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既然叫我一聲老大，那我就不得不顧忌他們，我不能讓他們幹不順心的事。這小傢伙跟我們一起不容易，你要是能說出讓他滿意的原因，不要銀子，這生意咱也給你做了。”
想不到如此境地，竟還有如此赤誠之人。
夜曉白道：“我拜託你們壓下這件事，對這京都中的百姓，對你們都不是件壞事。此事一旦傳播出去，所有人都會驚恐，都會胡亂猜忌。到時整個京都都會一團亂，百姓很難維持現在穩定的生活，你們恐怕也無法安心的在這曬著太陽。驚恐逃亡的生活，你們之中一定有人經歷過。你們可以不幫我做這些事，但如果繼續有人傳播下去，你們幾乎所有人都會再次過上那樣的生活。”
“說完了？”為首的那人道。
“說完了。”
“這理由可以嗎？”他向那個小乞丐問道。
小乞丐思索片刻，不情願般點點頭。
“行。”那人道，“錢你拿走吧，生意我接了。”
夜曉白笑了笑，將銀子放在碗中：“拿著吧，他們也要吃飯的。”她起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那人答道：“無名無姓，四海為家。”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伸了個懶腰，將叼著的枯草吐出來，招呼身後的那些人道，“都起來了，幹活了！”
上官晏起身道：“他不是乞丐嗎，你還問他家住何處？”
夜曉白笑了笑，道：“哪有那麼簡單？做乞丐做成大哥，他身後的那群人是真心服他的。”隨後又問道，“你現在怎麼還站在這裡？”
沉默了片刻，上官晏一拍腦袋道：“哦對對對！公……啊呸，白姑娘，我們下次再見啊，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走出幾米遠了。
夜曉白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我也該回去了。”
江州失守的事既已經傳到民間了，那朝堂上就不可能沒有風聲。
夜曉白猜的不錯，她回宮後匆匆趕往昭煦殿，被告知翊王已經被叫去了勤政殿。
上官晏那邊的情況也是如此，他跑了上官府和將軍府，上官恂和荊家父子也都被召進了宮。
夜曉白望著昭煦殿外那恢弘大氣的牌匾，嗅到了空氣中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勤政殿內，穆文帝已經在主座上坐不住了，神色著急的在殿上踱來踱去。
“所以這個事到底該怎麼辦！你們這些個人，竟想不出一個可行之法？”他眉頭緊皺，轉著手上的戒指。
龍顏震怒，槍打出頭鳥，誰也不敢輕易做提議的第一人，穆文帝又怎能不知曉他們的那些細密的心思。
“江付！”他揮揮袖，朝門外喊道，“給朕滾進來，點上半柱香！你們，這半柱香時間內，想不出個辦法，都給朕關進大理寺去！”
江付默默進來，折了半柱香，點燃後，便急忙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殿門關上，太子眼睛一轉……大理寺？
“兒臣有一計，江州總兵梁成……還在大理寺關著。”太子上前一步，躬身建議道，“父皇不如將這一切全盤推到他身上，打著皇上的名義自導自演，理應處死，如此，父皇便可高枕無憂。”
“嗯……”穆文帝沒表態，但臉上的表情足以表明，他心中覺得這是一個可取之法。
“皇上，此計萬萬不可取！”荊崇反駁道，“民間已經流傳，說是皇上頒了聖旨，才使江州失守。雖此言荒謬，但這背後定有不懷好心之人栽贓陷害。皇上若是就這麼處死梁成，恐正中背後之人的奸計。”
“愛卿說的倒也有道理……諸位可還有其他的計策？”
雖此計不甚完美，但穆文帝聽了太子這番話，焦躁的心情總算平和了一些，就算商討不出什麼合適的方法，採用此計至少不必將自己陷入百姓的謾罵中。
“臣還有一計。”國公蕭厲沉上前道，“臣前些時日提議和親，不知皇上覺得臣此計是否可行？”
“朕回去後好好想了，國公此計倒是比剛剛的好，若無良計，恐我朝便只能和親了。凝陽身上有著十多年前大師的預言，朕不顧及那許多將她養在宮中這些年，如今也該為報答我大綏朝盡一份力了。”
“皇上，此計……”
荊珩話說到一半，被穆文帝揮手打斷：“荊珩，你不是跟朕說此計不行的吧？我召你們來此，是想辦法解決問題的，你荊家倒好，全給朕否了，倒不如你父子二人給朕想出個好主意啊？”
蕭厲沉道：“皇上不必動氣，荊家尚武，他父子二人又是這朝中不可缺少的武將，想事情難免不周全。”他轉身看向站在角落裡的夜祁昀，“臣聽聞，翊王殿下對此事頗有見地，荊家不能為皇上分憂，翊王殿下可該為皇上分憂一二。”
夜祁昀緩緩躬身道：“兒臣無能，比不得太子殿下和國公，沒有遠大的籌謀，恐讓父皇失望了。”
穆文帝道：“國公既如此說了，那你不如就說說，朕不論你罪就是了。”
“那兒臣便說了，兒臣以為，戎狄如此犯我朝，我朝該還擊才是。我綏朝也有士兵二十餘萬，拼死與之一戰，倒也爭得個鐵骨錚錚的名聲。若此戰勝利，外界流言也自然不攻自破了。”
說罷，太子便道：“皇弟可知這打仗所需的人力物力有多少，糧草幾何啊？父皇，若要打仗消耗極大，依兒臣所見，此計不可取。”
“阿珩，以你之見，這仗若是要打，勝算在朕這邊嗎？”
荊珩單膝跪了下來：“皇上恕罪，臣此前不瞭解戎狄的各種行動，軍隊人數等，實在無法坦言說出勝負。”
“朕已經沒有時間了……”
夜祁昀順勢道：“皇上派荊小將軍出兵，倒也是一條好計策，好讓戎狄那等領教一下我朝護國將軍的威名。”
“好，那就派護國大將軍荊珩出兵戎狄，奪我江州！江付，給朕擬旨！”穆文帝整理衣袍端坐在主座上吩咐道。
荊珩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荊崇用眼神攔了下來，只得接了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