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霜兒跟我強調的那些事情又說給了王權聽,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磕了一個頭。

“我知此事艱難困阻,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不怕繼續等待,只求……”

說到這裡,他居然嘴唇顫抖。

“好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先站起身。

“男兒膝下有黃金,等我把事情解決了,你再跪我也不遲。這樣吧,你給我留個電話,我有眉目了,第一時間聯絡你。”

王權感激涕零,還說有什麼有需要的地方儘管找他。

從王權家出來,想繞近路,走了條小巷,只不過那巷子又窄又暗,對一般人來說陰森的很。

我手裡有把鬼頭刀,還有一個霜兒,這我自然是不怕的。

但我沒想到的是,巷子裡還有人。

並且我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人背對著我,手裡拖著一大條東西,正艱難地往自己的身上扛。

我順勢過去搭把手,打了聲招呼:“老哥,我幫你吧,這麼重的東西,裝的啥啊?”

老哥陰測測地回頭看我一眼:“不想死就趕緊走!”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我好心好意過去幫忙,他還跟我說狠話!

老哥這才慢慢轉過身,隨著他扛著的布條甩動,露出一團黑色的東西,在看清那是什麼東西時,我表情一變。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還看不懂,但前陣子挖了那麼多屍體,這死人鞋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這男人扛著一具屍體!還是用白布裹起來的!

我心念一動,鬼頭刀出現在我的手中,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那老哥卻嘆了口氣。

“嘖,這不又添一麻煩事嗎?起屍了就不能隨便落下,這樣吧,你跟我回去,我安頓好屍體再幫你驅邪。”

他懶得搭理我,說完之後就扭頭,加快腳步往外走。

我一邊跟上去,一邊在心裡問霜兒,這是什麼情況。

霜兒並沒有現身,但我能聽見她的聲音。

她說:“按照他所表現出來的行為來看,他應該是民間的抬屍匠,也就是處理屍體的,算得上半個陰差。”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這麼說來,抬屍匠和劊子手雖然沒有太多交集,但定位和我是相近的,或許他會知道更多訊息。

他家裡離這裡並不遠,但我走出巷子沒多遠,就覺得自己的大腦混混沌沌的,眼前的景物逐漸變得飄忽,等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已經變成了一片小林,中間立著一座算不上精緻的木屋。

我親眼看著那人把他揹回來的屍體放在一張特定的席子上,然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調了一碗東西灌進屍體嘴裡。

之後他就讓我離開房間,沒過多久他自己也出來了,順帶將放門關上,告訴我,可以來解決我的事了。

越是看不懂,我越覺得他厲害,忍不住問:“你是什麼人?”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他一邊瞟了我一眼,一邊從櫥櫃裡拿出一個小碗,在我的肩頭點燃一張符,紙燒成灰化進碗裡,又取了我一滴指尖血放進去,攪勻,“把這東西喝下去。”

我朝碗裡看了一眼這東西,看著跟芝麻糊似的,一想到成分就讓人反胃。

“我不喝。”

“不喝?”他冷笑一聲,“我張老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沒碰到過你運氣這麼差的。”

“你身上有邪祟,不喝這符水,你和身邊人必定都會被影響!”

“今天踏出這個門,你必死無疑!”

張老黑態度很不好,我看這也來氣,當場嗆了回去。

“若是我沒死怎麼辦?”

他忽然又翻了個白眼,回到桌邊給自己倒水:“你死不死的,與我何干?”

我有些無語,但心中對他的好奇愈發強烈,索性隨便找了個切入點,問道:“為什麼我進你家的時候,我會變得腦子混混沌沌的?”。

他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道:“我這屋子附近,可是布了陣法的!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當然別想懂!”

“什麼陣法?”我趕忙追問。

張老黑卻不願意再說了,我才把鬼頭刀放到桌上,說明我的身份和來意。

並表示我覺得他的陣法十分高超,希望能在自家附近也做個機關,好有他幾分雄風。

這一番吹捧下去,張老黑尾巴都快翹起來了。

但他也沒跟我說明白陣法的具體事宜,說我這種初學者把握不住,只給了我一張符。

符上畫的東西我看不懂,據張老黑說,用這東西可以避過陣法,在一定距離內瞬間到達他的屋子。

他還說,這東西難得,是他看在我求知好學的份上賞我的。

他懂的東西確實比我多,說話也總帶著前輩的驕傲,我不想和他多說,表示自己已經離家一段時間,要回去看看了。

只是我這腳還沒有邁出去,就聽到剛剛用來放屍體的房子傳來異動。

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像是什麼東西在不斷哭嚎,門框被砸著,不斷顫動,似乎下一秒就有東西要從裡面衝出來。

張老黑表情一變,從剛放下的包裡掏出兩張符紙來,口中唸唸有詞,咬破手指,用指尖血把符紙定在門上。

門內稍微安靜了一瞬,很快哭嚎聲更大,濃郁到幾乎要化為實質的黑色霧氣從門縫鑽了出來。

我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看向張老黑:“老哥,這也是你預料之內的?”

“靠,都怪你衝撞了煞氣!你他媽得賠老子!”

張老黑罵了一句,提起架在桌上的桃木劍衝了過去。

被硃砂和符紙擦過的桃木劍在他咒語的加持下泛著金光,和黑色的陰氣撞在一起。

起初還有些作用,很快陰氣就裹上桃木劍,張老黑嘴角也流下了絲絲鮮血。

我看不過去,心念一動,召喚出鬼頭刀,將和他糾纏的陰氣斬斷。

張老黑捂著胸口連連後退,喘著氣吼道:“你滾遠點!別他媽死老子這兒!”

我轉身,想反駁他的話,就這麼一個空隙,一團陰氣鑽進我的喉嚨,同時,我的四肢被困住,尖嘯灌進大腦,窒息感一陣一陣往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