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彷彿身處煉獄之中,炙熱的熔炎正將我灼燒。

劇痛把我喚醒,艱難的睜開雙眼,彷彿已經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光,照進了我的眼中,我以此看清世界。

烈火從牆角向上蔓延,如同無數惡魔用利爪遊走於牆壁之上。

它們露出餓狼一樣兇狠的眼神,發散出滾燙的氣浪,如同數萬根鋼針刺入面板。

可,他們只是貪婪卻又安靜的注視著……

眼前的世界由紅與黑構成。

我扭動軀體,揮舞四肢,拼盡全力想要離開這裡,卻無法移動一絲一毫,好像全身都在被鋼絲束縛著……

這裡好像就是大人經常談起的地獄吧……

我向前看去,眼前有一個人,火焰的光遮住了她的臉,只能看到輪廓,但我依然認為她美麗的如同天使。

她將我抱起,帶著我奔跑……

可是地獄裡怎麼會有天使呢?

我似乎認識,她有著長長的頭髮,頭髮上面還飄著白色的花……

但是,她的頭髮在沒有白色花朵的地方燃起了火焰。

這麼漂亮的頭髮可不能被燒著了……

可我,沒有力氣幫她撲滅火焰了。

甚至,連一句提醒都無法做到。

我感到鼻子裡好像有火焰在燃燒,無法呼吸,惡魔好像正在惡狠狠的堵住我的嘴跟鼻子。

世界正在旋轉,劇烈的痛苦強迫我閉上雙眼,但是我覺得我還不能睡著,我的眼皮正在苦苦支撐著,我還有什麼事情要做……

一滴水滴在了我的鼻子上,鼻子裡的火因此熄滅了。

奇怪,周圍都是火,怎麼會有水呢?

奇怪,火焰怎麼消失了?不過沒有了火就不難受了……

我看到了天空,不過是黑色的,有亮晶晶的東西懸掛在上面,那些好像就是星星,他們在空中密密麻麻的,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天空。

我不難受了,看到了星星心情也跟著變好了,我想讓前面這個人也看看,就努力舉起我的手,指著那些星星。

可是她沒有抬頭看星星,她正在看著我。

這一刻,世界仿若靜止,只留黑夜上空的星星默默注視。

我終於能看清她的樣子,但我已經什麼都記不清了,世界又旋轉了起來,無比劇烈。

我的心情也跟著難過,心臟像是被遲鈍的刀子一遍遍的切著,不由自主就哭了起來。

我的頭很暈,痛苦再次壓迫我閉上雙眼,我這次卻再沒辦法反抗。

我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但我還是在哭……

白錦猛地睜開眼,他剛才做了個夢,一個從未如此清晰卻又十分模糊的夢。

但剛睜眼自已就被狠狠一拳打在了右臉頰上,眼前之人肥頭大耳滿面油光,正低著頭惡狠狠的看著自已,左手還扯著自已的衣領。

旁邊還有幾個人發癲似的笑著,眼神滿是戲謔。

讓人覺得噁心。

剛剛做夢還看見了天使,沒想到剛醒,一個滿臉橫肉的醜八怪就打了自已一拳!

白錦心想,要是沒有眼前這個蠢貨的話,自已說不定就能記起來那個人的容貌了。

他就像一塊C4,平時像一塊橡皮泥人畜無害,但是這次被引爆了。

白錦沒有猶豫,垂落半空的右手瞬間迅猛發力,自下而上一拳斜轟在了面前之人的右臉上。

滿臉橫肉的傢伙連表情都沒有收回便倒在了地上,依舊如剛才一般凶神惡煞,區別在於他倒在地上而且右臉腫了一個大包。

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這個胖子從站立到倒地之間彷彿時間從未流動。

如果旁邊有個路人,他看到一個高大的胖子被一拳掄倒,一定會大呼一聲:“臣卜米曹,有人開掛!”

他如果沒有看到白錦舉過頭頂的拳頭,甚至會認為這個胖子是覺得廁所的地面香一些,所以要在廁所打地鋪。

時間流動,白錦再次揮拳,這次是自上而下勢大力沉的一擊,被距離白錦最近的那個傢伙完美的接住了。

他連抬手格擋都未能做出,就跟他老大同眠共枕去了。

另一個胖子眼看情況不對,想伸手去抓住白錦,這種小孩之間的打鬥本沒技巧可言,他僅想靠蠻力或者體重壓制住白錦。

但胖子還沒碰到白錦,左臉就結結實實吃了一記刺拳,這記刺拳沒有出全力,被他肥厚的臉皮阻擋了大部分衝擊,但還是讓他頭昏眼花。

胖子仍不死心,把頭埋低,側著臉胡亂揮手,想突然加速將白錦從正面撲倒,但他雙腿還未發力就又被一記鞭腿側踹在小腿上,當即重心不穩趴在地上痛哭。

此刻站著的只有兩個弱不禁風的精神小夥,他們顯然已經嚇傻了,還有可能壓根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從眼神就能看出來三分疑惑和十分的愚蠢。

傻站著也還是免不了一人捱了一拳。

做完這一些,白錦又變回了一塊橡皮泥,心中的憤怒削減大半,被抓過的頭髮亂了點,嘴角捱了一拳,被牙頂破滲了點血。

白錦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眾人,無感,隨後若無其事的走出廁所。

彷彿這些已經成為他生活中如喝水一般的事情了。

可是如果換作一個普通人經歷這種一對五的霸凌,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怎麼又打起來了?!”辦公室傳來校長的怒吼,彷彿快要將整棟辦公樓震塌。

這是他半個月以來處理的第三起打架事件,來不及跳腳就急忙奔向年級主任的辦公室。

很久後,一道臃腫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外邊,他就是校長了,此刻正扶著辦公室的外門框大口喘氣。

校長剛起步想走,但又垂下身子緩了一會兒,最後,才昂首闊步走進辦公室。

他之所以在外面卡了那麼久視野,當然是為了向學生和老師彰顯他那不可一世的校長風範。

儘管他在外面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可走進辦公室還是呆住了。

前面的五個學生並排站著,他們的腦袋不能說是鼻青臉腫,也能說是“豬頭”。

五個人能被打成這樣,打他們的人究竟是穆罕默德·阿里還是泰森呢?校長順著他們幾個眯成縫的眼睛看去,前面僅僅一人,從體型看上去好像不是泰森,只是一個身高不過155的學生。

這個被校長看作是“泰森”的學生就是白錦了,雖然他站在五個人面前顯得瘦小,但卻沒有跟他們一樣鼻青臉腫,只是平靜的站在五個人面前,瞳孔對映的光,冰冷如像北極的狼。

校長打了個哆嗦。

這個人他在再熟不過了,之前他不在任的時候,一半以上的打架和霸凌事件都由白錦一個人承包,更不可思議的是他每次都是被霸凌者。

看了眼電腦上的監控,這次也是類似的情況。

校長聯想到自已好不容易“轉正”就遇到這檔子破事,這次還是六個人,而且馬上就要中考了!

他的心中不勝其煩,估計在他頭頂上按一個活塞就可以做成單缸發動機。

這樣的情況性質已經非常惡劣,就算沒出大事,叫他們幾個人的家長調解根本就解決不了。

但是校長還是打算叫他們幾個人的家長,畢竟這是一所三線城市的私立學校,這些喜歡亂混的學生的家長或多或少都有點錢和實力。

未成年犯罪的處罰一直以來都是從寬處理,報了警打了官司也未必會對被害人給予相應的補償,更不會阻止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當然他還害怕影響到自已這個來之不易的校長職位。

隨即校長指著前面五人一聲怒喝一聲:“你們這幾個小混蛋,不是喜歡打人嗎?不是喜歡不學好嗎?活該捱打,再這麼混以後你們也是一群只能捱打的貨色!”他說著說著甚至想去抽他們一人一個大鼻兜,可礙於他們爹媽的和自已身為校長的身份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校長簡單怒罵兩句。

隨後便指著門外對著五個人大喊:“滾去外邊站著!”準備留到晚上狠狠出氣。

五個人慌不擇路的向外跑去,不是因為害怕校長,只是被白錦冷冷的看著,就好像自已正在被蟒蛇纏繞或者惡狼撕咬,下意識就想逃走。

校長倒是給了他們這個機會,如果有空隙的話他們也許會原地給校長磕一個,感謝校長救自已於水火。

接著校長當即換出一臉關切的表情詢問著白錦受傷嚴不嚴重,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等等,耐心的樣子儼然一位關愛同學的好校長。

白錦將他扶在自已肩上的手拿開:“沒別的事我先走了。”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出門後白錦瞥了一眼門口的五個人,黑色的瞳孔看不出情感,卻把門口五人嚇個半死。

白錦走後,他的班主任靠近校長,小心翼翼的說:“這次是最嚴重的一次,換作別人骨折傷殘都是輕的。”

校長思索了一下:之前的幾次最多兩三人,這群神經病學生為什麼那麼喜歡找白錦的麻煩?

看見別人被他打成了豬頭還要衝上去捱揍,莫非白錦他有某種吸引同性的魅力?

就在校長鬍思亂想的時候,班主任看校長不說話,詢問道:“校長莫非有什麼好辦法能阻止這些事件嗎?”

校長打斷思考,皺著眉頭:“我能有什麼辦法?”他此刻已經煩躁透頂,即使不煩躁可能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班主任先是無語了一下,頓了頓接著說:“我認為可以去僱安保每天全校巡邏,安保如果不放心可以聘請教官,校董將費用審批下來應該很快就可以實行。”

“行,就按你說的辦。”校長摸著光禿禿的頭頂。

旁邊電腦還播放著白錦被五個人拽著領子扯進男廁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