬超走在季扶光身側,他的胳膊搭在季扶光肩頭,意氣風發地道。

季扶光眉頭微蹙看向他的胳膊,聲音淡淡地道,“拿開!還有,今晚不喝酒。”

“府試都結束了,我們就去喝兩杯唄?”馬超將手從季扶光肩頭拿開,覥著臉繼續道。

“喝兩杯?剛剛不是不醉不歸?”季扶光嗔道。

“真的,就喝兩杯!”馬超見狀連忙保證道,“今天高興嘛!”

今日府試,馬超發揮得非常不錯,透過府試十拿九穩,若是筆試也不錯,他甚至可以排前三。

季扶光今日也高興,聞言半推半就地與馬超一道去了貢院旁的一家酒樓。

兩人點了三菜一湯,又點了一壺桃花釀,一壺杜康,就著酒邊吃邊聊。

桃花釀入口清甜,喝起來帶有桃子的清香,淺淺一酒杯三兩口便沒了。

季扶光喝完兩杯還不盡興,人也十分清醒,索性便放開了喝,她也想知道這具身體的酒量如何。

杜康可是名酒,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酒喝起來很烈,馬超兩杯杜康下肚,額頭和脖子處就泛起了紅雲,眼神都迷離起來。

再看季扶光,她接連喝了三杯,除了臉頰有些粉色,整個人依舊十分清醒。

“再來!”馬超有些不服氣了,比武比不過季老弟,他就不信喝酒他也喝不過,他幹了第二杯,立馬又將面前的酒杯滿上,“季老弟,我們幹!”

季扶光淺淺一笑,端起酒杯與他幹了,“馬兄,我看你快喝醉了,待會走不動路就不好了。”

“不……不會……,季老弟我……我還好著呢!我們……我們再來一杯!”馬超一聽立馬擺擺手,他才沒有醉呢,他還能再喝。

季扶光:“……”

這才喝了三杯說話都大舌頭了還妄想逞強好勝,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又陪著喝了一杯,結果咚的一聲,馬超突地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季扶光放下酒杯起身走過去,“馬兄?”

馬超腦袋動了動,嘴裡喃喃自語,“喝……再喝……一杯……”

季扶光聞言哭笑不得,這傢伙這就喝醉了?

她坐回位置上,將杯中的桃花釀喝完了,這才朗聲叫來小二哥,結了帳後她讓人幫忙將馬超送回客棧。

好在他們住的客棧就在對面,近的很,就幾步路的距離。

她給了一位小二幾個銅板,那小二哥十分周到體貼地把馬超送回了房間,還幫忙給馬超擦了臉脫了鞋。

季扶光送走小二,回到她自己的房間裡,她今晚雖喝了許多桃花釀,卻只是有些微醺,坐在窗前望著天上懸著的那月牙,想起上京的人。

算起來,她離開上京已近兩月,府試結果怕是還要一段時日才能出來,她卻已迫不及待想要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