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烏鯷族的沒落到底是和龍族有關,難道說,百年以後,他們仍要計較當年的舊恨?

楚御想的深入,雙眉擰的越來越緊。

忻茗又想安慰他又想問他有什麼猜測,張張嘴又閉上,只是靜靜的看著楚御。

許是他的眼睛實在明亮,讓人無法忽視,楚御終於被他晃過了神,自己說道:“這些地圖太亂了,看不出什麼,得把賣這些地圖的店鋪摸清楚。”

“嗯嗯!這些都是你買來的?他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賣別人家的藏寶圖?!簡直太過分了!”訢茗終於有機會說話了,義憤填膺!

其實也不算光天化日,楚御悄聲跟了幾個看起來很熟練的人,學著他們的樣子跟掌櫃交流,眼神兒也學的像一點,就被引到最後面的院子裡秘密地交換了錢貨。

整個過程其實沒有多嚴密,只是比平常的買賣顯得更神秘一些,越是這樣,讓人越覺得換來的東西真實可信。

實則可笑又荒謬。

不過這些楚御都不打算告訴訢茗,不然這位小朋友估計會在他耳邊唸叨大半天自己編造的話本故事。

他清了清嗓子道:“嗯,但是他們背後的交易肯定見不得人,要晚上去夜探。”

訢茗到最後腦子裡只剩“夜探”兩個字,聽起來就好刺激!

好想去。

“那個,夜探會很危險吧?”訢茗吐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滿眼期待地問道。

楚御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但還是答了:“嗯,比白天危險。”

“那肯定更容易受傷!我來就是為了及時為你療傷,所以我一定要跟你去!”訢茗挺直背拍拍胸脯道。

楚御總算是明白他在想什麼,看他正義凜然的樣子,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感覺暴戾症快被煩的發作了。

楚御嘆了口氣還沒說話,訢茗卻以為他是預設了,已經開始問他注意事項:“夜探要穿深色的衣服嗎?要翻牆?你帶著我翻的時候提醒我一下以免我嚇得喊出聲被發現…”

楚御上下牙關咬了又咬,最終只一句“嗯”。

然後轉身歇在榻上,渾身寫滿了逃避。

訢茗一會兒過來瞧瞧楚御,一會兒走到窗邊看看日頭,不大的廂房讓他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捱到了日落。

初秋的落日黃昏,霞光普照,萬里輝煌,小小的視窗外面是攝人心魄的震撼美景,訢茗低低地驚呼了一聲,然後立即捂住了嘴。

不能再弄出動靜了,不然會被楚御瞪,挺嚇人的,而且他脾氣不好,還有病。

不對,他的病是暴戾症,萬一真發作了,不就能有血嚐了嗎?!不就能煉藥了嗎?

不行,楚御那時候看起來很痛,楚御的命也是命,還是龍的命。

楚御就這樣坐在床邊,看著落日餘暉籠上訢茗表情變幻莫測的臉,第一百次對為什麼答應讓一個傻孩子跟著我這個問題陷入了沉思。

答案是同樣的,他仍然選擇接受現實,他還小,畢竟有大用處,先留著吧。

“落日長的像肉餅?看得這麼入迷。”背後熟悉的嗓音響起,打斷了訢茗近乎達到極限的糾結。

“啊?不像啊,就只是,很好看。”訢茗沒懂他的話裡有話,撤開身子露出窗戶。

楚御望過去,日頭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只剩些橙紅色的光鋪在地上,朦朦朧朧地撫過這個視窗,罩著窗邊只要不說話,就顯得乖巧聽話的少年。

楚御不自覺地看向那雙清亮的眼眸,此時也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不得不承認的美感。

“是挺好看。”楚御望著遠處定了定神,下了結論。

“別在屋裡亂轉了,我去買些吃食。”

訢茗剛有些覺得餓,就聽見他說這話,忙不迭點頭,表現出真正的乖巧聽話:“嗯嗯嗯我就坐在凳子上等著一動也不動。”

楚御看了眼真的一骨碌跑過來坐下的訢茗小朋友,轉身推開了門。

正值飯點,街上各個店鋪都香氣四溢,楚御自己無所謂吃什麼,訢茗因為沒吃過別的,看起來也不挑,但越是這樣,越讓人難以選擇。

楚御第三次從同樣的小攤前經過,聽見了攤主同樣的話:“這位英俊的公子,來嚐嚐我這兒的餛飩吧,皮薄餡大,香得嘞。”

算了,別讓人家白喊,就買餛飩吧。

攤老闆包好兩份餛飩,笑嘻嘻地遞給他道:“這位公子是出來給家中小娘子買吃食的吧,生的這樣高大英俊還會疼媳婦的人,真是少了啊!”

楚御遞過去的手一頓,突然不想買了。

但老闆已經將兩份熱騰騰的餛飩塞進了他手裡。

小娘子還在桌邊乖乖等著,他一推門,就對他:“嘻嘻”笑了兩聲。

頗有些等丈夫下工回家的賢妻氣質???

楚御真是覺得自己瘋了,肯定是因為跟訢茗待久了,讓他那張時刻不歇著的嘴煩的神經衰弱了。

一碗餛飩讓楚御難以下嚥,讓訢茗重返天堂。

楚御除了脾氣不好以外,其他的都特別好!

訢茗滿足地揉揉肚皮,自覺地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覺得自己特別…勤勞?不,那是形容田地裡的百姓的,哦對了,是…賢惠!

楚御對這一切全然不知,自以為收拾桌子的訢茗笑得開懷只是因為一碗餛飩。

但訢茗確確實實只是被自己的文采驚到了,覺得那些話本都沒白看,連賢惠這種詞都能想到。

面無表情的楚御帶著神采飛揚的訢茗溜到了一家店鋪的牆角,按著之前訢茗非要說的,楚御拍了拍他的後頸,示意要翻牆了。

訢茗自己捂住嘴巴,藉著腰間那隻手的力道飛上了牆頭。

來的正好,一輛馬車正在卸貨,大小不一的箱子裡裝的正是那些地圖。

訢茗緊緊地捂住嘴,感覺後頸被拍了一下,又被帶回了地上。

還沒等把手放下來,後頸一熱,又重新飛上了另一家的牆頭。

裡面的情景大差不差,連馬車的制式都一模一樣。

直到第五次從牆頭上落下來,楚御看著旁邊的人臉都憋得通紅,終於受不了了,開口問道:“怎麼了?”

訢茗拿開手大喘一口氣:“好…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