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日出，近道

一輛馬車從季府駛出，其後跟著一隊孔武有力的侍衛。

這一次去的是西鄉，路途遙遠，沈氏自然不放心只吳叔與看劍陪同，這一隊侍衛都曾上過戰場，是有真本事的漢子。

馬車內，季扶光靠著一側窗坐，雙目微闔，看劍坐在她對面的位置，兩人都靜靜地。

出了季府，車軲轆轉動的速度由慢及快，偶爾會與別家的馬車相遇，便會慢下來一些。

一開始四周十分安靜，只聽到身後噠噠的馬蹄聲，漸漸地，車外的喧譁聲也多了起來。

季扶光掀起車簾的一角往外看，街道上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的，為各自的生活而奔波。

她的耳力好，目力也極佳，聽著街道上小販的吆喝聲，看著熱鬧繁華的早市，驅散了心頭離別的感傷。

“看劍，你下去買些吃的來，記得多買點。”

季扶光瞥見看劍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面的早市，心知半大小子最是容易餓，不由輕聲吩咐道。

看劍一聽喜得眉眼帶笑，喊了一句停車，兔子似的跑下車買吃的去了。

盞茶功夫，看劍去而復返，手裡拿著大大小小十來個油紙包好的吃食，動作靈敏地攀上馬車。

馬車重新動了，車後的侍衛騎著馬靜靜地跟著，他們一行人路過熱鬧的早市，沒過多久，馬車便來到了城門前。

見到馬車上的季府標識和跟隨的侍衛，看守城門的人簡單檢視了下，馬車很快被放出城。

這還是季扶光第一次獨自一人離開上京，她看著高大巍峨的南城門在視線裡漸漸遠去，越變越小，越變越小，最後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外。

“少爺，你餓不餓？”看劍的聲音打破了馬車內的安靜。

“你若是餓了就吃吧。”季扶光擺擺手，她現在並不想吃東西。

出了南城門，外面開始出現鬱鬱蔥蔥的樹林，官道兩旁開滿了各色說不出名字的野花。

再往遠看，青山似遠黛橫在天際，雲霧繚繞于山尖，恰像一幅飄渺的水墨畫。

看劍看了眼少爺，拿起油紙包好的小籠包，用手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個。

小籠包的皮又薄又白，可以清晰看到裡面的湯汁和肉，看劍掰開一個小口，嘴湊上去吸了一口湯汁，哇，這小籠包真鮮美！

看劍吃得一臉滿足，季扶光輕笑一聲，也拿起一個小籠包吃起來。

新鮮出籠的包子果然十分鮮美，季扶光忍不住又吃了一個。

連著吃了兩個小籠包，季扶光才用帕子擦乾淨手，掀開車簾往外看。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魚肚白消失了，東方現出一輪紅日，紅彤彤的，彷彿是一塊光焰奪目的瑪瑙盤，緩緩地向上移動。

紅日周圍，霞光盡染無餘。那輕舒漫卷的雲朵，好似身著紅裝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金色的朝暉在這一刻灑向大地，下方的雲、霧、山、樹、花、草……萬物都好像披上了一層霓裳。

這一刻，季扶光心頭不自覺冒出一句話——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

她經歷過無數次日出，在季府，在浮雲山上都見過，只這一次是她停下腳步細細賞看的。

出了城門行了十餘里路，外面行人漸稀，季扶光乾脆將車簾拉開，光門正大地趴在車窗上看風景。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趴在車窗上，大而黑亮的雙眼看著天空，卻不知，她也成了行人眼裡的風景。

太陽自東方升起，陽光照射下來，透著車窗照在季扶光臉上身上，暖融融的舒服極了。

離上京越遠，官道漸漸難行了，馬車行走在官道上搖搖晃晃的，季扶光杵著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突地，侍衛隊裡一騎從後方追上來，駕車的季六吁了一聲，馬車應聲緩緩停下，

“少爺，馬上就午時了，前方有個開闊之地，是否停下來稍作休息？”侍衛隊長孫虎朝季扶光拱手行了一禮，恭敬地問道。

季扶光早在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就清醒過來，聞言頷首道，“可以。”

馬車在前方陰涼處停了下來，季扶光從馬車上跳下來，讓看劍將先前買的吃食都拿了下來，買的時候她便讓看劍多買了的，“這些吃食大家一起分了吃吧！”

雖然這些吃食有些涼了，可與他們自帶的乾糧相比卻好了太多，原本只打算中午草草對付一頓的侍衛們，都感激地朝季扶光行了一禮。

簡單地用過午膳，他們便重新踏上了行途，今晚上他們需要抵達西鄉縣的鄰縣找一處落腳地。

日頭升到半空位置開始漸漸西沉，馬車駛入一段十分幽僻的道路，據侍衛隊長孫虎講，從這條路過去更近。

季扶光倚在車窗前，見前方草木繁盛，人跡罕至，不由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地方看著適合劫道啊！

這念頭才一浮現，她驀然聽見前方草叢有細微的窸窣聲傳來，若不是她耳力好，還不一定聽得出來。

“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