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漆黑,明明是白日,明明應當是烈日當空,可世界還是灰濛濛一片。

斷壁殘垣鋪滿視線,沈逾白回到了那個末日當中,他站在廢墟和硝煙中。

江浸月從陰霾中走來。

沈逾白忘記這個世界已經多糟糕,他只記得他不得不和江浸月說離別,他密謀已久的扭轉時空需要實施了。

江浸月依舊一身塵土,他依舊在為這個殘破的世界努力。

他們出門前還吵了一架,沈逾白也忘記他們為何吵架了,他們在這些日子裡不斷爭吵,兩人劍拔弩張。世界的驟變,兩人的感情也變得無比扭曲。

沈逾白現在不抱任何情緒了,他真的要和江浸月說再見了,他留了最後的溫情。

江浸月走到沈逾白跟前。

沈逾白先開口:“江浸月,我先走了。”

江浸月這時候本應是不知道沈逾白要離開的。沈逾白這時候不想做過多的離別說辭,反正他們的一切都會被塵封的,會被時空吞沒,他們的重逢會告訴他們,沈逾白從沒愛過江浸月,江浸月也從來不認識沈逾白。

江浸月也卸下了早上出門的脾氣,他緊緊抱著沈逾白:“我會一直愛你的,你要記住。”

沈逾白是覺得江浸月的言語突然,但是他從來沒有設想過是江浸月早就知曉一切,他只知道他一旦開始發揮第一能力,江浸月的這些話也會被封鎖在時空之外的,他沒必要好奇江浸月的話語有何用意。

沈逾白隨之脫離江浸月的懷抱,他轉身準備離去。

江浸月最後勾了一下沈逾白的手,從掌腹的觸碰到指尖,他們最後斷開了觸碰,只是江浸月還是留下了一句言語,“一路小心,我永遠在你身邊。”

沈逾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江浸月一直明白這一路必將艱難險阻,他用眼裡的心疼勸慰沈逾白一定要小心,沈逾白也才現在讀懂,他才知道原來江浸月一直在身邊。

慣有冰澀氣息的病房也接待沈逾白陳舊的夢,現在不同的是江浸月的氣息簇擁在身邊。

沈逾白翻身捕捉,只見床邊空空如也,江浸月早已了卻身影,留於人去床空的寬闊與落寞。

心情也驟然潮溼而起,他沒有昨日的殘留驚喜,失落感撞上紙條也唯有不勝為奇,他微撅一嘴攜起紙條。

“生日快樂。”

見到紙條不過也愈燒了煩悶,既然早已明晰生日,清晨卻不捨得留下一個身影,連一句交代都沒有。

今天依舊準備好了衣服,不過沈逾白凝視著正裝西服而微蹙眉頭,似乎過於嚴肅,沈逾白稍作抗拒。

也或許心情的連鎖反應,西服就於此被無情拒絕,沈逾白動作不再同昨日漫著柔邊,利落離去僅此睡眠合作的臥室。

熟悉身影的貼近牽引步調放緩。

莫飛霜:“逾白哥哥。”

沈逾白:“起來了?吃飯了嗎?”

莫飛霜:“還沒,我們一起去吃吧。”

這一條長廊包攬權威與敬重,簡言意駭接待權威人士,更緣由特殊案例鮮少,倒更宛若為接待遊玩的奢靡旅店,他們蔓延著緩步調,安步當車。

“瓊宇呢?起了嗎?”

“起了,他去看看有什麼吃的。”

“大家今天起床時間挺整齊。”

“拖拉一下就差不多了。”

“看來是我最拖拉了。”

“哪有,逾白哥哥每天累得要死,現在身體還沒恢復還要應對各種檢查,多休息會本來就是應該的。”

莫飛霜的勸慰工作也從未有過鬆懈,沈逾白莞爾一笑接待也就此而過,迎來紀瓊宇的尾聲動作。

紀瓊宇迎面走來:“粥什麼的可以喝吧?”

沈逾白:“當然,沒什麼好挑的。”

“小紀同學怎麼不問我。”

“那飛霜同學可以喝粥嗎?”

“可以,謝謝。”

湯匙於粥蘊含的溫熱中鼓動,冒出的薄煙也隨著笑意而散,沈逾白輕抿一口淺嘗味道,沉默是釀著問候:“那些人現在都沒有動作了嗎?”

“沒動作,我爸媽把管制力度加到了最大,各職權也一定侷限,陶家還沒有結果,也因此限制了各方施展。”

“等陶家的結果判下來,想要有什麼動作也都難了。”

“你是準備下狠手嗎?”

“我可沒有準備摻入任何我的私人感情,關於陶家,罪行條例一清二楚,他們的結果都只是跟隨那些板上釘釘以及即將證實的條例。”

“現在還有一個懸點是私密檢舉人是誰,我當初沒有去關注,其實挺有揣測價值,訊息一半是以私人報道,一半是以私密檢舉上交聯合會,檢舉的時間是程青佩找你的第二天,過程幾天都是私密稽核過程,我們看到是瞬時間爆出來,也已經是部分權威。”

“那這麼說來那個人也是有一定經濟基礎和人脈,其實事件核心就是自已有沒有容不得沙的眼睛,如果是世家,私密檢舉,再利用自已那些能力,這簡直如魚得水,還可以隱藏身份。”

“那私密是一點都不知道嗎?”

“嗯,當初選擇私密檢舉,是保護群眾,是底線。”

早點倒吃出草木皆兵的拘謹,莫飛霜於話題末端也露出疑慮,不過任何延續的揣測悶聲於心扉。

他們低頭專注卻未被成全,餘光的步履來得意圖顯然,抬首須臾便被花束隨之牽引。

“您好,沈先生。”

花束饋贈於視線前,沈逾白的迂訥甚至外溢著違逆,不過遲鈍隨之招來解釋:“送您的。”

無主語的陳述句令解釋更虛無意義,倒像是有意躲避的徵求,沈逾白也唯有擱淺少頃,“好,謝謝。”

沈逾白的謹飭提防卻撞上洋甘菊,素雅清淡簇擁溫潤細膩,即便是他熟悉的角色,舒泰與驚喜也娓娓道來。

視覺的乾淨卻如煙如霧,縈繞雙眸,又沁入心脾。他內心的猜測甚至淘氣,冒著泡瓦解冰冷的情緒高牆。

沈逾白後知後覺的避嫌,旁處兩位卻不以為意,旁起別處話題。

莫飛霜:“早飯怎麼樣嗎?合口味嗎?”

沈逾白:“還不錯。”

莫飛霜:“芡實,聽說對脾胃好。”

紀瓊宇也對沈逾白暗示:“嗯,你最近胃口不好,早上吃點開胃。”

莫飛霜:“味道其實還挺不錯的。”

紀瓊宇:“對,挺不錯的,也不知道廚師有沒有被自已的廚藝感動到。”

莫飛霜:“可能有吧。”

話題的笑點不明所以,兩人徑自囅然而笑,倒像是藏著不明要素,還夾雜些調侃揶揄氣。

紀瓊宇:“為什麼突然這麼嚴肅,吃吧。”

沈逾白:“沒事,江浸月呢?”

紀瓊宇:“不知道,工作吧。”

然而這份工作似乎孜孜矻矻,上午的資料核對沈逾白也忙碌不堪,江浸月的身影卻也被隱匿嚴密。

正午餐時

清晨被瀝出的灰暗情緒調劑出一天基調,可他們昨夜的親密無間於記憶中保留新鮮,所以不見江浸月如同被不斷抓著癢,令人難耐又不明委屈。

偏偏跌入昏暗遊走中,有人再度捧著花走向沈逾白。紅玫瑰的綺麗侵佔視線,色彩的聲勢浩大喧賓奪主,沈逾白不再木訥長時。

沈逾白自然接過:“謝謝。”

“就這麼自然了?”

“有什麼好不自然的,一束花而已。”

果然僅此花束這般簡單而已,沈逾白休息後繼續配合調查,江浸月巡查工作的撩撥之意似乎被不屑置之。

夜幕降臨,依舊不見江浸月。

緣由事件纏身,慶生的活動被低調鋪織,唯一變化為沈欲燃加入三人隊伍,舒泰無比。

晚餐的時長於四人暢談下不斷延續,夜幕愈加的成熟令人開始繁思追加,內心的小期許也逐漸搖擺不安。

因為江浸月就此再無音訊。

沈逾白這一日均被安排妥當,甚至進餐地點沒有留于思考機會,都是這般寬廣的視野,餘光均可以巡查是否何人而至。

可再也沒有步伐凜然,散播出去的視野照應寬闊期許,卻折射失落的結果,沈逾白也逐漸由氛圍歡愉脫軌。

通訊裝置的訊息提示趁虛而入,承載起沈逾白的頹然意趣。

【寶貝】

這是一串沒有備註的號碼,但是沈逾白認出來是江浸月了。

【你哪來的聯絡電話】

【我會背,要不要晚上抽查一下,給你證明】

【不需要了,你隨便都可以有地方要,況且你現在也可以直接背下來,沒有可靠性】

【不行,那晚上一定要抽查】

這言論著實有在好好較真。

【你找我什麼事】

【想你了唄】

【哦,好的】

【什麼哦好的,快來見我】

【你在哪】

對話方塊被擱淺於此,強勢的噱頭淺嘗輒止,沈逾白的指尖也被間接落寞,周遭靜謐的微妙才冉冉追加。

抬首撞上繞有意趣的三對眼眸,沈逾白本淡粉的思緒陡然緋紅,悄悄燒紅了耳根,還佯裝安之若素。

“幹嘛這麼看著我?”

“你在偷偷做什麼?”

“沒有,就看到一些滑稽的。”

走於前沿是匆促的否決,沈逾白倒也並無不差累黍否決,渾濁著真切見解,不過譬解依舊留餘蒼白,惹人調侃紛紛。

“談戀愛真神奇。”

“什麼談戀愛,別亂說,你不是最會談戀愛了嗎?”

“什麼我最會談戀愛……”

裝置的提示激起沈逾白的敏銳意識,倏忽間墜入庸碌般,去專注訊息視窗。

【就是你身後花園,快進來】

訊息總是徘徊而至,也算是由時間奪得答案,沈逾白由死乞白賴之下也唯有順服,是內心也早起清掃繚亂的拉鋸。

“我先……”

“去嘛,不用支支吾吾找藉口。”

沈逾白動作急促,也著實赫然在目要逃脫,以至於編不出任何恰當藉口,他將話語丟置原地:“我明天再收拾你。”

沈逾白的步履攜著迫切與期待,又隨之侍從高傲形象放緩步伐,暗無與虛空的捕獲令人儼然拘謹。

【你在哪?】

【你往右邊看一下】

沈逾白摸索空無將幅度延伸,幽暗的環境唯有肆力找尋,而頃刻後,他溫嫩的雙唇接待下一切。

江浸月猝不及防的親吻擊潰周密思維,激起沈逾白情緒驟漲。

“幹嘛?”

“不好意思嘛,距離沒有把控好。”

“距離就算了,你噘嘴幹嘛?”

“這條件反射。”

“莫名其妙。”

“現在準備好,把眼睛閉上。”

“做什麼?”

沈逾白的困惑與肢體語言不相為謀,雙眸在話語落下時誠懇緊閉,指尖情難自禁亂攥江浸月的褲腿,索求安全感。

“要不要看看我愛你的痕跡。”

“不用了,我不愛看。”

“必須看,劇情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