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匝匝的感知逐漸靠攏鬆弛放縱,當初被褥於沈逾白緊攥下的褶皺也肢體摩擦撫平,沈逾白由沉醉直接混入恬夢。

不過驕陽由縫隙中也足以濃烈,有意敲打睡意酣然睡夢似的。

沈逾白也或許慣性抵抗長時睡眠,尚屬恐懼頹然延宕自已的生活,就此惺忪著嗓音:“幾點了?”

“十一點。”

沈逾白帶著沉寂消化這簡簡訊息,江浸月也緘默其中,利用五指摩挲沈逾白的肩角處。

兩人隨後去淋浴,本以為迎接起居室整潔與靜謐,卻多了莫飛霜和紀瓊宇的悠哉悠哉。

江浸月先前擱淺步伐須臾,摟著沈逾白走出浴室也不乏嘲謔:“嚇死人,你們怎麼在這?”

莫飛霜撞見此舉倒不愕然,泰然處之解釋道:“剛才有人收拾房間進進出出的,我們就直接留下來了。”

沈逾白:“你們吃飯了嗎?”

紀瓊宇:“還沒。”

沈逾白:“還沒吃午飯嗎?早飯吃了吧。”

紀瓊宇:“當然。”

江浸月:“那就這邊一起吃吧,我叫人再添餐具過來。”

莫飛霜:“不會太打擾兩位嗎?”

問語似乎漫不經心,卻又實則繞著江浸月糾結,他將回應繞給了沈逾白,沈逾白輕言道:“打擾什麼,方便就坐下來吃吧。”

“逾白哥哥。”

“嗯?”

莫飛霜的慣性步伐奉上殷勤之意,依貼於沈逾白的浴袍,似乎抵抗著冒昧之意,緣由浴袍的溫度。

不過僭越時常縱橫兩人的心無芥蒂中,話語也毫無預兆地唐突而至:“你這大早上吃男人啊。”

呢喃的語調卻被精準捕捉,江浸月將兩人的依貼撕開縫隙,批判道:“誒!沒禮貌,滾去一邊吃飯。”

江浸月落下首先動作是拉扯衣襟,將胸脯的裸露竭力遮蓋,隨後毛巾覆蓋髮梢溼漉漉,揉小貓般暈著動作。

“幹嘛?有印嗎?”

“一點點。”

“好吧。”

“頭髮要吹嗎?還是先吃飯?”

“揉乾點就好了。”

所以江浸月就繼續了揉搓的力度,想法總是飛簷走壁,特立獨行的叛逆,毛巾蓋下沈逾白的眉目,卻將唇瓣留白,惹起撩撥意趣。

親吻落得水到渠成,言說江浸月魁岸身姿若高牆,可將沈逾白遮擋殷實,可也著實眾目睽睽,惹急了沈逾白。

沈逾白:“幹嘛呀!”

江浸月:“不好意思,條件反射。”

沈逾白:“真是的。”

江浸月又以嬉皮笑臉奪得一份親近。

不過沈逾白這飄忽視線炎炎灼熱,與江浸月臂膀擦肩而過,讓江浸月看透沈逾白於此的憂戚之處。

江浸月回身同莫飛霜覷面。

“幹嘛亂看?”

“幹嘛?你們這跟景區一樣擺著,也很難不看到好吧。”

“景區,那都沒給你收費,下次開始收費。”

“我們什麼關係……”

“那先給你免費一輩子,下輩子開始收費。”

莫飛霜的輕蔑不屑肆力砸出,也緣由他的逾白哥哥而收斂,沈逾白的羞怯於消化後平息,隨後坐上飯桌。

江浸月:“瓊宇,你爸媽很著急要結果嗎?早上稽核資料,下午直接見入審批流程,是準備直接立案了嗎?”

紀瓊宇:“對,他們也很擔心有什麼局面再度反轉的。”

沈逾白:“過渡期都沒有,一些有社會強意識的又要感覺不安了。

紀瓊宇:“那沒辦法,過渡期就是搞樣子。畢竟現在還有一個不定因素,而且最後什麼結果真的挺迷的,怕這後面又是牽著什麼團伙。”

江浸月:“確實,說到底最累的還是你們,本來恪守職責就可以安穩過個日子,現在的奔波真是不見停歇。”

沈逾白:“就這樣走下去?不去深究感覺也是一個隱患。”

紀瓊宇:“查了,查不到,就是背景太硬了,我們沒有辦法放長釣大魚,我們跟他玩不起。不過下午也不確定會不會往你們這下定論。”

公事攜著喟嘆之意潦草落下,只見江浸月與沈逾白的兩臺通訊裝置隱晦道來,兩人唯見默契回聲:“來了。”

隨之迎面的是步履儼然正氣,他們踏入庭院,肅坐著涇渭分明的間距,於提綱挈領下,簡言意駭將態度與思維表述。

春光乍洩都板直剛正不阿的氣宇,兩人的親暱被嚴謹的合作關係覆蓋,他們正襟危坐,好似通宵達旦都為嚴管執政。

落日餘暉均為窗欞外的事情,不過悄無聲息中,繁文縟節卻也足夠消磨時間,流程利落走向尾聲。

攜著殘陽的正色利語偷偷柔和。

“談判結束。按照協約規定,於此過後,倘若相關談判依舊存在意見分歧和延伸,提出時間為二十四小時以內,但案件資料補充不限時。倘若有任何不便因素,包括涉及合作方法醫院,沈先生有權跳過該法醫院,向聯合會檢舉。二十四小時過後我方聯合會代表將完全執權陶氏企業事件。關於沈逾白先生個人,由於此前的聯合會介入調查,沈先生現居住處具有一定限制,但由二十四小時後有自行決定居住的權利,該前提是沒有任何檢舉,過渡期需要達到使用目的,倘若有再度檢舉,該流程重置,隨後過渡期二十四小時可實行該權利。另外,江浸月先生簽下的保證合約中保證:沈逾白先生直至於身體痊癒之前,有權繼續居住該法醫院,江浸月先生本人全權負責沈逾白先生的生活起居,健康保障一切由江浸月先生擔保,倘若今後沈逾白先生的生理病患根源於相關事件,一切均可追溯於保證人江浸月,一切均遵循於江浸月先生個人意願。保證書麻煩沈逾白先生親自領取。”

面色本是頹唐渾濁冷噤,以為候著走過這乏味流程便為解脫鬆懈,而突如其來一份保證書醒目其中。

沈逾白沖刷了頹然乏力,不顧眾庸而散,視線被此細薄的紙頁緊鎖,他蘊藉保證書的快慰感。

莫飛霜的插科打諢實則來加固保證書的刻意,“我以為出來長見識,竟然還能被秀一臉,江浸月藉此機會搞什麼保證書,可惡,又被他給裝到了。”

“盡是愛弄些亂七八糟的。”

“不過這就結束了嗎?”

“嗯吶,事件全部結束了。”

“這麼快?”

“他們也是踩著底線做事,要不是時間迫切,以往都是一週至兩週才會結束流程,過渡期也不止二十四小時,拖拉拖拉,整套流程可能也將近一個月時間。”

沈逾白堆砌的笑意被後知後覺回收,疑惑才逐漸追趕:“江浸月呢?”

“不知道跑哪了?”

“瓊宇,晚上一起吃飯嗎?”

“下次吧,閒了這麼久,事件總結和入檔案都扔給我了,要開始工作了。”

“那行,下次再說吧,有沒有看到江浸月。”

“什麼,人丟了,又搞什麼鬼。”

“沒事,你忙吧,我自已去找找。”

問候的訊息還未過一個拐角,江浸月的背站出現視線,通訊裝置也就此擱淺於手掌,而莫飛霜也恰好響起一通電話。

“逾白哥哥,我去接個電話。”

“好,我們等下電話聯絡。”

殘陽剝落成絮狀絲絨,落在江浸月稜角分明下,他的身姿魁岸宣告,卻被沈逾白看出和煦柔意。

江浸月也一併通著電話,沈逾白的臨近唯有摸索資訊些許,他也並無心專研,就此攬著江浸月的腰腹。

江浸月彎曲的右臂繞過沈逾白的髮梢,枕於沈逾白的後頸部,通訊裝置也隨之被左手招待,右手落到沈逾白的右肩。

“明白了。”

“我知道。”

“我再看看吧。”

由於距離,聽筒內容模糊不清,沈逾白卻也自娛自樂挑逗著江浸月,他在江浸月臂彎內私語:“敷衍三連。”

江浸月卻熱情接納,偷笑期間還不忘萌生整蠱想法,倏地提起意趣,他跟母親說:“要不要跟你兒媳婦聊一下。”

“你神經病!”

沈逾白壓低嗓音同時推搡江浸月,卻不影響江浸月動作利落點起揚聲器,裝置倏忽出現面前。

“逾白?”

“……阿姨好。”

“你現在身體怎麼樣吶?”

“挺好的。”

“在院裡吃得習慣嗎?住得來嗎?”

“習慣,挺習慣的。”

“你肯定要多吃一些營養的,最近這段時間也挺累吧,不要客氣,想吃什麼就跟浸月說,讓他給你準備。”

“嗯,好。”

“那晚上回來吃飯吧?”

沈逾白的拒絕頓然不知如何展開,江浸月也順勢接下:“他沒辦法走開,還有二十四小時過渡期,晚飯我們自已安排,你自已去吃。”

“這樣子啊,那沒關係,反正以後還有機會,到時候再一起吃飯。”

“嗯,我們去吃飯了,下次再說吧。”江浸月似乎積極結束通話電話。

“去嘛,反正男朋友比媽媽重要嘛,家也不回了嘛。”

“媽,沒有這個意思。”

“行,我不打擾你們了。”

“嗯,你注意休息。”

“你也是,多讓人家休息休息,別累著人家,就這樣了。”

“我能累著什麼啊。”

電話就此潦草落下,兩人的肢體親暱也自然被彰顯,又不過也被匆匆臨近的點悟喧賓奪主。

“對呀,你這幾天都沒回家。”

“我工作繁忙。”

“你什麼工作繁忙,根本沒有工作,而且你回家那麼方便。”

“哎呀,我怕你一個人孤獨嘛。”

“孤單什麼,飛霜一直陪著我。”

“那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嘛。”

“那我遲早要從院裡搬出去。”

“對呀,你什麼時候從那個山莊搬出去,我房子已經找好了。”

“什麼房子找好了?”

“你又不喜歡住你爺爺那房子,那些旁系親屬你肯定又把他們支回去了,那你原來那個公寓就給你弟弟嘛,莫飛霜住那邊也方便些,我們一起外面住嘛。”

“那公寓我也可以住啊。”

江浸月幡然清晰思量,他們的關係確實毫無保障,此時不過曖昧不清的摟抱,而並不能死乞白賴求一個稱心遂意,他訕訕道:“好吧。”

他也落下右臂的肢體摩擦,端詳四周後輕言道:“走吧。”

“你要去哪?”

“尿尿。”

沈逾白見此興致驟然而跌,安全感的厚實也煙消雲散,即刻陰著語調問候道,步伐也如影隨形。

甚至於江浸月準備鬆解腰帶,放水之時,沈逾白肅立一站,或許研討會的肅然起敬都相形見絀。

江浸月囅然而笑鬆解了氛圍。

“您這是有看別人上廁所的喜好?”

“我這是陪著你。”

好似順理成章,江浸月解下腰頭。

兩人的坦然相見不在話下,兩人的何等野性對方也是最為深知,不過性質著實有些許差入。

所以江浸月的動作頓然停滯,掩不住笑意,不明暢笑一通:“別這樣,我害羞。”

沈逾白也屬於頓悟選手,他也成全江浸月放水自由:“影響你發揮了是嗎?”不過他並無離去,只是繞於江浸月身後。

這也不礙沈逾白攬抱腰肢,他將面頰依貼於江浸月的肩胛處。

話題走走停停又支稜起來。

“我感覺我剛才有點太散漫了。”

“開審判會嗎?沒關係,看不出來,太累了我們就早點回去休息。”

“全程聽到都內容就是,江浸月先生於現場巴拉巴拉,政府聯合醫藥學院第一附屬法醫院代表人江浸月先生,執法人江浸月先生經過巴拉巴拉,沈逾白先生巴拉巴拉。”

“這什麼?巴拉巴拉語言嗎?”

兩人方才的寂然也似乎被淹沒,兩人被笑語紛紛裹挾,江浸月於洗手檯下的無聲須臾,又探著沈逾白的揣測。

“對了,姐姐當時代表你來的時候,她講的是醫法院,姐姐怎麼會喊那個不存在她意識中的時間線的稱呼。”

“我當初回來的時候,我順口都是念醫法院,我姐可能被我洗腦了,我對她沒有防備就唸得很順口,我姐很多事都替我瞞著。”

“那姐姐真的挺辛苦的。”

“要不法醫院我現在改了?”

“改什麼,無依無據改什麼。”

他們口中的當初早已是那被扭轉的時間線,當時的江浸月手下同為執權該法醫院,而沈逾白專研於醫學,當初的他並無繼家世,他是聯絡政府而建立了醫院,配合於江浸月法醫院,意義和組成的巨大變動,名稱也隨著兩人的感情而變。

或換言之,這細微的名稱變化,到底藏了多少工程動盪,而動盪下又是多少浩瀚情愫。

江浸月:“你會害怕嗎?”

沈逾白:“你指哪個方面?”

江浸月:“以前的路你還會走嗎?”

回望當初,不說自已哪般荏弱無力,可著實不敢嘆那白雲蒼狗浮華世相,他們不敢提當初用愛情祭了時代……

可我依舊想問你是否考慮繼以往路走一條長路,或許因為愛你不是輪迴,是一條有始不見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