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不想理他,橫豎探了這幾家情形都大差不差,也該回去了,便轉身回了客棧。

一路上訢茗倒也不說話煩人,就待在楚御身邊一邊走一邊警惕觀察,近乎沉浸其中。

直到關上門在小凳上坐下,訢茗才長長吁了口氣,心跳也才緩了下來。

“那些馬車都長一樣的,好像是同一家,是不是還要找到這個馬車的來源。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啊,我其實可以忍住不說話的。”訢茗雖然被他帶著飛來飛去有些驚慌,但到底還是好奇。

並且嘴硬。

楚御也在盤算著暗中跟著那馬車摸到背後那人,順著他的問便答了出來:“既然沒做好準備,便也不急著跟那馬車,你我勢單力薄,小心為上。現在先睡覺吧,明晚我自去探查。”

楚御說的很明白,他自己去,不帶訢茗。

再結合楚御上幾句說的什麼勢單力薄,好吧,分明就是嫌棄自己不會打架。

越想越委屈。

趕緊想點別的安慰自己,藥靈族都這樣,我又沒有辦法,大家都和睦相處才最好,早晚都會這樣,畢竟龍族傳家寶可是大事,楚御謹慎一點不帶自己也合理,嗯,沒什麼好委屈的。

反正楚御現在就自己一個幫手,出了什麼事也會告訴自己,根本不擔心接下來好奇的事情沒有發展。

自己哄著自己就睡著了。

次日深夜,楚御隻身暗訪,跟著那些不尋常的馬車一路從荊崮鎮各個書畫鋪子,彎彎繞繞走了一圈又一圈小路,最終竟只到一個破敗的印刷坊?

楚御凝眸看著那個破舊的,已經模糊不清的牌匾,上面依稀能辨得韻坊二字,最前面的字已經全然模糊了。

這麼多輛馬車,這樣大數量的印刷,即使只賣那一種地圖,也絕不可能讓這個印刷坊破落到這種地步。

事出反常,楚御給體內的靈氣設了一道屏障,悄聲摸了過去,屋內安靜得很,除了卸貨的細小聲音,幾乎無人講話,壓抑非常。

仔細檢視這處院子,最讓他覺得可疑的是唯一一間有門的偏房,那還算完整的門緊閉著,窗縫裡沒有光透出來。

不像是有人,但它一定有特別之處,楚御心想。

但那屋門窗緊閉,若是不用靈力,必然會有聲響,難免打草驚蛇。

怕就怕這裡也有靈族人,靈力互感,更惹人生疑。

但今夜不能沒有收穫,楚御謹慎衡量後,還是解開了屏障,沒等他懸起身,屋內便有了動靜。

很濃密的靈力侵擾,若是對普通靈族人,這會兒已經止不住渾身戰慄,放聲嘶吼了。

可惜今夜來的是楚御,即使龍血不純,但龍靈的優越性分毫不減,這點侵擾最多隻能讓他產生些麻木感。

楚御眯了眯眸子適應了這種侵擾力度,心裡冷聲喝了聲不自量力,自己卻放出更強的侵擾力,靜靜等著屋裡人的動靜。

本就顫顫巍巍的屋門此刻轟然被擊作碎片,黑暗中衝出一個身形踉蹌的男人,額角被強烈的靈力侵擾後壓抑不住得凸起,現出烏鯷族的些許原形,只是他實在狼狽,一點侵擾都讓他如此難以忍受,實在不像個族內有能力組織復仇的人。

楚御心下怒意洶湧,眼神狠厲但又平靜無波,他強壓衝動收回侵擾,一動不動盯著下邊這個平平無奇的烏鯷族人,他正在…無能狂怒。

楚御當即下了定論,即使這破地方歸他管,瞧他蠢笨的樣子,也不會是背後最大的指揮者,他會有軍師,或者,更深謀遠慮的上位者?

楚御沒在這裡待太久,更不想看見這人醜陋的面容和實在難以忍受的吼叫,既然知道是烏鯷族,便也好辦,回一趟龍頤謎境問問三叔,或許就有思路,他起身折返。

荊崮鎮已經徹底安靜下來,店鋪和小攤都早已歇業,風都是泛著睏意的力度,那家客棧只有一間窗戶還透著光亮,訢茗留的燈?

楚御突然心生一絲欣慰,好像家裡的小孩長大了知道關心長輩那樣??

推門進去,正對上訢茗在燭光下困得水霧濛濛的眼睛。

還知道等長輩回家??

“你終於回來了!怎麼樣,發生什麼了?遇見你家仇人了嗎?”訢茗看見楚御回了,困勁兒一下子散去不少,噼裡啪啦就是一頓問。

哦,長大個屁。

不過是想聽故事。

楚御強行把那點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摁下去,語氣平淡地講了夜探的經過。

“所以烏鯷族是你們世仇嗎?可是他們如果真的特別特別恨你們的話,也不該派這個笨蛋來執行任務啊。”訢茗聽得認真,想的也認真。

“算是吧,只是已經過去了百年,不知為何他們現在才想起來複仇。”楚御聽見他說別人是笨蛋,覺得好笑。

“對啊,哪有這樣的,可能是你們後來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們,他們重新恨上龍族,然後新仇舊恨一起報!哦或者是,那個笨蛋就是障眼法,讓你生氣,讓你覺得拿一個笨蛋來對付自己是一種蔑視,把你激怒然後落入一個更大的圈套!”訢茗越說越興奮。

楚御讓他說的腦子一跳一跳的疼,剛要張嘴敷衍他一句讓他閉嘴睡覺,下一瞬那些熟悉的痛感就侵襲了全身。

訢茗正激動呢,卻沒等到楚御回話,一句嗯都沒有,他撇撇嘴看向楚御。

看見楚御劍眉弓起,不自覺地顫抖,他知道楚御是怎麼了。

那樣子看起來太痛苦了,他也不等楚御問,扒開手腕就是一口。

咬完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問過楚御打沒打架,只顧得聽故事了,好像沒盡到一個貼身藥精靈的責任。

看他發病這樣子他知道,應該是打架了。

“你好點了嗎?別的地方有沒有受傷啊。”訢茗正心虛著,說話聲音都自覺放軟。

楚御還真就吃這一套,心說這個小孩兒還是有點良心的,肉餅都沒白喂。

“沒事了,沒受傷,睡你的覺去,天快亮了。明日回龍頤謎境一趟。”楚御剛緩過勁兒來,聲音慵懶好聽。

訢茗感覺這時候的楚御才不嚇人,聲音中微啞的磁感總振得他耳朵癢,但他又忍不住問:“那就好,那你明天還是一個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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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一個人留這兒?”楚御沒想太多。

“我不敢我跟著你回去嘻嘻。”訢茗非常滿意,心滿意足閉眼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