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的臉被許嘉珩捏得變形,艱難地問:“那你想怎麼樣嘛?”

“公開。”許嘉珩說,“跟我爸媽,還有姜叔程姨說清楚我們的關係。”

姜程久久沒有說話。

“你跟葉子昀在一起,那麼大方,跟我在一起就要遮遮掩掩?”

“我們跟他的情況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不覺得阿姨會接受不了嗎?”

“嘉彥都有女朋友了,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姜程還是下不了決心,“還是再緩一陣吧!先告訴嘉彥,再告訴他們,一步步來嘛!”

許嘉珩臉色不善,最後還是勉強同意了。

不過作為補償,姜程當晚也沒能回到自已家。

房間裡迴歸平靜時,她枕在許嘉珩的胳膊上,開口道:“許嘉珩,其實那時候你來找我,我說喜歡葉子昀,是騙你的……後來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許久沒聽見他回應,姜程抬眼看他。

許嘉珩嗯了一聲,吻了吻她的頭髮,說:“睡吧。”

懷裡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許嘉珩才將自已的胳膊抽了出來,起身去了客廳。

茶几下還有一包未拆封的煙,他拿起來,片刻後又放回了原處。

他答應了姜程要戒菸。

其實他煙癮並不重,只是偶爾心情煩悶的時候會需要它。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他去T城找姜程回來之後吧!

忙碌的工作,戛然而止的曖昧。

在別墅的那晚,他喝了點酒才敢去找姜程,他不知道之前她為什麼突然跟他斷了聯絡,一句話都不肯跟他多聊。

他原本不想回來的,工作很忙,只有週末才有多餘的時間休息。

但電話裡,他父親說,跟嘉彥的生日一起慶祝。

如果是嘉彥的生日,她一定會去。

父親在電話那頭找了很多借口遊說他,最後他說,好。

為了讓他的到來更合理一些,他還邀請了他在G城的朋友一起過去。

結果她一整晚都沒看他一眼。

其實之前的很多時刻,他們也是這樣疏離和陌生,但有過親密的時候,他就很難再忍受這樣的疏離。

那時他想,如果她不願意,那麼他們之間就畫上句號,如果她願意,那他就跟她表明他的心跡。

他去找她時,她跟在他身後走時,甚至都沒有避開人,就是沒有人發現。

他們度過了瘋狂的一晚。

醒來時,她已經不在他的房間。

他們那樣親密過,在人前,她還是一副和他不相熟的模樣。

他故意跟嘉彥換了車坐她身邊,故意在她爸媽面前背起她,沒有人覺得奇怪。

他想靠近她,她卻在維持他們疏離的表象。

她避開他的眼神,避開他的觸碰,生氣,但更無力。

算了,不要逼得太緊,他想著等他處理好一切,就回來找她。

沒想到再次到學校找她,她卻告訴他,她已經有了其他喜歡的人。

那他們算什麼?

他們做了戀人間所有會做的事情,她卻說彼此都有選擇權。

其實他並不太相信她說的話,但她的態度那麼斬釘截鐵,一點餘地也不留。

他很不願意去回想那一天,他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去找她,最後卻是那樣的結果。

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和難受。

原本他是滴酒不沾的人,但那段時間,他酒量越來越好。

那時他母親和嘉彥來找他,還以為他在感情裡受了很深的傷。

確實是,可卻是一段沒被承認過的感情。

即使是這樣,他心裡仍然有一絲隱隱的期待,也許哪一天,姜程又會冷不丁聯絡他,也許哪一次聚會時,她又會揹著所有人偷偷吻他。

從嘉彥口中聽到她戀愛的訊息,他很難去形容他當時的心情。

震驚?憤怒?還是傷心?

他已經不太記得了,或者三者皆有。

他開始接受,接受他和姜程沒有任何關係的這個事實。

就那麼過了一段時間,然後在某個忙碌的工作日之後,他突然坐上去T城的高鐵。

沒有任何計劃,只是心血來潮,就那樣去了。

去的路上,他甚至還在想,也許那是姜程用來誆騙人的謊言,雖然他並沒有要騙嘉彥的理由。

可就是這樣的想法,支撐了他一路。

到了她學校門口,他才恍然回過神來,他眼下有多麼可笑。

週末,偌大的校園,他甚至都沒辦法找到她。

最後他去了他們之前見面的那家奶茶的對面,那是一家咖啡店。

他點了一杯拿鐵,從下午坐到了傍晚時分。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看到了姜程。

她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是個男生,她挽著他。

那一刻,他的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潰敗。

他就靜靜地看著他們,進了奶茶店,又拎著奶茶出來。

姜程喝著奶茶,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那男生就一臉寵溺地看著她,還俯身替她綁了鞋帶。

最後他們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大一時,他見過舍友和異地女友分手,在宿舍裡哭得撕心裂肺,不住地問為什麼女朋友不愛他了。

那時他心裡不是沒有鄙夷的,分個手,何至於此?

果然人是不能太自信的,在這一刻,他突然也有了想放聲痛哭的慾望。

分手不是短暫的別離,而是要把一個親密的人,從自已的生活永遠剝離,把曾經養成的習慣徹底改掉。

你要接受一個人,從你的生活裡消失,再見面,也許連一句寒暄也說不得。

原來他和姜程,真的沒有任何關係了。

那杯拿鐵他沒有喝完,買了最後一班的高鐵回S城。

後來他也曾經跟其他女孩接觸過,見過幾面,但始終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慾望。

也許他對愛情的憧憬,都傾注在了姜程身上,於是憧憬破滅之時,他就提不起勁再去嘗試。

說真的,他並沒有刻意等著姜程,只是沒有遇到一個能讓他再度有那樣憧憬的人罷了。

他不想勉強自已,也不想以一副倦怠的姿態給別人幻想,那是不公平的。

把最後一口啤酒喝完,許嘉珩又去浴室刷了一遍牙,然後進了臥室。

他帶著寒氣回到了床上,不多時,就有人滾進他懷裡。

許嘉珩順勢摟住她,沒有再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