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光沉下心來答題,身週一切渾然都忘了。

答完前面第一張答卷的題目,等紙上的墨跡乾透了,她這才將第一張答卷放到旁邊壓好。

然後,她繼續翻開第二張答卷,這一次並不是理論性知識的考察,而是舉了戰例讓考生分析如何應戰。

這個季扶光也不在話下,針對這一戰例,她提出了三種截然不同的應對方策:

第一種最為冒險突進,勝算最大。第二種可攻可守,比較靈活變動,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第三種則是死守城池,這種守城之法最為保守,最為安全,將城池打造成一個“烏龜殼”,不過,若是時間長了,糧草用盡必敗。

她還將每種應對方策的優勢和不足之處先在草紙上寫了一遍。

等寫完了,她又從頭到尾檢視一番,改正了幾處用語不當之處,這才用楷書謄抄到答卷上,洋洋灑灑寫了一整頁的紙。

寫完第二張答卷,季扶光抬頭看了眼四周:

大家都還在答題,有人在奮筆疾書,也有人抓耳撓腮不知從何下筆,還有人眉頭緊蹙,思索如何作答。

就這麼會功夫,第二張答卷上的墨跡也乾透了,她低頭將答卷從頭到尾又檢視了一番。

題目都已答完,她也不願一直枯坐,太過無趣了些。

季扶光拿著寫完的考卷站起身,示意她要提前交卷。

上首監考的縣尉一直都有關注季扶光,見狀令小吏去將她帶過來。

季扶光走到近前位置,縣尉只覺眼前的人兒雪團似的,如一顆璀璨明珠,小小年紀便氣度不凡。

“現如今離閉場還有一段時間,你確定不再斟酌一番?”

季扶光朝縣尉行了一禮,“啟稟大人,小子已將答卷仔細察看過,確定並無錯漏之處這才斗膽請大人一觀。”

西鄉縣尉姓陳名瑜,也是武科出身的,他接過季扶光的答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越看雙眼越亮,若不是考場要肅靜,他都忍不住想拍案叫絕。

“你先去吧。”陳瑜捋著鬍鬚朝季扶光微微一笑,這樣的答卷,便是他不舉薦,也定然是能夠透過武科筆試的。

季扶光再次朝陳瑜行了一禮,轉身往考場外行去。

有專門的小吏領著她往貢院內的另一處——場地十分開闊的武試場行去。

武試場一側擺放著箭靶和兵器,另一側是一個小型馬場,裡面有十來匹馬駒。

“請在此地稍候,武試還未正式開始。”帶季扶光前來的小吏比了個請的手勢,又轉身離開了。

武試雖還未開始,這邊卻是有人看守考場的,季扶光問了問,武試場內可以走動,不過有些地方禁入。

季扶光揹著手,在武試場閒逛了一圈,正思量筆試應當進入尾聲了,便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轉頭看去,一行人正向武試場走來,領頭一人著綠色官袍,正是先前在貢院大門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錢縣令。

錢縣令見已經有考生等候在此地有些詫異,見季扶光年幼,還以為她是答不出來便提前交空白卷了。

“爾等切記,認真監考,以身作則……”錢縣令叮囑了一番監考武試的人員,又巡視一遍了武試場,這才帶著人離開。

作為主考官,他還要去其他考場轉轉,忙著呢。

被忽視了的季扶光倒也淡定,等監考們走近了才行禮問好。

盞茶功夫後,第一場筆試結束,武試場外陸續有人前來。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負責武試的小吏上前一步,令眾人按照他報的名字排隊,“甲一,甲二,甲三……甲十。”

季扶光正是甲一,聞聲她十分自然地排在了一行人的最前方,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覺落在了她身上。

“十人一組進行武試,你們跟我來。”另一小吏走過來,將季扶光他們帶到武試第一環——負重和翹關的地方。

“甲一,開始!”

負責監考的小吏開啟一個小冊子,右手持毛筆看向季扶光。

季扶光看了眼一排石墩子,從二十到一百斤不等。

她徑直走到五十斤的石墩子前,這是歷來縣試的合格負重。

季扶光是那種骨架小的,有肉卻不顯肉,看起來瘦瘦小小的,站在石墩子前,給人十分柔弱的感覺。

“哈,這誰家的娃跑這裡來玩,快些回去吃奶了!”

參加武科的人群裡傳來一道大咧咧的聲音,毫不掩飾他的嘲諷和輕視。

季扶光看也未看身後,蹲下身雙手一抱,重達五十斤的石墩便離開了地面,她用實際行動讓輕視她的人閉上了嘴。

放下手中石墩,她繼續向前,下蹲——抱起——舉高——一氣呵成,看起來輕輕鬆鬆的。

六十斤成了!

季扶光再次放下石墩,走向下一個石墩。

身後參加武試的考生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更有甚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小怪物啊!

這麼小小的人兒,到底是怎樣舉重若輕地抱起這些石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