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良渠面色平靜，注視著眼前少年，眼中沒有絲毫情緒，淡淡道：
“那是因為他們三個當天並沒有進入紅霧之中，而另外十人被紅霧籠罩，無一例外都已經死去。”
平淡的話語像是利劍剖開了江明的胸膛，他牙關緊咬，懷著最後一絲期盼，問：
“就沒有例外嗎？”
何良渠扭頭看向窗外圓月，聲音飄來：
“資料顯示，十年前你父母遭遇的那場紅霧事件危險等級是三級，普通人捲入其中，沒有生還的可能。”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江明怔怔的坐在沙發上，如同泥塑。
幼年時模糊記憶湧現。
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農民，每日勤懇下地幹活，只是為了多種些糧食，賣一些錢，給體弱多病的自己抓藥。
江明已經記不清他們的模樣，只記得父母隔三差五帶回的中藥，藥罐裡“咕嘟咕嘟”翻騰的藥湯，以及蹲在門口熬藥的背影。
藥很苦，即便現在回想起來，他都感覺嘴裡有苦澀藥味。
直到紅霧出現，他總算不用喝藥了，可他也沒了父母。
江明雙手抱頭，眼珠死死盯著地面。
然而，他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
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滿臉痛苦，甚至痛哭流涕。
但他的心，平靜的沒有半點漣漪……
“為什麼會這樣？”江明猛然抬頭，雙目赤紅。
何良渠還以為他悲傷於希望的破滅，輕輕嘆了口氣：
“超凡世界普通人無比嚮往，但他們卻不知其中的詭異和殘酷，就是我，也時刻處在失控邊緣……”
“失控？”江明驚愕。
何良渠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走到辦公桌邊，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喝下，隨後坐回沙發上，扭動身體，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按往常慣例，你這種捲入到超凡事件中的普通人有兩個選擇。
選擇一，由官方出手，抹去你相關的記憶，重新回到正常生活。
選擇二，引導你進入超凡世界，加入到執法者隊伍。
只有你簽下保密合約，我才能詳細與你講述超凡世界的具體資訊。
嗯，雖然現在上頭對普通人知曉超凡事物不是那麼在意了，但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告訴我，屠夫為什麼沒有殺死你這個目擊者？”
“我不知道……”江明誠懇回答。
他是真的不知道。
好在何良渠沒有糾結這個問題，似乎超凡世界本就有很多這樣離奇的事情。
何良渠微微點頭，目光平視，問道：
“那麼，你的選擇是什麼？”
江明猶豫片刻，反問：
“你們工資咋樣？有五險一金沒？包吃住嗎？”
何良渠楞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有人會問這種問題，隨即微笑：
“我們可是官方，福利待遇還是很不錯的，除了伙食以補貼的方式與工資一同發放外，其他的都有，而且加入到執法者隊伍，相關福利比普通治安員還要高不少。”
這個回覆讓江明很滿意。
畢竟他現在作為屠夫殺人的唯一目擊者，還捅出了屠夫殺人的目的，再加上王行雲這個二五仔的存在，怎麼可能選擇成為一個普通人。
選擇一，恐怕第二天就會無聲無息死在家中。
選擇二，不僅可以得到官方庇護，還有工資拿，怎麼想都是最好的選擇。
江明臉上露出笑容，就要點頭答應下來。
可何良渠話鋒一轉，臉色變的肅穆起來：
“只不過我要提醒你，這份工作傷亡率非常高，絕大多數人甚至都活不過三年！”
江明臉上笑容一頓，想到今晚那名殺人不眨眼的屠夫，笑容緩緩消失。
他斟酌許久，還是沉聲道：
“我選擇進入超凡世界，成為一名執法者！”
“不。”何良渠搖頭糾正，“不是成為一名執法者，而是加入到執法者隊伍，成為一名預備役執法者。”
“……行吧。”
何良渠再次起身到桌邊倒了杯酒，並問道：
“你要來一杯嗎？”
江明搖頭：“我不愛喝酒。”
何良渠沒有再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從我進入辦公室還不到半個小時，這位何隊長已經喝了三杯，每次都是一口悶，整個一酒鬼啊……江明默默吐槽。
何良渠半眯著眼，靠在桌沿，似乎還在回味美酒滋味，好一會兒之後才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
“這是保密合約，你看下。”
江明接過檔案，仔細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又遞了回去。
何良渠隨手接過，並沒有檢視，直接放在身後辦公桌上，緩緩道：
“現在的你已經是一名預備役執法者，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超凡者的資訊，嗯……一些課本上不會記錄的資訊……”
江明屏住呼吸，靜待下文。
“超凡者起源於三千年前的封建王朝，到如今，已經發展出了二十幾個分支，我們稱之為登神途徑。
每條登神途徑的超凡者都有著特定的職業名稱，以及各自獨特的能力與行為方式，譬如你今天見到的那名屠夫。
屠夫戰鬥力強悍，且喜愛殺戮，就是孕婦和嬰兒他們也不會手軟，更有甚者，將其製作為標本，當作個人收藏。
而屠夫這個職業的超凡者，大多隸屬於櫻花島內部勢力的圓桌會，與我們夏遊國乃是敵對關係！”
聽到這話，江明怒氣不可抑制上湧：
“櫻花島這些人都是畜生嗎？居然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何良渠深深吸了口氣：“這就要說到失控的緣由了。”
江明還記得隊長之前說他自己時刻處於失控邊緣，連忙問是怎麼回事。
何良渠目光深邃：“成為超凡者不僅需要服用相應秘藥，還需要自身行為契合所屬的超凡職業，否則就會被秘藥中的詭異反噬，成為一個失控的瘋子！
包括七大國在內的所有超凡者勢力，沒有任何人會容忍一個失控的超凡瘋子存活在自己的領地。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屠夫喜愛殺戮的原因，他們必須要殺戮，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屠夫，不然死的就是他們自己。”
江明有些難以置信，因為超凡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隨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
“那隊長你屬於什麼超凡職業？”
何良渠拎起酒瓶，灌了一大口，微笑開口：
“屠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