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上,喜鵲的身影十分不起眼。

若不是季扶光目力驚人,隔著半條街怕是也發現不了。

此時,喜鵲正站在一個賣糖人的攤子前,手裡捏著一根糖人,正對著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說著什麼。

喜鵲作為大姐身旁的大丫鬟,不待在季翹身旁,卻出現在這裡本身就透著不尋常。

更何況,季扶光記憶力好,一眼認出認出那小廝正是她在白馬寺見過的跟在宋青雲身後的小廝!

想到季翹出身名門望族,即便雙親不在,可背靠武安侯府,卻嫁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寒門書生。

原本季扶光以為她大姐是個戀愛腦,對宋青雲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愛的死去活來才如此,可如今看來,怕是其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蹊蹺。

“少爺,您不嚐嚐這酸棗糕嗎?”看劍的聲音拉回了季扶光的思緒,她收回目光,捻起一塊酸棗糕吃起來。

至於喜鵲,一個婢子罷了,她有的是法子去對付!

“糕點不錯,看劍你也嘗一塊。”季扶光一指桌上的酸棗糕道。

看劍感激得謝過恩,拿了一塊酸棗糕在一旁吃起來,至於讓看劍與她同坐,這卻是不合規矩的。

“扶光,我們回去吧?”

就在季扶光將一壺茶喝的快要見底,茅廁都跑了兩趟後,季翹與季嬌終於回來了。

兩人身後的丫鬟婆子手裡捧著好幾個匣子,季嬌手上還拿著兩串糖葫蘆,“喏,這串給你吃!”

季扶光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沁入心田。

“呀——”季嬌突地捂著嘴一聲驚呼,季扶光抬頭看去,一顆小尖牙粘在糖葫蘆上,瞧著滑稽得很,她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季嬌六歲了,正是換牙的時候,那顆乳牙本就搖搖欲墜,這一吃糖葫蘆可不就粘下來了?

“你還笑!你還笑!”季嬌將糖葫蘆丟給身後的丫鬟,氣哼哼地鑽進了馬車裡。

季翹笑著點了點她額頭,也上了馬車,她看了眼二妹,特意坐在了她對面的位置。

季扶光鑽進馬車裡,便徑直坐到了二姐旁邊,拉著她衣袖撒嬌。

季嬌很快就繃不住,軟綿綿得威脅道,“下次再敢這樣,我才不原諒你!”

季扶光笑嘻嘻點頭,姐弟倆重歸於好,季嬌遞過來一個長盒,“這個送你了。”

長盒裡靜靜地躺著一把摺扇,季扶光拿起來開啟,上面瀟瀟灑灑寫著“平安喜樂”四個大字。

“二姐,我很喜歡。”合上扇子,季扶光抱住季嬌的脖子,吧唧了一口。

季嬌一臉嫌棄地用袖子擦了擦臉,才不說看到那把摺扇她就想起了小弟,特意買來送給她的。

回到季府,他們先去了一趟沈氏的院子裡,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季扶光住在青玉院的跨院,她走到屋裡坐下,對春喜吩咐道,“你回家一趟,查查大小姐身邊喜鵲家裡的情況。”

春喜和夏樂都是家生子,春喜的爹是府裡的大管事,娘是廚房上的管事,夏樂則是沈氏陪嫁心腹的女兒。

春喜聽了恭順地行禮退下,夏樂與看劍靜靜地侍立一旁。

季扶光的小肉手輕輕地叩擊著桌面,目光則看向了窗外,她的院子裡種了一株石榴樹,上面結了不少紅石榴,“去摘幾個石榴下來。”

看劍立馬跑了出去,叫院子裡的長隨摘石榴,他個頭太小,壓根夠不著樹上的石榴。

等石榴摘好,看劍用上好的官窯瓷盤端進屋裡,春喜也從家裡回來了。

“少爺,喜鵲的哥哥染上了毒,前些日子賭錢輸了不少銀子,手都差點被賭坊的人剁了,後來也不知喜鵲哪來的銀錢,將賭坊的人打發走了。”

“春喜,你隨我去雎鳩院一趟,看劍,帶上石榴。”季扶光起身往外走,看劍端著石榴麻溜得跟上。

雎鳩院是季翹的居所,季扶光走進院子,便看到季翹正在院子裡侍弄花草,看到弟弟來了,她十分高興。

“大姐,我院子裡的石榴結的不錯,你嚐嚐?”季扶光指了指看劍端著的石榴道。

季翹淨了手,牽起小弟的手走進屋裡,季扶光一指喜鵲,讓她去剝石榴,要全部剝完了。

喜鵲不知為何有些不安,她是大小姐屋裡的一等丫鬟,平日裡這樣的事可輪不上她,可扶光少爺發話了,她不敢不從。

等喜鵲端著石榴下去了,季翹納悶地看著季扶光,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季扶光看向季翹,“大姐,我有事要與你說,春喜你把你打探到的訊息再說一遍。”

春喜上前行了一禮,將喜鵲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季翹並不蠢笨,喜鵲平日管著她的首飾和碎銀,聯絡一下不難知道這些錢從何而來,

“百靈,你那裡不是也備了鑰匙?你帶著畫眉一道去檢視一番。”

季翹身邊一共有四個大丫鬟,百靈是她最為倚重的,管著她的小私庫,是她房裡的丫鬟之首。

百靈低垂著頭,恭順地帶著畫眉去了內室,沒一會兒她去而復返,臉色難看得道,

“大小姐,您過生辰夫人送你的頭面還有匣子裡的碎銀子都不見了。”

等喜鵲剝完石榴回來,便發現屋子裡一片寂靜,她小心翼翼抬頭覷了眼上方坐著的大小姐,便聽啪的一聲響,

“大膽!竟敢直視主子,給我掌嘴!”

季翹看了眼被自家弟弟拍了一掌的桌子,“你輕點,莫拍壞了我桌子。”

季扶光:“……”

喜鵲來不及求情便被人按住,自有婆子上前來對著她左右開弓,沒一會兒,便見她白嫩的臉頰紅腫起來。

“喜鵲,你老實交代,我屋裡那套頭面到哪裡去了?”季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淡聲問道。

喜鵲聽了心神俱裂,心知她做的事敗露了,怯生生哭訴道,

“奴婢的哥哥被賭坊的人抓住了,奴婢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嗚嗚嗚,大小姐開恩……”

“你與宋青雲的小廝私會又是何故?不說實話,我讓娘把你全家都發賣到黑礦去!”季扶光聲音冷冷地道。

季扶光的話如一道驚雷,炸的喜鵲整個人都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