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將柳府包圍,就是一隻蒼蠅都不能給本將飛出去。”

“是,快將柳府包圍,只許進不許出。”

柳府門口擠滿了人,將整條街道圍得水洩不通,人們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熱鬧。

一手提菜籃中年婦女路過這裡,見圍滿了人,在好奇心驅使下又朝前擠了擠,朝著身旁伸著腦袋的中年男人問,“大哥,敢問柳府犯了何事?”

中年男人搖搖頭,臉色茫然道:“誰知道呢?突然間闖出的御林軍就將柳府包圍了。”

一白髮老嫗道:“依老婆子看,他們肯定是抓錯人了,柳大人為官清廉,待人樂善好施,這樣的人怎麼會有罪。”

中年男人小聲道:“婆婆,您小聲點,這群人看著不像好人,小心牽連到你。”

“哼,老婆子說的是實話,不怕被牽連。”

老嫗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聲音比剛才還硬氣了幾分。

中年男人見老嫗冥頑不靈也不再勸誡,便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柳府內。

程萬里耐心聽著周遭人們議論紛紛,俊逸的眉眼愈加暗了。

他頎長的身子筆直的站在人群中倒顯得格格不入。

“哎呦,這是哪陣風將程將軍吹來了?”

講話的人名喚李陽,曾在程萬里軍中任校尉。

此時,李陽正一臉得意的朝著程萬里行禮,眸子裡是說不出的嘚瑟。

程萬里瞥了他一眼,冷聲問:“柳府發生了何事?”

說起來,程萬里對眼前這人可謂是厭惡之至,若不是涉及到了柳府,間接涉及到了舒月離,他連看他都覺得髒了自已的眼。

這李陽極好美色,南離士兵攻佔北冥風義城後,因李陽姦殺了一名民女被程萬里逐出軍營。

那時程萬里本是要將他處死的,可是由於種種原因就只廢了他的官職,趕出了軍營。

誰成想今日竟在柳府門口見到了他,目測這李陽似乎混得更好了,竟成了禁衛軍裡一小頭目。

“秉程將軍,柳府公子犯了事。”

“可知何事?”

“這~小人就不能說了。”李陽說話痞裡痞氣的,邊講話身子邊黃油,著實令程萬里厭煩。

“可知會交給誰處理?”

李陽猛然朝程萬里走近,賊兮兮道:“小人聽聞,柳公子所犯之事罪大惡極,大機率關入天牢,擇日處死了。滋—滋,只是可惜了,柳家公子這副好皮囊。”

景二十一年十一月初

柳寒風因奉命修著史書典籍出錯,引得舒皇勃然大怒,柳府上下十口全部打入天牢。

舒月離聽到這個訊息之後整個人都懵了,柳寒風雖看起來玩世不恭,可做起事來同柳侍郎般一絲不苟,修著史書這樣簡單的事情怎麼可能出錯。

於是,她派浮生去了翰林院查詢線索,自已連夜趕去了天牢。

“什麼人?”一位身材雄壯,半長臉帶有深深刀疤的獄卒攔住了舒月離兩人的去路。

綠符見來者不善趕忙上前道,“官爺,我們是離公主府的人。來探望柳侍郎一家的。”她邊說邊將手裡的令牌遞到獄卒手裡。

刀疤獄卒仔細觀摩手裡的令牌,不善的眸子裡露出一絲難色,“陛下旨意柳氏一族不得探望。”

綠符一聽不讓進門也不樂意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門口的守衛都讓進了,你為何要攔我們?難不成這令牌有假?”

她順手奪過刀疤獄卒手裡的令牌。

刀疤獄卒道:“令牌是真的。可陛下旨意也是真的,若是想探望柳氏一族還請拿了陛下手諭再來。”

“哦?就是本宮也見不得嗎?”舒月離將圍帽摘下露出一張傾國絕色的臉。

刀疤獄卒趕忙跪拜行禮,“拜見殿下。”

“哼,本宮問你,本宮能進嗎?”

“這—”刀疤獄卒結結巴巴的,最後似是下定決心般,“殿下,請不要為難小人,沒有陛下親筆手諭誰都不能進。”

“好。”舒月離晶亮的眸子又冷了幾分。

“本宮記住你了。”

她轉身便朝獄門走去。

“公主,我們就這樣走了嗎?那柳公子怎麼辦?”綠符不甘地問。

“能怎麼辦,本宮這就進宮請旨。”

舒月離前腳剛離開,放舒月離進入天牢的守衛便被捆了起來。

“放開小爺。”

“你是什麼人,為何混入天牢?”刀疤獄卒惡狠狠道。

“將小爺放了,小爺就告訴你。”

“我呸,信不信我當下就能將你斬了。”說罷,刀疤獄卒作勢抽出了腰間的配刀。

“刀下留人。”程萬里一襲青衫,風塵僕僕而來。

“程將軍。”

“將他交給我處理吧。”

“是。”刀疤獄卒朝程萬里行禮後便退下了。

其實,將人交給程萬里,刀疤獄卒的心裡多少是不願的,雖說程萬里無天牢管轄權,但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他無能力拒絕不是。

夜色蒼茫,兩道頎長身影映在青石板上。

“阿離可見了柳寒風?”

身後的南風不好意思撓撓頭,“沒,我不小心睡著了,沒注意有人進入天牢,殿下他們剛進去就被那刀疤男轟了出來,我還是第一次瞧見離公主吃扁的模樣,著實好笑。哈—哈”

程萬里悠悠轉身瞪了他一眼。

南風霎那閉上了嘴巴,好看的眉眼冷峻了下來,抱拳道:“屬下失誤,請將軍責罰。”

“隨時注意天牢的動向,另外阿離那邊肯定會找線索替柳寒風洗刷罪名,你暗中幫忙探查。”

“是。”

御書房裡,舒皇正和舒君悅商國事。

門外的王公公急忙來報,“陛下,離公主來了。”

“阿離來了?”舒皇有些不可置信,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王公公卑躬屈膝答:“是。”

“可有說何事?”

“奴才見離公主走得匆忙,斗膽猜想是為了柳公子而來。”王公公將頭彎的低低的,生怕觸怒龍顏。

“不見,讓她回去吧。”舒皇臉色瞬間暗了下來,深不可測的雙眸裡染上幾分怒意。

舒君悅見狀道:“父皇,眼下天色已晚,兒臣也不叨擾了。”

“嗯。”

得了舒皇允許,舒君悅隨著王公公一同向殿外走去。

舒月離見兩道身影向自已走來,迫切道:“怎麼樣。”

王公公恭敬道:“天色晚了,陛下要休息了,公主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說罷,王公公又進了大殿內侍奉。

“皇兄。”舒月離看向一旁的舒君悅。

“阿離想救柳寒風?”舒君悅柔聲問道。

“是。皇兄可知內情?我派人去翰林院查了,沒找到絲毫線索。”

舒君悅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你還敢來皇宮見父皇。”

“就是因為不知道犯了什麼罪,所以才來。柳寒風為人我最清楚,編著史書他怎麼可能出錯。”

“你同我來。”

舒君悅領著舒月離到了東宮,侍女很有眼色的上了兩盞茶便退了出去。

舒君悅道:“早前父皇命翰林院修著近三十年來的史書,柳寒風因是翰林院新人,大部分工作都到了他手裡。今早有人在奏摺裡參柳寒風,說他胡亂編撰史籍,擾亂朝堂安定。”

舒月離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問,“可知寫了什麼?”

舒君悅:“世人都傳父皇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還說先祖爺當初給三王爺留了聖旨,先祖本想將皇位傳給三王爺。”

“可這和柳寒風有什麼關係?”

“這些就是柳寒風的書裡編撰的。”舒君悅耐心解釋道。

舒月離大怒,拍案而起,險些將桌上的茶盞打翻,“不可能,柳寒風根本不知曉這些前朝舊事,怎麼可能會寫這些,很明顯是有人蓄意栽贓。”

舒君悅示意舒月離坐下,拉過她的手輕輕吹著,“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信,那時父皇正在氣頭上,看完便將書扔到了火爐裡,所以阿離才查不出蛛絲馬跡。”

“那我要怎樣才能救他?”

舒君悅眉頭緊皺,搖了搖頭,“不知。”

“皇兄?”

舒月離真的急了,聲音裡夾雜些許嗔怪之意。

舒君悅抿了口手裡的茶,安慰道:“柳大人這些年清正廉明,言行合一,自然積怨頗深。目前看來只有拖著了,拖到父皇的怒氣消散。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大理寺定能找出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