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世間最短暫的溫柔

李觀棋低垂著頭顱。

身形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跌倒。

李觀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他感覺自已的腦海裡，有千萬只螞蟻啃咬。

那種難耐的煎熬，令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一種巨大的悲傷與憤怒交織，充斥著他的大腦。

“不是這樣的，不是......”

李觀棋搖著頭，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語。

他怎麼能相信。

媽媽，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李觀棋渾身發涼，眼淚簌簌的落下。

“我的兒啊，觀棋，你走吧，媽媽求求你了，別管媽媽了......”

儲尋宴淒厲的喊道，和善語氣愈發微弱。

“不，不是，今早還不是……”

李觀棋眼眶通紅，目眥盡裂，意識在一點一點消耗。

怎麼……

監控室，突然這麼黑了？

我媽媽呢？

秦嫦曦呢？

李觀棋倒下了，身體滾燙，內臟大出血，倒在了秦嫦曦的懷裡。

李觀棋雙眼緊閉，呼吸沉重。

他的嘴唇，乾燥蒼白，面板皺巴巴，看起來異常憔悴。

“李觀棋，你別嚇唬我，觀棋......”

秦嫦曦看著他，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她的淚珠，滴在李觀棋的臉頰上，灼熱無比。

李觀棋緊閉著雙眸，沒有絲毫反應。

“觀棋，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秦嫦曦輕聲哭泣著，眼淚止不住的往外冒。

她想要將李觀棋扶起來，可是力量太過薄弱，根本沒辦法動彈。

李觀棋心臟的跳動頻率，越來越慢。

宛若雨滴落入海里，泛起一絲漣漪，濺起水花，而後平息。

李觀棋已經毫無生機。

他需要主動死一次，理清思緒。

最好能復活，不活也無所謂，畢竟這世界千瘡百孔，根本不是他所生活的地方。

…………

李觀棋，第九次復活。

昌山公園東門。

一輛車失控，衝上路基花壇，引擎蓋掀開，黑煙滾滾。

第八枚銀色銘牌攥在手心，上面的場景：秦嫦曦抱著他，在監控室，哭的撕心裂肺，努力做著心肺復甦，結果還是以失敗告終。

確認完畫面，銘牌消失。

李觀棋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母親儲尋宴的話、顧泓昌的話，消化起來需要時間。

還有林淡妝，在整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李觀棋，你怎麼一個在外面溜達，這裡，很危險的哦。”

秦嫦曦清脆甜美的關心，傳進李觀棋耳朵裡。

少女長髮挽起，藍色襯衫，襯托著雪白細膩的肌膚。

她長著精緻漂亮的五官，眼睛明亮清澈，帶著幾分俏皮。

秦嫦曦的笑容燦爛無瑕，像一輪驕陽，臉蛋上掛著兩顆小巧的酒窩。

“秦嫦曦……”

李觀棋呆呆看著秦嫦曦，眼眸漸漸溼潤了起來。

想到第一次對人家女孩子各種嘲諷，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觀棋！李觀棋你沒事吧？”

秦嫦曦下車，連忙跑到他面前，關切的問道。

她的眼神裡，透露出一股濃濃的愛意與擔憂。

李觀棋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被一陣劇痛打斷，喉嚨口湧起一股腥甜。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染溼衣襟。

“啊！”

秦嫦曦尖叫起來，驚恐的望著吐血的李觀棋。

“李觀棋！”

她蹲下身子，伸出纖纖玉指，顫抖的替他擦拭鮮血。

“觀棋…..你不要有事，我…….”

秦嫦曦的語無倫次，令李觀棋感受到一股暖流，從他胸膛緩緩淌過，一直流到了心底深處。

他伸出雙臂，緊緊把秦嫦曦擁入懷裡。

秦嫦曦怔愣片刻，旋即反應過來。

她雙眸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秦嫦曦喜極而泣，用力捶打著李觀棋的肩膀，“混蛋，混蛋，李觀棋，你怎麼這麼傻啊？現在才開竅，四年了……”

秦嫦曦的拳頭落下，卻變成了溫柔的撫摸，撫摸著他的背脊。

秦嫦曦越說越激動，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掉。

“秦嫦曦，謝謝你。”

李觀棋喃喃細語，嗓音沙啞，充滿磁性，充滿蠱惑力。

他的心裡，有一團求真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秦嫦曦抬起頭，眼淚汪汪的：“我才不稀罕你的謝謝呢，我們是……不是嗎……”

少女的眼眸，倒映著星星，璀璨迷人。

李觀棋怔了怔，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秦嫦曦見狀，眼眸暗了暗。

她抿著櫻桃小嘴，心裡湧出一抹失落。

李觀棋一陣恍惚。

秦嫦曦不能被再次傷害了。

昏暗的街燈下，行人稀疏。

無關風月，無關風雨，李觀棋心跳加快，他伸出雙手，捧起秦嫦曦的臉頰。

秦嫦曦眼眸中綻放出一抹驚慌。

“我......”

秦嫦曦欲言又止，眼睫毛輕輕顫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我喜歡你。”

李觀棋輕輕吐出一句，聲音低沉沙啞。

秦嫦曦的身體僵硬住，臉蛋緋紅，心跳加速，一股羞澀之感，湧上心頭。

難以言喻的欣喜，井噴而出。

秦嫦曦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李觀棋說喜歡她。

李觀棋喜歡她。

他說他喜歡她......

“李觀棋，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秦嫦曦眼眸亮晶晶的，帶著驚喜的光澤。

“秦嫦曦，我喜歡你。”

李觀棋重新說了一遍，聲音很輕很輕。

彷彿一縷春風拂面，吹散秦嫦曦眼眸裡的霧氣。

秦嫦曦感覺自已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她的心臟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

“觀棋，你再說一遍，我想聽。”

秦嫦曦的聲音，變得微妙起來，嘴唇噴出了火熱的氣息。

”我喜歡你，秦嫦曦，喜歡你，喜歡......”

李觀棋微微一笑。

他又說了一遍。

秦嫦曦的心，彷彿墜入雲端。

秦嫦曦感覺整個人都要飄飛起來，心裡甜滋滋的，甜得像蜜糖。

他真的喜歡自已嗎？

無論真假吧……

這一刻，她覺得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就是現在了。

“李觀棋，我也喜歡你，喜歡到骨子裡。”

秦嫦曦踮起腳尖，吻向李觀棋。

李觀棋的唇瓣，乾燥粗糙，但卻讓秦嫦曦感覺到無限安全和幸福。

兩人相互親吻，纏綿悱惻，忘乎所以。

李觀棋只覺腦海一片空白。

秦嫦曦閉著眼，睫毛在夜風下微微顫抖，呼吸急促。

兩人緊密相貼。

李觀棋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心跳更快。

秦嫦曦的唇瓣，柔軟芳香。

“啪嗒！”

秦嫦曦的一滴眼淚落下，落在兩個人的唇間。

刺激了李觀棋的味蕾。

少女的眼淚，似苦似甜。

兩人動情擁吻之際，在昌山公園黑暗的角落裡，一雙渾濁的眼睛，嗜血的盯著李觀棋和秦嫦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