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從薛寧寧懷中搶被子無果後,我決定把我的冰手放到她睡衣裡取暖,所以當她被突如其來的涼感冰到並大喊我名字的時候我迅速拽過被子用我的雙腿壓住,雙手也死死地拽住被角,裝死了過去。

薛寧寧氣的趕緊把剩餘的被子裹上和我進行了拉鋸戰,無奈十三歲的薛寧寧力氣遠不及大兩歲的姐姐但氣勢卻不輸人,邊搶邊喊姐姐應該讓著妹妹,說我欺負她;我充耳不聞反正我已經有了力氣上的優勢何苦還和你費那口舌之爭,我享受著這短暫的溫暖。為什麼說是短暫的呢,因為薛媽媽已經在門口來回踱步好幾回了,確定我們屋裡的鬧鈴響了之後立馬輕輕的敲門叫我們起床吃飯準備上學

:“一大早的寧寧你鬧什麼呢”

:“媽,是姐姐搶我被子,你看我都快凍感冒了”說著寧寧順勢阿嚏了幾下增加可信度

可薛媽媽並不吃這一套,心裡明白這是在告狀呢懶得搭理這一茬

:“昨天刮那麼大風你連秋衣秋褲都沒穿都沒給你凍感冒,這一會能感冒了?騙誰呢!”

:“趕緊把衣服穿上洗漱下吃早飯了”

:“你看你有說話這功夫衣服都穿好了”

:“佳佳,臉盆裡的水是溫熱的正好可以洗臉不用再對冷水了,你的杯子裡的開水也倒好了,刷完牙喝,正正好”

:“知道了”

薛寧寧看著媽媽只顧著唸叨姐姐的種種吃醋道:“媽,我也想喝溫開水,你不能只偏心姐姐”

:“哪都有你的事,秋衣秋褲穿了沒,我檢查下”

:“今天有太陽不會冷的”

薛媽媽可不管這一套有的沒的說辭直接撩開後領口看到寧寧果然沒有穿,立馬火冒三丈把薛寧寧拽回屋子看著她換上了秋衣秋褲才算完。

:“佳佳起來了”

:“我今天下夜班買了你喜歡吃的肉包和八寶粥,都在鍋裡熱著呢等會多吃點”

:“哦,好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四十多歲,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更深了,眼睛很明亮左臉頰有一個酒窩,牙齒不黃也很整齊說話中氣很足雖然是剛下夜班但也收拾得很精神,想必年輕時也是一個整潔帥氣的人;當然薛母長得也是不差的,主屋掛著的結婚照上薛母許如芝面板雪白留著大長辮子搭在胸前,小巧的鵝蛋臉配上彎彎的柳葉眉及粉嫩的雙唇也是那個年代標準的美人。

這大概就是人們口中經常說的般配吧。他們的三個孩子也是撿了他們的優點長,老大薛偉身高一米八現在上高二學習成績一般基本是中下游,能不能如願考上大學是個未知數,但好在體育神經很發達長跑、跳高,鉛球成績都是市體育局的記錄保持者;老二薛佳佳現在上初三在班裡是中等水平,長相中等能力中等性格還內向是讓二老比較擔心的存在,老么薛寧寧只比老二小兩歲如今上初一,個性活潑好動在班裡很受歡迎連當了好幾屆班長現在任班裡的學習委員,成績是目前這三個孩子中最好的

:“您吃了嘛?”

:“吃過了,晚上叫你媽在拿床被子給你們,這樣也不用你們爭被子了”

:“沒事,不用這麼麻煩,我們倆這是感情好的表現”

:“姐姐不需要我需要啊,謝謝爸!我可不想在和姐姐蓋一床被子了,我每天都是凍醒的呢”

:“你姐姐能凍醒我都不相信你會凍醒,睡著了天塌下來都不知道的主”

薛寧寧不高興的撇撇嘴表示不同意這番說詞,我趁著打岔的功夫刷好牙洗完臉用毛巾不甘願的擦擦臉,我已經很久沒有用過洗臉毛巾了,在印象裡我十八歲那年在雜誌上得知不經常消毒晾曬的毛巾會導致長痘痘後,我終於茅塞頓開為因長痘痘困擾多年的自己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用過洗臉毛巾;哪怕是後來當道的一次性洗臉巾我也沒有入過手都是洗完臉後用雙手扇風來加速這個過程,冬天也是如此。

想想自己在某些方面也是韌性十足,但這一切都終止在30歲的那個夏天。

沒錯,現在這副十五歲少女身體裡住著的是我這個三十歲的靈魂,我只記得我臨死前在小巷子裡感慨不應該多管閒事的如果我沒有因為一時的英雄心理去幫助那個被老公施暴的女子或許我現在應該正坐在咖啡店裡享受老闆特意幫我留的宇治抹茶蛋糕,就只是因為一時的不忍心想要幫助那個已經被男子打的傷痕累累的女人,卻被她老公連捅了兩刀。

我不是個人英雄主義者或是為了學習什麼先鋒人物的感人事蹟,只是看多了因為沒有給予及時的幫助而失去最佳得救機會的新聞;所以當我碰上這種事情的時候覺得自己不應該成為沉默的大多數。

可我眼瞎的沒有看到這類報道中反覆強調救人的前提得是在確定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在進行下一步,當然最好的辦法是報警。

隨著我越來越冷的體溫,耳邊那個女人的哭聲也漸漸的聽不清楚了只希望報道我死因的時候不要把我寫成反面教材吧。

我的靈魂飄蕩在我屍體的上空靜靜的看著死相不那麼好看的自己,早知道今天應該穿那雙新靴子的這下再也沒有機會了。

在聽到由遠及近的救護車聲和警笛聲的那刻,我不自覺的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意願,就像小時候一直念念不忘只吃過一次的牛奶糖,那種想要再次品嚐的強烈心情至今都會縈繞在我的心頭,以至於後來每當想要擁有一樣東西的時候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會襲遍全身從而使我屈服於這種情感需求;不過之前的種種都不如這刻想要活下去的願望強烈。

在這一刻我迫切的希望能有魔鬼或是天使和我做交易,只要讓我真的活下去。我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反正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我拼命的大喊大叫完全忘了之前受的三十年的教育禮儀,我沒有眼淚可以流但我想我現在的面部表情一定非常扭曲,和那些我之前鄙視的粗俗不堪的行為有的一拼,大概是我真的醜到了陰差也說不一定,突然在這條馬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道光,雖然刺眼卻讓你覺得溫暖儘管我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溫度,雙腳不自覺的朝著它靠近直到被完全吸了進去。

我聽見風呼嘯過耳邊的聲音隨後是落水聲,冰冷的湖水刺骨生疼,溺水的窒息感堵塞住我的呼吸道、大腦沒有了思考的能力,老天!就算我剛才行為浮誇冒犯到了你,你也不至於讓我體驗下溺水死法吧,這對於小時候溺過水的我來說是酷刑了,這筆賬我記下了。

隨著自己越來越下沉手腳揮動的頻率越來越慢;厚重的衣服使我加速往下沉去,這一刻我甚至都看到魚蝦來啃食我屍體的畫面,死的真是一次比一次難看啊。

最後還是那道光指引了即將溺斃的我。

明晃晃的白熾燈在努力照射我微微睜開的雙眼,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嘴巴乾涸的裂了皮,輕輕用舌尖舔了一下唇瓣傳來絲絲疼痛感,就是這點痛感讓我熱淚盈眶起來我恨不得立刻大喊‘我還活著!’。

大概是我細弱的哽咽聲音打擾了隔壁床的病人,只聽見他說:“快去叫薛老三,他女兒醒了”

:“可真是命大!在那麼冷的湖水裡泡了半天還能活著”

:“不會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有那功夫趕緊把蘋果給媽削了,等會還得回家給兒子做午飯呢”

:“你在這裡照顧老媽,我回去看孩子”

:“我還不知道你,回去也是下麵條糊弄一下,別廢話,你在醫院照顧好你媽,我回去給兒子做飯”

:“還有晚飯前回來啊,別又跑到別人家去喝酒,喝醉了我可不去接你,死沉死沉的”

:“哪那麼多話,趕緊回去吧”

我根本沒有仔細去聽隔壁這對中年夫妻的對話,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薛老三閨女’這一資訊,我只擔心我內臟被捅傷了會不會導致我後半生要靠透析和紙尿褲為生;雖然我也不清楚這兩樣會不會跟我產生直接的聯絡,但我已經在預想最壞的結果了。

我的行為能不能評上見義勇,評上了是不是會得到一筆獎金,這筆獎金夠不夠支付醫藥費等等,最後的最後便是我又把自己罵了一遍以犀利的語言諷刺了自己有勇無謀的蠢笨行徑。

:“佳佳,佳佳,你可嚇死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