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這。”天南長老顯然是被這結論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他皺著眉毛像是在思考,一時間房間內並沒有人出聲,只有忻茗緊緊攥著楚御的手想掉眼淚。
“我分明記得,那年救了藥靈族全族人姓名的,是個女人,要這樣說,那就該是楚御的母親了,她卻留下了龍鱗在這兒,但誰曾想,楚御的父親也,,”再開口,長老的語氣中多了些愧疚和傷懷。
“我倒是有不同想法,當年這事鬧得轟轟烈烈,若兩個人之間感情沒那麼深厚,有一個人妥協,就不會是當年的情況,但恰恰是兩個人都沒放棄,這說明他們倆不是一般的信重彼此,做了那樣的決定,一定會和紫苑商量的,那時紫苑再留下龍鱗,應當是考慮楚御的。”紫杉長老刻板半生,可真正到了女兒紫杉毅然離開的時候,他才嚐到後悔的滋味,現今時過境遷,再憶往事,自然多了不止一分冷靜從容。
“紫衫長老所言有理,那樣的時刻,大哥他再有主見,都一定會與心上人商量。”三叔此刻也收起了平常笑意滿盈的樣子,在這氛圍中渲染上了嚴肅。
前事到底傷懷,此時屋子裡又一次歸於寧靜,忻茗也憋不住眼淚,兩行淚珠蜿蜒而下,滴在楚御的手背。
倒是最大的當事人楚御先開口了結了這莫名沉悶的空氣:“總歸不算壞事,哭什麼,恩人還傷著呢。”
楚御用已經溼潤的手背輕輕蹭了蹭忻茗的臉頰。
“是是是,都別看著了,拿東西,熬藥!”天南長老終於從往事中抽離出來,開始著手準備熬藥。
紫杉長老和三叔都各自告退,一時間屋裡只有熬藥的爺孫倆還有躺在床上的楚御。
不過這種柔和的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虔辛這小子聽到了訊息衝進屋來:“精靈哥!太厲害了!恭喜恭喜啊,找了這麼多年的恩人竟然就是楚御哥!這下可以一直都在一起了!精靈哥你哭什麼啊?”
接著,虔辛被晏璟拎著後脖領扔了出去,晏璟順手拉了一把落後他半步的禾清,等人兩腳都進來了,咣噹關緊了門,甚是熟練,一點都沒有外人的樣子。
禾清輕微蹙眉頓了頓,隨後看見忻茗和天南長老在熬藥,又挽起袖子要幫忙。
“好了好了,坐著等吧,熬個藥哪那麼大陣仗。”長老身子一挪擋住了禾清伸過來的手,晏璟順勢一撈,帶著胳膊把人摁到凳子上坐著。
“怎麼,哭啦?”晏璟看了眼忻茗又看向楚御,用口型問他。
“小孩兒,接受能力有限,一會兒就好。”楚御往那邊撩了眼,看見忻茗正用袖口擦淚,心裡又酸又甜,輕聲回道。
——
“長老,這藥聞著就苦啊,想必特別有效,畢竟良藥苦口。”晏璟皺著鼻子說。
“用的藥材太雜了,這個味道是意料之中,有沒有用還要喝完再看。”長老說著就端著碗盛藥湯。
“楚御,趁熱喝完。”忻茗這會兒不哭了,專心給楚御喂藥,一番話說的體貼,好像碗裡盛的不是藥,是什麼美味可口八珍湯。
“喝完還哭嗎?”楚御看碗裡湯藥還冒著熱氣,趕忙從他手裡接過來,也不忘調戲幾句。
“我不是哭。”忻茗癟著嘴反駁。
楚御牽了牽嘴角,把湯藥一飲而盡,入口滿是直衝咽喉和鼻腔的酸苦,氣味濃重,刺激得連眼眶都有些溼潤,楚御下意識閉了閉眼,再睜開又看見一個淚人兒。
晏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匆忙抓起禾清的手腕和長老草草打完招呼就往外走。
“你,,你做什麼啊?”禾清不太明白,他本想出聲安慰一下忻茗,卻被這人直直拽了出來。
“沒看見人家倆人要恩恩愛愛甜甜蜜蜜啦,我們何必看著。”
“可長老還在裡頭。”禾清回頭看了眼,卻看見天南長老也關門出來了。
“看吧,長老也不看著,快走了。”晏璟一路推著他,進了自己房間。
“到這兒做什麼?你,,要收拾東西嗎?”禾清忽然想到,這人家在西北,在這兒的任務已經完成,總要回去的。
“收拾什麼?你幫我?”晏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想逗他。
“你,不是該回西北了嗎?”禾清語氣裡是他自己都捉摸不到的落寞。
晏璟一愣,隨即耷拉著嘴角遺憾道:“是啊,馬上就要回去了,再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在西北天天想你,也不知道你在這兒還能不能記得我,唉,反正現在天天見面也不搭理我,唉呀,,”
禾清眉頭皺得更深,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我沒有。”
“沒有什麼?”晏璟活脫脫一隻受傷的狼狗,眼皮都耷拉著。
“沒不搭理你。”禾清略低了低視線,錯開了對視。
晏璟知道,他害羞的話就不敢與自己對視。
“那會想我嗎?”晏璟慢慢靠近,聲音很輕,模模糊糊地或者是委屈,又或者是引誘。
“我,也會。”禾清像是真的被蠱惑了,明明羞得連耳朵都紅透了,但說這句話還是讓他輕抬下巴,再次對上那雙明亮的眼。
晏璟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他略一低頭就含住了那片柔軟,在對方的半分錯愕和有意縱容中探進了舌尖,融融交纏中兩人體溫互傳,蒸出了汗意,禾清被吻地受不住,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只是親吻也能讓他如此情動,他紅著面頰虛虛的推了一把晏璟的胸膛,半張著嘴熾熱的喘息間他聽見那人也啞聲說:“騙你的,不著急回去。”
禾清臉上更覺得燒起來,知道自己手還放在晏璟身上,探到腰側給了重重一下,晏璟被掐的悶哼一聲,仍然捉著兇手的手腕壓著親回來。
——
“不是說不哭嗎?怎麼回事?”楚御把空碗放在床邊小桌上,伸手把忻茗往懷裡帶。
“我不是哭,我就是,,就是掉眼淚,我花了很久很久煉藥,嘗過很多人的血,長老找恩人也找了很長時間,在你身邊的時候也總想著你和恩人之間到底要怎麼辦,你受傷的時候我著急,急到最後心裡也還是想著恩人,我不知道怎麼辦,但是竟然忘了毒和藥都可以是同源的,我都從來沒有想過你就是那個恩人,現在找到了,我又高興又後悔。”忻茗越說越急,眼淚浸溼了楚御胸前的衣襟。
“好了好了,我不是也沒想到嗎?我還想過這恩人怎麼一點都不懂事,不知道自己也回來找一找,誰能知道自己就是呢,對不對?而且以前也沒少讓你咬我,早治晚治都可以啊是不是?就是這個藥確實苦,我都沒掉眼淚呢,你就別掉了,好不好?”楚御一邊輕拍著他的背一邊哄著。
“嗯,那要吃點心順一順嗎?”忻茗紅著眼眶抬頭。
瞧著這可憐樣兒,楚御哪裡還吃得下點心,“點心只能甜的了舌頭,甜不了心頭。”
“那怎麼辦?”
“你叫我聲恩公。”
“啊,不行。”忻茗埋頭,熟透。
“那我就苦著吧。”
忻茗擰不過,一點點爬到他耳邊,吹氣兒似的唸了句:“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