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飛此刻還在觀摩著科研中心的這些頂尖研發科技和理論模型,應接不暇,腦子裡充斥著一個個的新概念理論,完全沉浸在科學的海洋中。

梧桐看著顏飛專注的樣子,輕輕地靠近他身旁,用一種少女般的調皮,伸出手指搓了搓他的後背。

顏飛背後突然感到一股輕微的刺痛,他下意識的看了過來,在彼此之間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下,再次發生了與梧桐近距離的眼神對視。

瞬秒間複雜情感又從兩人之間的潘多拉魔盒裡滲漏出來,但是又很快收了回去。

“怎麼了?梧桐”顏飛不安地躲避掉對視,看向自已的皮鞋。

梧桐伸出兩根中指,互相來回觸碰著,也支支吾吾道:“師兄,有事跟你說,看你剛剛太專注了,所以……”

顏飛從尷尬中掙脫出來,笑著說道:“沒事,主要是革命者擁有這麼領先的科學技術,這令我感到太震撼了,所以有點入了迷。”

梧桐自發地,帶著一股對顏飛欣賞和自豪感說道:“是的,可你未曾想過,這麼先進的東西,竟也與你有所瓜葛。”

顏飛指了指自已的胸口,他疑惑道:“我?怎麼可能?”

這可是他剛剛踏入根據地的第一天啊!

“嗯,沒聽錯,就是你。”,梧桐點了點頭,接著她繼續說道:“跟我去見首領,你所有的一切疑惑都會被解開,這也是剛剛我所要跟你說的事情。”

“見首領?現在嗎?”顏飛心裡咯噔了一下,一股焦慮感不由自主地侵襲全身。終於要見識到這個神秘地下組織的最高領袖了嗎?

“是的,乘坐這個中央電梯到最頂層,就能見到首領。”,梧桐指了指科研中心的中央電梯。

要乘坐去頂層的中央電梯,同樣需要掌紋的識別,並且只准許達到一定級別的革命者才可使用。

像尖刺這種護行成員是無法乘坐中央電梯的,低階別人員與首領的溝通只能透過上一級或者別的直系方式來實現。

梧桐將自已的掌紋放在中央電梯旁的識別器上,在幾輪次的掃描後,系統顯示識別身份成功,中央電梯的門緩緩開啟了。

他們一起走進了電梯後,梧桐溫馨地提醒顏飛道:“師兄,請握緊旁邊的扶手。”

顏飛看到中央電梯兩端各有一排只用鐵槓貫穿的扶手,他象徵性的用手握住了一旁的鐵桿。

坐個電梯還用得著扶手?

隨著電梯門緩緩關上後,電梯的螢幕面板直接顯示出“come to top floor.”。

電梯裡面沒有去往任何樓層的按鈕,螢幕旁邊只有一個大大的紅色緊急彈出按鈕,看起來是個固定樓層的單向電梯。

接著,突然一個猝不及防的極速下墜,讓顏飛差點因失重而摔倒,還好梧桐的提醒讓他能及時握緊把手而不至於受傷。

“見鬼,上行的電梯怎麼在下墜?”正冒著冷汗的顏飛向梧桐抱怨道。

“所以我已經提前提醒你抓好扶手了。這個中央電梯是用永磁體與電磁之間力的作用,來提供動力的。”

“也就是它與傳統電梯的差異在於沒有曳引機的拖動和滑輪裝置,類似於磁懸浮列車,但在設計方面和技術領域上要更為複雜。

“剛剛我們停靠的梭子飛行器到達科研中心樓層時,浮空的鐵閘板上行,靠的也是這個原理。”,梧桐仔細向顏飛闡明道。

“那它為什麼啟動時突然下墜?”

“那麼聰明的你應該想得到才對,是暫時性的斷電導致的,只為了更好注入衝刺電流!像剛熱完身的運動員一樣!”

梧桐話音剛路,中央電梯以一種超出顏飛想象的速度,開始快速向上衝刺,強烈的超重感讓他膝蓋受到一股微痛的壓迫。

僅僅只是眨眼瞬間,電梯極致的上升速度又瞬間停緩,心臟的壓迫感還未釋放殆盡,以至於電梯停下後,顏飛還能聽到它猛烈的跳動。

“噔!”,中央電梯發出了到達頂層的提示音,接著電梯門緩緩開啟。

顏飛驚魂未定,手還緊緊著一旁的扶手,身子微微有些發抖,面部發紅,胸前的領帶看著還有些歪斜。

“還行嗎?師兄。”梧桐將手輕輕放在顏飛的後背,擔憂的問道。

顏飛苦笑道:“我沒事,就是還不太適應這個速度,多坐兩次應該就好了。”

“那我們出去吧,首領在等我們。”

“嗯。”

桐和顏飛走出電梯,和前面戒備森嚴的入口與科研中心不同,這條走廊上既沒有看守,也沒有裝備肅清武器。走廊兩邊透明的鋼化玻璃可以看到整個島的全境。

身處在這棟最高的建築裡,顏飛好奇自已能看到整個島的海岸線,反之在島外卻看不見這個高聳的建築群,只能見到一排排榕樹林。不知是不是外圍用了什麼隱身的科技?能夠引起視覺障礙之類的。

“有心事?”梧桐問道。

“沒有,突然站在這個地方,或者說到達這個高度時,感覺看到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藝術品,一幅唯美的油畫,甚至帶著一點恐懼。”

“不必恐懼,未來便是如此。”

“誰的未來?人類的未來,還是革命者的未來?”這是顏飛站在人類的角度上提問的,他忌憚革命者,革命者完全有能力傾覆地球格局。

梧桐指了指走廊盡頭的大門, 鄭重地說道: “這些問題不由我來回答,我已經說過,見了首領,一切答案自會揭曉,你需要做的是,推開這個門。”

顏飛看著面前的那扇大門,他並不好奇門對面的革命領袖是誰。此刻的他還是作為人類文明的一員,他牴觸成為文明革命者的追隨者,面對如今這種強迫性的認知與接受,只覺得如臨萬丈深淵。他並不怪罪梧桐將他綁架於此,從他們的溝通中,他漸漸明白自已好似與革命者本就擁有不可瓜葛的緊密聯絡,只是這種聯絡從何而來,他並不知曉。

現在答案就在眼前,他即使沒有勇氣去揭開它,也是無可奈何。

他緩緩走到門前,舒緩了一口氣後,用力推開了這扇仿古的木製大門。

初入眼簾的是鋪在地板上的那張大紅色地毯,憑藉顏飛的博學,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那一張價值3300萬美元的克拉克鐮刀葉地毯,那典型的黃色和灰色鐮刀葉圖案,如眼睛眉毛的曲度,對稱性的織在地毯的中央,邊緣一圈的棕黃色杜娟花惟妙惟肖。

走進去一看,中央吊著的巨大歐式水晶燈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從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開來的玻璃天鵝頸,栩栩如生,每一個鵝頸都點綴著綠色的瑪瑙,從鵝頸各處垂下的玻璃鏈條閃閃發光,甚是優雅。水晶燈下的那套沙發,依舊充滿復古的氣息,大機率是20世紀初期的老古董,但是沒有一點破損感,沙發上的精美龍雕和棕色鼓囊的真皮墊帶著顏飛回到了兒時年代。

巨大的落地窗一字擺開著整齊的向日葵,即使下夜幕下,依舊顯得格外黃豔,充滿活力氣息,收至兩邊的淡黃色落地窗簾帶來了不單調的整體美。

這完全不像一個最高指揮中心,沒有完整的監控中心,也沒有全套的傳訊裝置,就連基本的辦公桌都見不到,除了面前的這些傢俱和花卉,四周空曠的像個還未有人入住的大房子。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坐在一個輪椅上,旁邊站著一個穿西服的年輕人,背影看起來有些熟悉,他們正欣賞著夜幕下的窗外美景,並沒有被顏飛和梧桐的到來所打擾。

梧桐走向前去,穿西服的年輕人回頭看了一眼,點頭示意,可便是這一輕微的回眸,讓身後的顏飛瞬間目瞪口呆,這個穿西服的年輕人居然是羅根!

“羅根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難道他也加入了文明革命者?”顏飛感到不可思議,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領袖,您要找的客人來了。”梧桐輕輕拍了拍老頭的肩膀說道。老頭子點了點頭,他按動了智慧輪椅旁的一個小按鈕,輪椅帶動著他慢慢轉過身來,他朝著顏飛揮了揮手,示意他走過來。

老頭子看起來很虛弱,臉上爬滿皺紋和斑點,四肢瘦弱,面板髮黑,年紀應該超百歲矣,有種大限之期將至的感覺。

顏飛看著站在一旁的羅根,但羅根並沒有與他對視,宛若與他形同陌路。

領袖虛弱地對顏飛說道:“年輕人,你就是顏飛?”

老頭子微弱的聲音讓顏飛下意識地湊到他跟前,他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是顏飛。”

“年輕是好啊,和我記憶中的你相比,感覺都對應不上了。”老頭子指了指自已的腦袋說道。

“記憶中的我?我們素未謀面,哪裡來的記憶?”顏飛心裡疑惑道。

顏飛直接問道:“我們好像未曾見過,至少我對您沒有一點記憶。”

“有,你有我的記憶,只是我現在衰老了,你還沒有認出我來。”

“難道在我兒時曾見過您?那挺久遠了?”

“不,你剛認識我不久,而且應該是年輕時的我,羅傑!”老頭微笑的說道。

顏飛腦袋瞬間一陣轟鳴,羅傑!面前的這個老頭是羅傑?他就是閃電之父?,物質躍遷的締造者?

他感到難以置信,原來回溯這種藥是真實存在的,梧桐沒有欺騙他,此刻年老的羅傑就站在他面前,但是他的衰老速度和如今的年份對應不上,到2035年,他應該才60歲左右的年紀,現在看起來卻像個百歲老人,有點蹊蹺。

在回溯賦予的記憶裡,羅傑還是當時文明革命者的普通成員,一個本就對組織就存在抗拒心理的人,如今卻成為了首領。從這座島的科技和發展速度來看,他應該有特別的能力或者過人之處,才能與世界文明如此割裂,遠超當下文明的發展程度。

“對了?戴維呢?”顏飛突然想起來還有這個偉大的科學家。

作為閃電試驗的執行者,並且也是首個發現空間躍遷的人,在我看來,和羅傑相比,他更具備有做領袖的資格。

老頭子對於顏飛的疑問默不作聲,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哀傷,一旁的梧桐和羅根稍感憤懣和無奈。“他已經死了。”羅傑緩緩說道

顏飛雙目動容,抱歉地說道;“令人惋惜,節哀。先輩是病逝的嗎?”

“不是,這個事說來話長了,在我們逃亡的過程中,被聯合政府軍殺害了,他為我擋了一槍。”羅傑說得很平靜,但是從眼神裡能看出他想復仇的怒火。

“聯合軍為什麼要追殺你們,文明革命者是最高機密組織,受到絕對的保護。除非你們是.....

叛逃者。”顏飛微弱的說道,特別是叛逃者這三個字,說的格外輕聲。

梧桐瞪了一眼顏飛,憤怒的插嘴道:“胡鬧,叛逃者?這都歸因於人類那無止盡的貪婪和妒忌,這始終是最讓我感到噁心的東西.......。”

老羅傑伸手抓住了梧桐的右臂,激動的梧桐漸漸保持了冷靜。

“除了組織,我們不相信任何一個人類,對他們的懲罰才剛剛開始。沒錯,我們是製造了大規模的海底地震,造成了日本人的大量傷亡。”

羅傑大口喘著氣,接著繼續說道:“相信你們也納悶於這次日本地震,震源和震中為啥為基於同一水平面,你也不用驚訝於我們為什麼會有這些情報,我們的眼線無處不在。”

羅傑說到這裡,一旁的羅根看著顏飛發出了竊笑,看來連曾經的昔日好友,也在科學院為文明革命者作竊取情報的工作。

顏飛剋制住心中的不滿,平靜的說道:“是的,這次地震很明顯不是自然災害,即便我一直不願意承認。”

“老實說,如果文明革命者擁有製造大型地震的能力,那麼想征服地球也是眨眼間的事情,就像捏死一隻螻蟻。”

老羅傑正準備開口說話,突然痛苦地咳嗽了幾聲,羅根趕忙從口袋裡拿出兩粒銀色膠囊,梧桐見狀也迅速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給羅傑服下。

羅根擔憂地說道:“領袖,要不今天的面談就到這裡吧,你的病情需要靜養。”

羅傑揮了揮手,將水杯遞給梧桐,忍著痛說道:“我沒大礙,本就時日無多了。”

他摸了摸自已胸口,變得晶瑩的眼眶盯著顏飛看了好一會兒,好似他對顏飛給予了厚望,這讓顏飛感到不知所措。

羅傑頂住病痛的折磨,解釋道:“其實我們也並不想傷害手足,同為人類,同在一個家園。這次地震的發生,雖然有所預料,但並不是我們的本意,它的發生只是一次偶然。對於空間躍遷器的第三次試驗,我們的本意只是想用一艘模仿當年20世紀消失的“海風號”,來給人類帶來恐慌。”

“將仿製的“海風號”成功送到外太空是我們的目的,並且按預定軌跡撞毀國際空間站也是我們想要看到的效果,旨在製造非自然現象,引起恐慌並適當給予懲罰,讓人類對當下自身侷限的科技文明感到無奈和羞愧,對未來命運的走向感到恐懼。只是躍遷器在成功將船隻送入外太空後,發生了不正常的空間扭曲,帶來了強烈的引力坍塌,引起的坍塌巨大能量向地表縱波方向瞬間釋放,造成了強烈的海底地震。這也是我們為什麼選擇在太平洋中部部署試驗,為的就是避免能量傾洩會波及到根據地,造成自身的傷害。”

顏飛心中的謎團至此才算真正的被解開,這一切原來出現的那麼合理,而他和整個學術界卻苦惱三個月。

他分析道:“所以,你們製造蟲洞的恐慌,摧毀了國際空間站,巧合之下還造成了強烈的海底地震,就是為了讓人們明白文明發展的緩慢性,以至於無法應對這些危機,警示我們加快科技發展?”

羅傑點了點頭。

顏飛撓了撓頭,質疑道:“但是,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為什麼文明革命者就不能作為先鋒,向世人分享這些科技,帶動全人類加快發展速度,而是要大費周章去恐嚇呢?”

“而且文明的發展在我看來並不緩慢,也並未出現所謂的地球危機,即便在千百年後看來,也是如此。為何要費力去給人類給予警告。”

羅傑眼神突然變得凌厲,憤懣說道:“他們不可信!貪婪和猜忌是刻在人類骨子裡的東西,從戴維的犧牲包括我們流亡於此後,我便心如死灰。我們之所以警示人類文明加快發展,也是為了組織和地球的未來,我們只是在利用他們為我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