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上都淋透了水才罷休,楚御把人又撈起來,用了淨衣符,最終也沒放開手,就順到了背上。

背上的重量剛剛好,剛好讓他覺得安定。

訢茗將下巴擱在他肩頭,隨著他的跑動小幅度磕在上頭,數著拍子。

突然那有規律的力道沒了,楚御問:“想什麼了?”

“你剛才進去,沒發現什麼嗎?”

“除了龍氣,什麼都沒有,很乾淨,順利得讓人心慌。”

畢竟一路過來事事牽絆,這裡的順利更像是陷阱。

但訢茗卻道:“那就是順利,本來就該這麼順利。”

楚御沒說話,帶著他更快的跑起來。

忻茗在這顛簸中嚐到了些許甜蜜。

這次他們去了客棧旁不遠的一個小店,將選單交給忻茗,楚御先把水倒了一杯推給他。

此時已經過了飯點,店裡沒什麼人,故而安靜得很。

於是樓下剛進門的那群人,說話聲尤其明顯。

並且楚御已經感應到了靈力,是靈族人。

南方靈族不多,且大都隱在水裡,不善在陸地活動,但這群人卻不像。

楚御無聲無息地設了道靈力屏障,專心聽著下面的動靜。

龍靈比其他靈族敏感許多,所以能先一步感知到外界靈力,楚御不認為他們能感知到自己的靈力。

“這幾日我夢裡都在天上跑,老爺子怎麼想的,鳴跡古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得就突然讓我們把人找回來。”一個娃娃臉的男人抱怨道。

“好了,在外面小聲點說話,老爺子怎麼想的我是不知道,但我們都清楚,那孩子已經出關有一段時間了,雖說不是多名正言順,但到底流著家族的血,老爺子是要認的。但那鳴跡可是個禍害,他本就對當年那事耿耿於懷,近些時日越來越瘋魔了,這會兒在外面指不定找到那孩子身上呢。”另一個人面上冷冷清清,聲音也更乾淨些。

兩人年紀都不算大,可能比自己大個幾歲吧,楚御想。

他們是蟒族人。

忻茗當然也聽到了下邊的對話,他藉著上邊簾子的遮擋,耳朵都快要貼了上去。

楚御看向他,他立即回了個藏著心虛的笑。

楚御也彎了彎唇角,眼裡滿是縱容。

“鳴跡到底發什麼瘋啊,當年娶紫苑前輩一事誰不是當玩笑說說,就他自己當了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再說了,紫苑本就對他愛答不理,他到底哪裡來的自信啊!到現在連人家的孩子都不放過,真是無恥!”那個娃娃臉給自己倒了杯水,攤在桌子上。

“說這麼多不累?歇歇嘴吧,正事要緊。”另一個冷清的也抿了口茶水,姿態端莊的多。

“禾清哥,我真的走不動了,今夜咱們在這鎮上找個店住吧。”娃娃臉支起頭,滿懷期待地看著被他稱為禾清哥的男人。

“懶得你,就準這一晚。”

楚御這邊的菜陸陸續續上齊了,下邊也沒了動靜,忻茗收回耳朵,準備召喚舌頭。

他不打算問楚御怎麼想,因為楚御雖然算蟒族人,但卻從未與他們有過別的聯絡,且無論鳴跡會不會被蟒族人找到,都對他們要做的事沒什麼影響,他也不覺得下面兩個人能打得過刺靈。

楚御沒等到他問,自己先開了口:“偷聽完了沒什麼感受?”

“啊。。那我問,你想讓那個,他們說的老爺子,見你嗎?”忻茗一問就問個大的。

楚御挑了塊魚肉放在碗裡,一邊挑刺一邊道:“不知道,但早晚都要見的,現在還不合適。”

挑完刺的魚肉擱在了自己盤子裡,忻茗抿唇,又抬頭:“嗯,那就不用管他們了嘛,他們找他們的,我們找我們的,後面發生什麼誰也不能預料。”

可這話剛說完也就不到半個時辰,回到客棧的楚御把靈力屏障解開,直接有了靈力感應。

楚御頓住了。

“禾清哥!附近有靈族人!但好像,不是鳴跡。”隔壁房傳來熟悉的聲音,忻茗腦子裡立即浮現那個娃娃臉。

“虔辛,小點聲。感應很近,說不定就在隔壁。我出去看看。”

原來娃娃臉叫虔辛。

“哥哥哥哥,我也去我也去。”聲音接著就轉到了門口。

指節敲在木門上,聲音不脆也不悶。

但莫名令人緊張。

楚御把忻茗拽在身後,上前開了門。

兩個人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一番,終究沒認出這是誰。

“敢問這位公子是哪家靈族後代?我與小弟來此遊歷,竟如此巧,碰上靈族人士,想著過來交個朋友。”禾清語氣柔和親切,儀態端莊有禮。

他身後那個叫虔辛的小子帶著點自豪,跟楚御身後的忻茗對上了視線。

忻茗看清了他的正臉,眼睛微微瞪大,想起了自己在哪裡見過他,但又察覺他眼裡自豪的神情,心說楚御的身姿也是很挺拔的!

“楚御。”

此話一處快叫虔辛瞪出了眼珠子,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禾清顯然也很驚訝,但臉上的表情只是凝固了一瞬,便也自報了家門:“我叫禾清,小弟叫虔辛,是。。蟒族人。”

“原來你叫虔辛,可你當時為什麼騙我說叫馬五啊。”忻茗稍稍從楚御身後探頭,對著虔辛道。

“我我我,,啊哈哈。。那個,我當時是嚇糊塗了亂說話,你別往心裡去,我不是故意的。”虔辛猛地往後藏,語氣慫得不是一點半點。

禾清在心裡偷笑,要在以前,這小子肯定不由分說鬧回去,這是知道面前人就是龍蟒後代,收斂起來了。

空氣突然平靜,尷尬的氣息從四面八方鑽著縫兒湧進來。

“進來說吧。”楚御往後讓了一步。

“多謝。”禾清把手往後一背,掐了虔辛一把,忻茗將虔辛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總算有點舒暢。

“方才說,是來這裡遊歷的?”楚御既然把人帶進來,自然是要探聽他們的意思,且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偷聽了人家談話。

“實不相瞞,我們是來尋一位族人,並帶他回去的。”禾清雖沒預料過遇見楚御會怎麼辦,但既然老爺子那邊不排斥,他只有實話實說。

“是一位叫鳴跡的嗎?”楚御循循善誘。

“正是他,他已經找過你了是嗎?”禾清並不驚訝鳴跡做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