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朐城遭到攻擊的訊息傳到臨近的廣城,廣城令聞訊遣縣尉率兵相救,但在半途卻得知臨朐城已經改旗易幟,廣城縣尉嚇得當即就返回了廣城。
廣城令見臨朐連一個時辰都未能守住,亦是嚇得不輕,一面緊閉城門一面遣人往臨淄城求援。
“不走淄水直下臨淄,卻先取臨朐,這是想分沮某兵勢?既然你想分沮某兵勢,沮某就遂你的意。”沮授當即召來焦觸張南。
沮授來青州前,徵調了十餘名冀州悍將,其中就包括了張郃高覽焦觸張南。
作為冀州有名有姓的悍將,焦觸張南亦在征討公孫瓚的時候立下不少戰功。
跟張郃高覽一樣,焦觸張南亦是在冀州有獨立的私兵部曲的。
在袁紹取代韓馥前,冀州的悍將幾乎都是有各自的私兵部曲的,其中又以先登營麴義的部曲最是驍勇。
如今麴義死、先登營覆滅,如張郃高覽焦觸張南等將亦逐漸嶄露頭角。
沮授慧眼識英才,徵調了這群冀州悍將來青州,既是為了與鄭牧爭鋒亦是為了能讓袁紹提拔重用這群冀州悍將。
“末將焦觸(張南),參見監軍!”
焦觸張南皆是魁梧猛漢,雙臂鼓動的肌肉似有千鈞之力。
“臨朐城已被賊人攻破,你二人速引本部兵馬前往廣城佈防。十日內不可出城,記住,是任何情況都不可出城!”沮授凝重的下達軍令。
得知臨朐城被賊人攻破,焦觸張南紛紛吃了一驚,焦觸問道:“監軍,可知賊人是誰?”
沮授搖頭:“具體情況尚未可知,廣城令已被嚇破了膽,但沮某估計,破臨朐城的極有可能是襄賁城的鄭牧麾下。”
“沮某深知兩位將軍驍勇善戰,但切勿如顏良一般小覷對手,若壞了沮某部署,爾等皆是死罪。”
沮授的語氣多了幾分嚴厲。
如焦觸張南這樣的悍將雖然驍勇,但幾乎都有相同的特點,那就是自恃武勇!
對武將而言,若對武勇無自信也難以令士卒信服,將是兵的膽,越自信越武勇就越能激勵士氣。
這本是好事!
然而,若自恃武勇而不審時度勢亦會因為武勇而讓戰事變得難以預料。
就如同在範縣外戰死的顏良外,因為自恃武勇而小覷對手,卻不曾想對手同樣武勇。
焦觸張南見沮授拿顏良舉例,心中雖然有不服氣但也不敢對沮授的軍令聞而不聽。
“末將謹遵監軍嚴令!”焦觸張南紛紛拱手而應。
焦觸張南遂返回軍營,各引本部步騎千人,星夜前往廣城佈防。
沮授則是在靜待萊蕪的情報。
萊蕪作為淄水的上游縣,自然也是沮授尤為關注的重點。
直到第二日,沮授才得到萊蕪的情報:在沂源剿匪的“呂布”忽然出現在萊蕪,正在淄水上游徵募民夫打造木筏,似有進攻臨淄城的意圖。
“佯取臨朐暗襲臨淄,此等拙劣小計,又豈能瞞過沮某。”沮授當即有了判斷。
然而,當沮授以為“呂布”要兵進臨淄城時,般陽城被“呂布”攻破的情報再度傳來。
沮授多了幾分疑惑:“不取臨淄卻取般陽,是料到了沮某在臨淄城防禦嚴密而不敢進攻,亦或者依舊想分沮某兵勢?”
張郃見狀,遂進言道:“監軍,那呂布攻破了般陽,若不分兵駐守昌國必然助長其威勢,不如讓郃前往昌國以掠其鋒。”
高覽亦是道:“監軍,臨朐和般陽相距甚遠,我等若是分兵難以及時回援臨淄城。但昌國距離臨淄城不到五十里,朝出夕至足以應對變化。”
沮授點頭:“儁乂,令你引本部兩千人,速往昌國佈防。呂布驍勇非你能敵,只可守城不可出城,暫時避其鋒芒!”
呂布曾在冀州待過,張郃亦知呂布驍勇,故而也未因此而不服:“監軍放心,郃自有分寸。”
沮授又道:“鄭牧用兵詭詐,沮料其分沮某兵勢,是為了奇襲臨淄城。臨淄城外一馬平川,故而道口和渡口的防備不能有半分的鬆懈。元伯切勿怠慢了軍務,須得小心謹慎。多備狼煙,以示警戒。”
高覽點頭,遂引部將在臨淄城外的道口和渡口分設斥候,準備了大量的狼煙用於示警。
然而,接下來的情報卻讓沮授越來越摸不清鄭牧的用意。
“呂布”奪了般陽城後就不再進攻,而是在般陽城部署防禦工事,同時還在般陽城納了幾房小妾似是享樂。這些小妾還不是一般人家,不是般陽令的女兒就是城中豪門大戶的女兒。
不僅如此,廣城也未見有兵馬來襲。
沮授不知道的是,在得了朐縣後,鄭牧就留臧霸孫觀尹禮守城,親率丹陽銳士閃擊了劇縣。
劇縣令死後,縣丞和縣尉在劇縣世家豪強的擁立下舉旗響應了沮授。
鄭牧以雷霆之勢閃擊劇縣,又以奉天子平叛的名義,直接斬了改旗易幟的縣丞和縣尉,又將擁立的世家豪強盡數抄家。
失去了財產和田宅的劇縣世家豪族,則是被驅逐去了臨淄城,鄭牧還“好心”的給了這群人去臨淄城途中所需的乾糧。
禰衡殺劇縣令,不僅理由不夠,其權力也不夠;但鄭牧殺縣尉和縣丞、驅逐劇縣境內的世家豪族,有足夠的理由和權力。
更重要的是,鄭牧有足夠強勢的兵威相輔!
在奪回劇縣後,鄭牧故技重施,除了招募流民屯田外,還將劇縣世家豪族家中蓄養的佃農等有“奴隸或家奴”性質的男女賣身契全都付之一炬,組織眾人墾荒開田。
有秩、嗇夫、鄉佐、三老、令吏、亭長、郵、遊繳、尉史等大小吏,有善行者提拔,有惡行者立斬。
短短三日內,劇縣方圓百里,盡皆煥然一新。
而在肅清了劇縣不服後,鄭牧又以“冠軍將軍”名義傳檄平壽、營陵和都昌三縣,下達了令三縣吏民驚懼的“三斬令”:隱瞞人口者斬!隱瞞土地者斬!私奴過百者斬!
三斬令一出,平壽、營陵和都昌的長吏及世家豪強自然不會心服,不僅據城死守,更有甚者煽動百姓反叛。
然而這些長吏及世家豪強卻不知道,鄭牧等的就是這群人據城死守和煽動百姓反叛的罪名。
禰衡殺劇縣令,以臧洪為首的青州州牧府理虧,鄭牧可以用叛亂的罪名殺劇縣縣丞和劇縣縣尉,但不能歸罪因為懼怕而響應的平壽、營陵和都昌三縣。
故而鄭牧給了三縣長吏及世家豪強一個活命的機會!
不過這個活命的機會比較苛刻,雖說三斬令是有漢律可以依據的,但實際上這樣的漢律規定名存實亡不會有誰真的會去遵守。
哪怕知道是殺頭的罪,依舊會有人鋌而走險的隱瞞人口土地蓄養大量的私奴。
而其中又以世家豪強為主,這些人在州郡間都有親族朋友做官,甚至於朝廷都有公卿勢力作保,自然是肆無忌憚。
再加上朝廷腐敗導致的重賦重稅,又會讓一些百姓主動的向世家豪強尋求庇護。
官民層層作保,世家豪族的勢力自然就會變得越來越強。
在時代的侷限下,這其實是無法避免的,畢竟皇族就是最大的世家最大的豪族。
鄭牧的立場是站在皇族的立場,其利益是跟劉協這個天子是一致的。
立場不同,自然就當不了朋友只能當敵人了。
劇縣、平壽、營陵和都昌的世家豪強敢反叛一次就敢反叛第二次,既然反叛了,就要承受反叛的代價!
不過十餘日,平壽、營陵和都昌的叛亂皆被蕩平。
鄭牧的強勢和狠辣,不僅令四縣吏民心驚,朱虛城的臧洪等人亦是膽寒不已!
“十餘日的時間,劇縣、平壽、營陵和都昌四個縣被抄家的家族超過二十個,死在丹陽銳士兵鋒下的吏民也不止兩千人了!如此殺戮,鄭牧就不怕得罪天下人嗎?”一個公卿子打著哆嗦還不忘譴責鄭牧的殘暴!
臧洪眼神複雜。
平心而論,鄭牧快刀斬亂麻的讓四縣再次迴歸掌控,這是應該值得慶幸的事,但臧洪心底卻頗不是滋味。
“使君,德祖回來了。”司空趙溫的長子趙武自外而入。
臧洪暫放心底的紛亂情緒,連忙離席起身迎接楊修:“德祖為何回來得如此遲?”
楊修是主動自請去襄賁城求援的,如今過去半個月了才返回朱虛城,臧洪自然會有疑惑。
“臧刺史,修現在是以冠軍主簿的身份來見你。”楊修對臧洪的稱呼有了改變,不再是以下屬身份稱呼使君,而是以冠軍主簿的身份稱呼臧洪為刺史。
臧洪吃了一驚,對楊修的選擇頗為詫異。
陳群趙武等名仕公卿子亦是震驚的看向楊修,尤其是陳群,對楊修的選擇更不能理解,不由出口質問:“德祖莫非忘了禰正平之事?”
楊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羞恥,但更多的卻是決然:“長文,正平犯了錯理當受罰,這與修是否當冠軍主簿沒有任何的關係。敘舊的事稍後再談,修今日來朱虛城,是奉冠軍將軍令,徵調騎都尉趙雲前往劇縣駐防。諸位有願去劇縣、平壽、營陵和都昌四縣出任長吏的,亦可前往。”
一個身材消瘦的公卿子質問道:“鄭牧在四縣又是抄家又是殺戮,如今讓我等去當長吏,豈不是讓我等去承受四縣士民的怒火?”
話語剛落,卻見楊修佩劍出鞘,近前幾步將劍橫在這個公卿子的右肩:“以下犯上不知尊卑,你以為你是誰?敢知乎冠軍將軍姓名?若非修看往日情面,定將你斬殺在此!”
鋒利的劍鋒,將這個公卿子嚇得兩腿發軟,若非利劍還橫在脖子上早就癱倒了。
楊修見狀,冷哼一聲收劍回鞘:“修希望各位記住,冠軍將軍不是來聽爾等評論對錯的。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聽命行事,或許還能戴罪立功。四縣士民會有今日,皆是爾等平日裡自詡才能卻無實幹引起的禍事,冠軍將軍只是在替爾等善後。冠軍將軍寧可揹負殺戮兇名,也要挽救青州大勢,爾等不心存感激卻在此心懷怨恨,不知羞嗎?”
眾名仕公卿子驚愕的看向楊修,對楊修如此維護鄭牧的做法更加的不理解。
臧洪目光復雜的盯著楊修。
楊修看似在跟眾人劃清界限,其實是在保護眾人,鄭牧行事雷戾,倘若去四縣擔任長吏的人心懷二心亦或者與鄭牧先前的行事政令背道而馳,必然會被鄭牧以壞軍國大事的理由斬殺。
鄭牧有假節權,而在戰時,假節權的威懾力更大!一不小心就會被冠上延誤軍機的罪名。
連太尉的長子楊修都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其餘名仕公卿子又如何有資格指責鄭牧?
楊修來得快,去得也快。
趙雲見是鄭牧的調令,二話不說就跟著楊修離開了。
見楊修離開,眾人遂看向臧洪,眼神中紛紛有詢問的意思。
“諸位,楊主簿的告誡,切勿輕視,楊主簿是在救爾等的性命。從現在起,臧某不想聽到任何有詆譭冠軍將軍的話,想去四縣擔任長吏的皆可請命,這是爾等立功的機會!”臧洪點破了楊修話中的深意。
眾人紛紛沉默。
連臧洪和楊修都選擇了服軟,其餘人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臨淄城。
沮授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最開始得到鄭牧殺劇縣縣尉和劇縣縣丞且對參與者行抄家之舉的時候,沮授還以為情報有誤。
而接下來的情報,更是讓沮授震驚無比,當被鄭牧抄家而相繼來到臨淄城的世家豪族家族紛紛求見沮授,希望沮授能做主的時候,沮授才不得不相信情報的真實性。
“狠辣果斷,敢為常人不敢為,這世間也唯有鄭子武敢如此行事了!”沮授的語氣變得沉重。
鄭牧在取了臨朐城和般陽城後,不趁勢再奪廣城和昌國城,卻反其道而行之,一面令臨朐城和般陽城固守不出,一面卻轉道北海國,以雷戾的手段來解決四縣的改旗易幟。
更是以“三斬令”來逼得平壽、營陵、都昌三縣煽動百姓作亂,本來佔了理的三縣長吏及世家豪強也變得不佔理了。
不論先前有多大的委屈,煽動百姓作亂一條就足夠抄家滅族了!
這般做法是個雙刃劍,若有人要拿此事做文章,鄭牧就得陷入風口浪尖中被紙誅筆伐。
然而鄭牧卻還是用了這等激進的手段,絲毫不在意會被人彈劾和汙衊。
“監軍,是否可以趁機舉兵北海國?”高覽提議,雙眸中多了幾分興奮。
沮授搖頭:“若去北海國,必中鄭牧詭計!鄭牧行殺戮之舉目的就是想引沮某出兵,有如此強橫的手段震懾,北海國還有誰敢響應?”
高覽不由忿忿:“難道就這般坐視鄭牧行事嗎?再忍下去,士氣都要耗光了。”
主將一味的隱忍就會被理解為畏懼,這士氣自然也就高不了。
沮授眼神嚴肅,並非因此而有所動搖:“鄭牧越是要引沮某應戰,沮某就越不能應戰。”
高覽忿忿不已。
若非受沮授節制,高覽必然要引兵去戰鄭牧。
沮授凝思一陣,遂提筆研磨書寫了一封密信,令人快馬加鞭的送往鄴城。
這封信是送給田豐的,在鄴城,沮授最能相信的也就同為冀州人的別駕田豐了。
得到沮授密信的田豐,亦是心驚不已:“不想此子竟然這般難以對付,連公與都有些捉襟見肘了!”
田豐不敢怠慢,遂私下來見袁紹,請袁紹遣逢紀和文丑驅兵青州助陣。
“監軍要求援?”袁紹有些意外。
田豐鄭重點頭:“公與麾下只有步騎萬餘,而鄭牧這次出兵,兵馬亦有萬人左右。若不增兵,恐難應對。”
袁紹亦知鄭牧的兵馬驍勇善戰,但意外的是沮授會讓逢紀和文丑驅兵助陣:“為何不讓正南驅兵前往?”
田豐搖頭:“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正南雖然善統兵卻對鄭牧不太瞭解。”
田豐的這個理由雖然不能令袁紹信服,但袁紹還是召來了逢紀和文丑。
文丑早就存有雪恨的心思,自然是當即就應諾了,逢紀則是持有懷疑,揣摩沮授和田豐的意圖。
然而沮授在青州征戰不利的訊息還是讓逢紀按捺不住要去青州立功的想法:“明公,青州不可有失,逢某願往!”
田豐見逢紀文丑都同意前往青州,遂識趣的離去。
而在田豐離開後,袁紹則是問出了心裡話:“元圖,你真要去青州?”
逢紀點頭:“沮授向來自負,若非感到棘手,是不可能讓逢某和文將軍去青州的。倘若是要提前部署,兩個多月的時間裡足夠將逢某和文將軍秘密調撥到青州潛藏了。”
“故而逢某揣測,沮授這次是真沒把握擊敗鄭牧,故而才會給田豐密信,讓明公派兵增援。”
“逢某和文將軍若能擊退鄭牧,田豐沮授必然不敢再小覷我等,亦不敢再如以往一般頂撞明公。”
逢紀篤信滿滿,一心認為沮授已經到了不得不求援的時刻。
袁紹遂勉勵道:“元圖自洛陽時就跟著本將,本將並非不想重用元圖,只是要借田豐沮授審配穩定冀州,故而不得不委以重任。只要元圖能立下大功,他日官位定會在田豐沮授審配之上!”
逢紀大喜:“願為明公效死力!”
在逢紀和文丑出兵後,田豐就令沮授的使者再次返回臨淄城。
直到沮授的使者返回,鄭牧依舊未去進攻臨淄城,而是將兵北上攻打樂安國的壽光、廣饒等城池,這些城池都距離臨淄城不遠。
鄭牧現在的戰術已經很明顯了,沮授不出臨淄城鄭牧也不去攻打臨淄城。
而且每打一城,必定要驅逐一部分世家豪強去臨淄城,然後招募流民屯田,焚燒私奴賣身契。
有一種“打土豪分田地的”既視感。
青州本就屢遭黃巾肆虐,能活下的來的世家豪強其實並不多,要不然平壽、營陵和都昌三縣也不會煽動百姓反叛了。
就是因為世家豪強的私兵力量相對較弱!
倘若鄭牧在冀州這樣做,一個月都未必能拿下一城。
鄭牧雖然看似粗莽,但亦是考慮過青州目前的勢力現狀的。
沮授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鄭牧若是直接進攻臨淄城,憑藉臨淄城的地利,沮授有信心擊敗鄭牧。
然而鄭牧卻偏偏不進攻臨淄城,就等沮授分兵出城,這攻城的時機未到,鄭牧就只去打防守薄弱的城池。
沮授知道鄭牧的意圖,卻越來越難以按捺眾人的出戰請願,尤其是被抄家驅逐到臨淄城的世家豪強,幾乎每天都要成群結隊的去請沮授出兵。
只有沮授贏了,他們才能奪回自己的莊園。
若是沮授輸了,幾輩子積累的財富和田宅,就全成了那群流民佃農私奴的了財產了。
時間一久,誰還會承認他們這些莊園主?尤其是,鄭牧還焚燬了大量的賣身契!
臨淄城北五十里,廣饒城。
鄭牧立在城樓上,靜聽楊修對最近軍務的彙報。
良久。
鄭牧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沮授還真沉得住氣,這都不分兵出城,這是準備拖延時間還是篤定牧一定會去打臨淄城?”
楊修亦是驚歎:“如今被驅逐去臨淄城的世家豪族成員,得有千餘人了吧,沮授竟然能壓住這些人的聲音?”
“只是將軍你在青州如此行事,恐怕會遭人嫉恨,這可不是立世的良策。”
楊修善意提醒。
鄭牧這近乎於“打土豪分田地”的做法,王莽就曾經施行過。
昔日王莽見土地兼併太嚴重,於是準備恢復周朝的井田制,鄭牧雖然用的是屯田法,但鄭牧的屯田法不是為了謀私利,而是為了給國家提供更多的人口和稅賦。
借屯田法將土地收歸為國有,用屯田民來將人口重新編戶入籍,再對屯田民實施比尋常郡縣更低的賦稅和更輕的徭役。
而這些屯田民又不受地方郡縣官吏管轄,全部由朝廷直接管轄,每個縣的屯田民都相當於是朝廷直轄的百姓。
楊修聰慧,能看清這屯田法背後的深意,畢竟這屯田民的徭役賦稅比正常的郡縣民徭役賦稅還低,本身就不合理。
事出反常必有緣故。
這也是楊修能看清屯田法背後深意的原因。
不過這種假借屯田法的名義,實際上卻將土地歸國有禁止土地買賣的做法,時間長了必然也會被更多的人識破,忌憚鄭牧的人也會增多。
鄭牧此舉等於是在斷世家豪族們的根,稍有不慎,就可能如王莽一般被世人所拋棄!
“德祖是牧的主簿,難道不應該替牧善後嗎?弘農楊氏四世太尉,德祖又聰明睿智,想必是有妥善的解決方案的。”鄭牧聽懂了楊修的勸諫,但並不認為在青州的行事會影響立世。
楊修感到牙齒一陣痠痛,忽然有些後悔當鄭牧的主簿了。
鄭牧這是將弘農楊氏的利益也綁在一起啊!
楊修甚至能預料到,若是不妥善處理好鄭牧在青州行事的影響,鄭牧可能會直接來一句“是主簿楊修獻策!”
以楊修近日對鄭牧的性格分析,鄭牧是絕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
先將責任歸罪給楊修,然後再堅定的認為這是屯田而不是改制,鄭牧就能推卸大半的責任。
若無楊修獻策,鄭牧區區一個武夫怎麼懂改制呢?
“將軍,修能辭掉這個主簿嗎?”
“可以!”
楊修欲言又止。
鄭牧回答得這麼幹脆,反而讓楊修有些難以開口請辭了。
“德祖啊!想不想當太尉?若你也是太尉,弘農楊氏就是五世三公了,比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還厲害呢!陳司徒和楊太尉年事已高,這司徒和太尉始終得換人的。雖然你還是弱冠之齡,但只要功績足夠多名望足夠高又能深得陛下信任,再讓你去地方掙幾年的政績,而立之年當上太尉也是可以的!”鄭牧畫餅的能力向來不弱,即便是楊修也差點就要吃了這餅了。
楊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軍言重了,修又豈敢覬覦太尉的位置。”
鄭牧笑道:“德祖你言不由衷啊!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不想當太尉的弘農楊氏子一定是家族中的逆子。牧要設法引沮授出城,你擔心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可是牧的主簿,替牧分憂是你分內之事!德祖你千萬別學陳群,待牧回了許縣,一定讓陳司徒再關陳群幾個月的禁閉,讓其好好讀書,學習怎麼當一個君子。陳氏三君的名號都要被陳群給敗壞了!德祖聰明睿智,尤勝陳群,想必不用在家溫習了。”
楊修感覺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不僅畫餅,還要言語威脅,這是生怕我不肯盡力嗎?
楊修長嘆,只能領命道:“修會盡力的。”
鄭牧見沮授依舊不出兵,遂又往臨淄城西北方向的西安城進兵。
如此肆無忌憚,再次惹火了沮授麾下的眾將,不僅高覽請戰,甚至連廣城的焦觸張南、昌國的張郃都遣人請戰。
而滯留在臨淄城的千餘被驅逐的世家豪族成員,亦是紛紛請命,願意獻出身邊的家兵護衛助陣。
然而沮授卻是直接將所有請戰的人都喝斥,不受任何人的脅迫。
沮授深知,鄭牧越是肆無忌憚,就越是急於求戰;對付急於求戰的,就不能遂了對方心意,否則就一定會中對方詭計!
一直持續到了十一月,沮授的應對密不透風,讓鄭牧也忍不住驚歎沮授的沉穩。
這主將若是換個人,早就忍不住了!
要知道這臨淄城請戰的不僅僅有高覽等戰將,還有鄭牧故意驅逐去臨淄的那群世家豪強成員。
雙重壓迫下還能穩住臨淄城軍民情緒,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得到的!
面對沮授烏龜殼一般的應對,鄭牧遂引軍南下昌國。
昌國有張郃的兩千兵馬駐兵。
得知鄭牧引兵到來,張郃立即遣人向臨淄城的沮授送信。
這可是鄭牧奪了臨朐和般陽後,第一次來打有重兵駐守的城池。
張郃很興奮,更是在給沮授的信中請戰,希望沮授能出兵前後夾擊,定然能擊敗鄭牧!
但令張郃憋屈的是,沮授的軍令依舊是固守!
“監軍到底要守到什麼時候!”張郃將頭盔狠狠的摔在地上,沮授的命令張郃不能違背,只能將氣撒在頭盔上。
刺探的斥候返回:“將軍,賊兵繞城而走了。”
“嗯?走了?不是來打昌國城的?”張郃頓時愣住,看不懂鄭牧的用兵意圖了。
張郃踱步沉思,遂又問道:“可曾看見輜重隊?”
斥候仔細想了想,道:“看見了,但似乎輜重不多,大部分都是空車。”
“空車?”張郃頓時一喜:“莫非鄭牧缺糧,所以不敢再打,要回萊蕪補給糧草?”
心中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張郃出兵的慾望也越來越強烈,然而沮授的軍令又讓張郃苦悶不已。
出兵還是不出兵,這是個艱難的抉擇。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張郃眼神一凜,決定出兵追擊鄭牧。
同時,張郃又遣人給臨淄城的沮授送去了新的情報。
令步卒守城,張郃引一千騎卒往鄭牧的兵馬而去,誓要打鄭牧一個措手不及以壯軍威。
“將軍,張郃出城了,要奪城嗎?”許褚興奮的摩拳擦掌,終於有個有名有姓的冀州悍將出城了,許褚要拿張郃的人頭來領功。
“不,不僅不奪城,還得敗!傳令,扔下糧車,不要戀戰!”鄭牧果斷下令。
許褚頗為不解:“將軍,若是敗逃,豈不是助長了那張郃的聲勢?”
鄭牧冷笑:“張郃出城,肯定違背了沮授的軍令。若張郃敗了,沮授麾下諸將就會認同沮授先前的戰術應對;可若張郃勝了,沮授想約束麾下請戰的悍將以及那群被驅逐的世家豪強成員,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可是天賜良機,豈能不遂了張郃的願?”
軍令很快下達。
當張郃的兵馬到來時,丹陽銳士驚慌失措,紛紛丟盔棄甲而走,留下了大量的糧車和一臉懵逼的民夫。
“可惡!早知道鄭牧軍力疲憊糧草不足,就不該留兵駐守。”張郃見丹陽銳士果斷的扔下糧草就跑,又自民夫口中得知軍中糧草不多,大部分的糧草都用來招募流民屯田了。
當張郃返回昌國城的時候,聞訊的高覽也帶著騎兵來昌國城。
“儁乂,你為何違背監軍軍令?”高覽見到張郃無恙,心中鬆了一口氣,遂拉住張郃私下詢問。
張郃遂將鄭牧軍力疲憊糧草不足一事告訴高覽:“若元伯早些來,郃定然能留下鄭牧,可惜了這個好機會!”
高覽亦是遺憾:“監軍竟然判斷失誤了,監軍是擔心你中了鄭牧的埋伏才讓高某先行來支援的,還有後續兵馬也會來昌國城。”
“你這次違背了軍令,監軍很生氣,監軍讓高某見了儁乂,就接替儁乂守城。”
張郃自知犯錯,於是將昌國城的防務交給高覽,策馬返回臨淄城請罪。
雖然張郃贏了,但沮授依舊氣得不淺:“儁乂,你竟敢違背沮某的軍令,該當何罪?”
張郃是沮授非常器重的將領,結果卻在戰場上違背軍令,這讓沮授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和苦悶。
“監軍,郃贏了!”張郃心中不服。
沮授見張郃還未意識到錯誤,冷聲問道:“既然贏了,斬獲多少?”
張郃不假思索:“雖然未斬一人,但卻繳獲了不少糧草軍械。”
殺敵和繳獲都是戰功,張郃依舊認為這次出戰雖然違背了軍令但並無大錯,只是遺憾兵不夠多不敢追擊。
沮授都快氣樂了:“一人未斬,焉知鄭牧不是故意丟棄糧草軍械?城內還有千餘人各縣來的地方豪族大戶,鄭牧會缺這點糧草軍械?”
“你怎麼不敗?你為何不敗?你若敗了,就無人再敢質疑沮某的軍令!可你偏偏勝了,你要告訴所有人,是沮某智不如你,膽小怕事所以才不敢出戰嗎?”
“沮某這一個月故意退讓蓄勢,就是在等待戰機,可你卻贏了!”
振奮士氣的方式有很多種,而沮授採取的是壓住將士的戰意,然後在有戰機的時候將這壓抑了多日的戰意釋放出來。就如同決堤之水一般,哪怕只是涓涓細流匯入河堤,也能讓涓涓細流在經過河堤蓄水後變得如洪峰一般勢如破竹。
然而,在這關鍵的時刻,張郃卻違背軍令出戰了!
不僅出戰,還贏了!
張郃都能輕易擊敗鄭牧,沮授卻固守不出,這無形中就讓沮授的威望受到了挑釁。
而眼下又未尋到合適的戰機,即便士氣如決堤之水又能如何?
再兇猛的野獸,若是尋不到目標獵物,凶煞氣息也會因為尋不到獵物而變得焦躁,氣勢也就衰竭了。
張郃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心中再無半點自矜之心,更不敢跟沮授的眼神對視。
“若非戰事將近,定要軍法處置!權且記罪,若是破了鄭牧則可功過相抵,若是再有敗績,而罪並罰!”沮授擔心現在處罰了張郃,而鄭牧又尋機搦戰,只能先記下張郃違令的懲罰,改為厲聲喝斥。
張郃自知壞了沮授部署,不敢還口,冷汗淋漓的承受沮授的喝罵。
“幸好!逢紀和文丑的兵馬也要到了。”沮授暗暗鬆了一口氣。
若非提前讓逢紀和文丑統兵助陣,張郃的這次意外抗命,會讓沮授陷入更加不利的被動局面。
而有了逢紀和文丑在,沮授就有機會實施反攻了。
般陽城。
鄭牧再見張飛時,發現張飛似乎又胖了一圈,不由打趣道:“益德,這一個月不見,你在這般陽城養尊處優的,小日子倒是清閒啊!”
張飛大笑:“子武你讓俺扮呂布的,俺既然是呂布,自然就得吃喝玩樂啊。別看俺胖了,俺這武藝可沒落下。這次的對手比以往的都棘手啊,竟然能忍一個月不出城作戰。”
鄭牧亦有感嘆:“沮授對牧的用兵研究頗深,知道牧急於求戰又善野外作戰,故而以固守之勢來應對牧的急戰。”
“若袁紹的統兵大將都是顏良這種型別的,就容易對付多了。”
頓了頓,鄭牧語氣又有了變化:“只可惜,沮授雖然看穿了牧的意圖,卻對麾下的大將不是預料中的那般瞭解。在來般陽城的時候,牧讓昌國的張郃奪去了不少的糧草軍械。”
“子武你敗陣了?誒,不對!”張飛吃了一驚,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子武你是故意讓張郃勝的?張郃這一勝,沮授這個主將就顯得怯懦無能了。沮授出城在即了。”
鄭牧輕笑:“益德倒是聰慧了不少,竟然能看穿這其中的深意。”
張飛有些得意:“未認識子武前,俺在軍中可是軍師!”
鄭牧讚道:“益德軍師才智無雙,不如明日就去攻打昌國城,定能斬將奪旗,再得一城。”
張飛剛想答應,但又見鄭牧眉宇含笑,遂又將這縣的戰意壓下:“子武這是戲言,還是真的讓俺去打昌國城?豪傑不提當年智,俺已經好幾年沒當過軍師了,這謀略有些生疏!”
“自然不是戲言!”鄭牧笑眯眯的道:“牧因為輕敵大意,被奪去了不少的糧草軍械,這難道不能稱之為恥辱?既然在昌國城外受到了恥辱,就要驅兵攻打昌國城來洗涮恥辱!”
張飛一愣:“既然要洗涮恥辱,怎麼不是子武你親自統兵去打昌國城?”
鄭牧言語輕鬆:“何必在意細節!丹陽銳士奔跑了一個月,也該休整幾日了。益德儘管去打般陽城,怎麼狠怎麼打!且看那沮授能忍幾日!”
張飛大笑:“雖然不知道子武的用意,但既然子武說要打,俺就去打!”
“記住,不要忘記你現在是呂布!”鄭牧提醒道。
張飛不解:“都這個時候了,為何還要打呂布的旗號?”
鄭牧笑道:“益德不打呂布的旗號,子龍又如何打益德的旗號?子龍如今名氣太小、手中幾乎都是新兵,若不打益德旗號,沮授是不會重視的。若不重視,又如何分沮授的兵勢?”
張飛恍然大悟:“子龍借了俺的名號,這功勞可得分俺一份。”
鄭牧知道張飛跟趙雲關係好,遂也附和道:“無妨!只要子龍同意,你儘管與子龍私下商議。”
在鄭牧返回般陽城的期間,逢紀和文丑也引兵到了樂安國。
為了避免被覺察到行蹤,逢紀和文丑特意繞了個道,走平原國東部沿海南下樂安國。
雖說時間上有耽誤,但卻能保證兵馬的行蹤不被刺探到。
同時,逢紀心底打的主意也是想讓沮授能更狼狽一些。
沮授越狼狽,逢紀來救就越能凸顯出逢紀這支兵馬的重要性。
然而,令逢紀沒想到的是,沮授跟鄭牧竟然未曾有過大戰!
沮授別說狼狽了,連兵馬都未損失一兵一卒,這讓逢紀有了一種被沮授算計的感覺。
“奇怪,沮授並無敗績,為何非得讓逢某來增援?早知如此,就應該再拖延些時日。”逢紀心底有些不爽,青州的戰事超出了逢紀的預料。
田豐那火急火燎的模樣兒,讓逢紀信以為真的認為沮授真的處於了劣勢。
然而以現在的情形來看,沮授更像是為了萬無一失才讓逢紀來助陣。
若贏了鄭牧,沮授依舊是當之無愧的頭功,而逢紀和文丑只是來跟著沮授混戰功的。
這種感覺讓逢紀很不爽!
彷彿沮授是在告訴冀州文武,逢紀雖然會統兵但是會的不多,只能跟著沮授才能混點戰功。
同時又彰顯了沮授的心胸氣量,即便平日裡跟逢紀有政見上的爭吵但也會讓逢紀混混戰功。
“沮授這老賊,果然陰險!”逢紀越想越氣。
如今來了青州,就不得不受沮授節制,否則若是戰事出現意外,那就是逢紀不聽命的原因。
沮授現在是監軍,有節制袁紹麾下諸將的權力,就如同有假節權的鄭牧一樣!
即便在青州戰場上斬了逢紀,那都是逢紀違反了軍令。
文丑則是想得簡單。
沮授既然未折損一兵一卒,再有增援在,這次一定能擊敗鄭牧!
上回被鄭牧算計,文丑是不服的!
因為許攸太自信,自信到認為曹操可以擋住鄭牧,故而文丑和袁譚才會不辭辛勞的去迎接荀彧等人,等中了鄭牧埋伏的時候,軍力早已疲憊不堪!
若軍力旺盛,又豈會沒有一戰之力?
文丑看向逢紀,不知道逢紀內心的五味繁雜,直言問道:“監軍令我等奪回西安城,我等何時進兵?”
原本文丑是不受逢紀節制的,但因為文丑上次敗陣折損兵力太多,袁紹對文丑的統兵能力也有了質疑;文丑又是袁紹自行伍中提拔的猛將,一直被用為親信,袁紹自然也不能讓文丑寒心,故而讓逢紀為主文丑為副。
逢紀心中有對沮授的不滿:“西安小城,輕易就能拿下,若是進兵太快,必然會令鄭牧起疑。我等藏兵匿行而來,就不能讓鄭牧覺察到了行蹤。須知,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備。”
文丑有些擔憂:“可監軍的軍令,豈能輕易違背?”
逢紀冷笑:“這不是違背軍令,而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更何況,沮授又豈會將軍令堂而皇之的讓一個小小的信使來傳達?必然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讓逢某伺機而動。”
文丑欲言又止。
論辯才,十個文丑都辯不過逢紀。
“反正逢紀才是主將,既然不聽,也怪不得文某。”文丑暗暗嘀咕了一聲,遂不再多問。
而在張飛冒充呂布攻打般陽城的同時,臨朐的臧霸孫觀尹禮也得到了進攻廣城的命令。
兩路幾乎是同時進兵,軍情很快就傳到了沮授手中。
“鄭子武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一路呂布,一路臧霸,接下來就是直接打臨淄了。”
沮授冷笑。
本來還擔心怎麼應對城中眾人的請戰,如今鄭牧主動來攻,沮授也鬆了一口氣。
就在沮授嚴防鄭牧的時候,趙雲已經從劇縣統兵越過了巨洋水,又打著張飛的旗號直奔臨淄城的渡口而來。
“張飛?”沮授吃了一驚:“張飛怎會在劇縣?”
摸不清虛實的沮授,立即遣張郃前往臨淄城的渡口抵擋這忽然來襲的“張飛”。
三路戰事開啟,鄭牧則率丹陽銳士悄然的返回了萊蕪補給糧草軍械。
張飛雖然在般陽,但萊蕪的木筏每日都在製作;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製作出運載鄭牧三千步騎及糧草輜重的木筏了。
鄭牧並未立即乘坐木筏去打臨淄城,而是在靜待三路戰事的戰報。
三日後。
由趙雲假冒的張飛部,因為偷襲臨淄渡口失敗,撤回了劇縣。
五日後。
假冒呂布的張飛自昌國城退兵,折道廣城跟臧霸合兵一處。
似有一種鄭牧惱羞成怒的假象。
廣城遭到數倍兵力圍困強攻,沮授遂令高覽引昌國城的兵馬前往救援,同時張郃也自臨淄城前往廣城救援。
而在臨淄城的沮授,則有些興奮的盯著萊蕪的方向,似乎是在等著鄭牧到來。
“雖說儁乂差點壞了沮某的部署,但鄭子武卻也未能沉住氣,若是晚幾日來攻,沮某麾下將士計程車氣,必然不會如現在一般旺盛!”
然而。
令沮授沒料到的是,鄭牧的確引兵來了,但卻不是來攻城的。
“議和?”
“平分青州?”
沮授愣愣的看向城下的鄭牧,強攻昌國和廣城,又引大軍來臨淄城,結果來了一句“議和,平分青州”?
“鄭子武,你覺得沮某會相信你的鬼話嗎?”沮授只當鄭牧又在故弄玄虛。
鄭牧卻是長嘆道:“沮公與,若有機會,牧的確會與你一較高低。只可惜孫策反了,若與你在這裡征戰,下邳和廣陵就守不住了。為了一個青州,而丟了下邳和廣陵,得不償失啊。”
沮授又驚又疑,冷喝道:“若孫策反了,那沮某就更要將你留在這裡了。”
鄭牧大笑:“沮公與?就憑你也想將牧留在此地?牧敬你是長者才跟你言和,你真當你能留得住牧?北潭的烏龜豈能與獅虎爭鋒?給你一日時間考慮,若不言和,牧就順道滅了廣城的焦觸張南。”
說完。
鄭牧直接將城頭的沮授晾下,率軍往廣城而去。
猛然間,沮授警覺:“不好,鄭牧的目的不是臨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