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超市第一次與姜可可相遇以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齊望和姜可可被大量的感染者追殺，躲在加油站裡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可齊望卻再也回不去之前那個可以供他安全地躲藏起來的公寓了。
再加上物資尚存的超市也湧入了許多感染者，齊望已經沒有理由再繼續待在那片區域了。
當天，齊望就帶著姜可可往東部轉移。
雖然齊望在被感染者發現之前在揹包裡塞滿了食物，但吃飯的人卻變成了兩個，說實話，這點很讓人頭疼。
姜可可是一個人從避難所逃出來的，身上幾乎沒有帶任何東西，所以食物等物資就得兩個人共同分享。
以前齊望一個人省吃儉用還能勉強度日，但變成兩個人後，食物的消耗速度成倍增長。
也許是對這件事感到有責任，姜可可在腳痊癒後積極地去各種地方尋找食物，但結果並不理想。
姜可可的收穫只有幾個罐頭，對於當下的他們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
身為男生的齊望倒是還好說，但姜可可是女生，要是關鍵時刻餓得動不了，那可就玩完了。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目標是獲得食物，但齊望倒是不怎麼著急。
他在搜刮屋子的時候，在一戶人家的房間裡偶然發現了一臺能正常使用的收音機。
齊望摸索了一會兒，終於收到了廣播，內容一直在重複避難所的位置。
因為是錄音廣播，所以並不能確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播放的。
齊望在地圖上找到了廣播中說的地址，是一所中學，距離他現在的位置並不遠。
“到避難所還要多久啊？”
齊望拿出地圖，把指南針平放在上面，確認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和前進方向。
根據廣播所說，避難所好像在從這裡往東的地方。
齊望他們現在沿著公路往東走，道路左右兩側的民宅和商店都有被掠奪過的痕跡，看上去不像有物資殘留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火災，有些住宅區還堆積著焦黑的瓦礫，跟廢墟一樣。
“到避難所還有差不多兩公里吧，大概一個小時。”
“要這麼久嗎……”
“沒辦法，你還能指望他們開車過來接你？”
“一小時就一小時吧，如果他們願意把食物分給我們的話，我就什麼怨言都沒有了。”
“……”
說著，齊望和姜可可繼續往東邊走去。
不過齊望心裡還是有些擔心，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姜可可也一樣。
害怕說出來就變成真的，他們心中都懷抱不安，因為還不清楚避難所是否還存在。
齊望和姜可可沉默地走著，終於來到了一所學校前，看著眼前的光景沉默著。
“果然……”
從一開始，齊望就有不祥的預感，看到東邊的天空瀰漫著的黑煙時也好，愈發靠近避難所的時候，道路兩邊屍體變多了也好，他們故意無視了這些。
就這樣一路來到避難所，如今，他們不得不面對現實。
簡單來說，避難所變成了廢墟，只剩下死亡和被破壞的痕跡，完全看不到普通人的影子。
為了防止感染者而用鐵板加固的校門此刻從內側敞開，一眼就可以看到避難所內部的景象，簡直可以用“悲慘”來形容。
地上到處都滾動著屍體，兩棟教學樓中的一棟還冒著火星，另一棟沒起火，但卻有輛小型客車衝了進去。
大概是逃跑的時候車上進去感染者了。
學校周圍的柵欄也用鐵板加固了，柵欄上還圍有帶刺的鐵絲網。
鐵絲網上吊著好幾具屍體，男女都有，每一具屍體都像想要逃出避難所一樣，從校園的內側向外探出上半身，臉上都浮現出苦悶的表情。
“太過分了……”
姜可可低聲說著，用手捂住了嘴。
但齊望的心情卻出奇地平靜，只不過是預想的事態變成了現實，這幾個月他見過了太多，沒什麼可以驚訝的。
齊望從腰間掛著的皮帶裡抽出剁骨刀，擺出隨時都能揮砍的姿勢，向學校邁出一步。
看到齊望的動作，姜可可慌忙的追了上來。
“等、等一下！你該不會是想進去吧？”
“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很大好不好！這怎麼看都不是有幸存者的樣子，你指望感染者來迎接你嗎！？”
姜可可指著操場說著。
“如果有感染者的話，早就追著逃跑的人離開這裡了吧？即使有，數量也不會太多。”
“可是……”
“那食物怎麼辦？已經沒有食物了，體力不支的話更是死路一條。”
說完，姜可可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物資已經告急，來這個避難所是為了得到食物，如果方便的話也想讓倖存者收容他們。
但是看到這幅慘狀就能明白，毫無疑問這裡已經失去了作為避難所的功能。
不過看樣子，這處避難所應該是前不久的時候放棄的，說不定還殘存有食物什麼的。
也許這裡確實有感染者，但他們已經沒有餘力繞過這裡去別的地方尋找食物。
雖然多少有些危險，但他們已經沒有選擇，齊望如此說服了姜可可。
“那、那，如果有三個以上的感染者，我們就馬上逃跑！好嗎！？”
關於這一點齊望點了點頭，他持相同意見。
雖然平時齊望不會貿然行動，但現在也沒辦法了。
如果今天還找不到食物，大機率將就會出現無力的狀況，與其因此被感染者襲擊，還不如冒著些危險去尋找食物。
姜可可右手握著撬棍，跟在齊望身後。
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姜可可還是手無寸鐵的狀態，所以齊望把身上的撬棍給了她。
他自己還有剁骨刀，萬一有緊急情況，他身上還藏了一把短刀，所以不用擔心武器的問題。
進入中學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散落在各處的屍體，不論男女老幼，死去的人不計其數。
每一具屍體都收到了複數的致命傷，就像被什麼東西給分食一樣，看這樣毫無疑問是感染者所為。
鋪著碎石子的操場上，有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東西掉在地上，齊望蹲下身子把它撿了起來。
是步槍子彈的空彈匣，散發著暗淡的黃銅色光芒，地上到處散落著其他塑膠制的紅色的霰彈槍空彈匣。
至少說明這裡的人有槍。
“是被感染者襲擊了嗎……？”
“我覺得不是，這裡的人都是全副武裝的樣子，應該沒有受到感染者的襲擊。”
說完，齊望把撿到的空彈匣遞給姜可可。
雖然感染者擁有怪物一般的體質，但只要有武器還是可以對付的。
特別是能夠從遠距離單方面攻擊的熱武器，可以安全地從遠處排除感染者，生存機率也會提高。
避難所裡應該是有警察或者軍方一類的角色，所以在人數不多的情況下，即使感染者來襲也能相對安全地對抗。
姜可可所在的避難所，在遭到襲擊之前，好像也沒有讓感染者侵入過一次。
而齊望四個月前逃進的避難所裡，連一個帶槍的人都沒有。
但並不是只要有槍就無敵了，如果在數量上被壓制，彈盡糧絕，防線也會出現破綻，遲早會被擊破。
不過，從這個避難所表現出來的情況看，它似乎不可能因為受到外部的感染者襲擊而被入侵。
甚至就連包圍學校的柵欄和大門沒有被破壞的跡象，再加上還有很多人想從校園裡逃出去。
剛才看到的掛在柵欄上的無數屍體，似乎也是為了儘快逃離學校而翻越柵欄，卻被帶刺的鐵絲纏住被襲擊的。
齊望猜測，感染者或許不是從外部入侵，而是從內部產生的。
恐怕是疏忽大意把被感染但還沒有發病的人群放進了避難所，然後幾個小時後，那些人變成感染者襲擊了周圍的人。
從內側出現的感染者數量像細胞分裂一樣不斷增加，避難的人陷入了恐慌，本來想分散逃跑的大部分人不是被吃掉就是變成了感染者。
大概是這樣吧，真實情況齊望也不知道。
剛才的也只是推測，如果能找到倖存者的話，應該就能知道當發生了什麼，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不可能還有人還留在學校裡等死。
看著到處都是血液、內臟甚至破碎的屍體，姜可可眼看就要哭出來，但齊望卻沒有任何感覺。
恐懼、厭惡以及悲傷等情緒，早在生存的壓力下拋之腦後了。
現在，屍體就像路燈、紅綠燈一樣，已經變成了城市的一部分，如果一看到它們就吐出來，那就沒法繼續生活了。
但姜可可不同，她直到一週前還住在安全的避難所裡。
理所當然地，她並沒有習慣屍體，她跑到操場旁邊的大樹根部，狼狽地嘔吐了起來。
齊望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把毛巾和水遞了過去。
“……謝謝。”
“客氣。”
不過，這裡到底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呢？
避難所裡肯定有持槍的人，但不知是不是持槍的人就這樣變成了感染者，齊望並沒有發現持槍者的屍體。
要麼是攜帶者揹著槍成為感染者，要麼是有幸存者把遺棄的槍回收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使用，但如果有槍的話，生存機率就會一下子提高，有點遺憾。
操場上還停著幾輛轎車和小型客車，可能是為了以防萬一逃跑的時候用的。
但陷入恐慌的大部分人似乎都因為事故而忘記了車輛的存在，車輛大部分都完好無損地停在操場上。
引擎的聲音會吸引感染者，更重要的還是，齊望不會開車，當然附近也沒有單車可以騎。
看來要想獲得物資，只能進入建築物內部。
教學樓還在燃燒，但附近比較空曠倒是不用擔心火勢蔓延過來。
齊望打算先去體育館看看，比起狹窄繁瑣的教學樓，肯定是空曠的體育館更適合倖存者聚集。
電影電視劇裡也經常出現這樣的情節。
來到體育館門前，或許是因為人們慌忙逃離的緣故，體育館的大門開啟後就這樣放著不管了。
但還沒進入體育館，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就立刻飄了出來。
齊望拿出手電筒，開啟一看，黑暗的體育場裡躺著一大片屍體，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能是保護隱私的原因，體育館像在地板上設立了很多隔板。
在這裡生活過的人恐怕不少，陷入恐慌的人群無法冷靜地避難，幾乎都擁擠在一起，最終在體育館裡被感染者咬死。
很多和他們年齡相仿的同學屍體也滾落在地板上，姜可可看到後再次嘔吐起來，嘔吐物的酸味很快就被血腥味掩蓋住了。
如果要說的話，這座體育館裡流過的血應該可以裝滿一個游泳池了。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聽齊望這麼一問，姜可可臉色鐵青地搖了搖頭，看來還是有點毅力的。
齊望用手電粗略地照了一下室內，卻沒有發現任何會移動的東西，沒有幸存者，當然也沒有感染者。
這裡好像是生活區，存放物資的地方在別處。
白跑了一趟嗎？在齊望嘆氣的時候，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