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青川嚼著花生米,興致怏怏地看著嘰嘰喳喳討論著的同門師兄弟。

“師弟,你怎麼看?”劉長卿見人興致不高,想著讓人分散一下注意力。

回過神來的縱青川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還能怎麼看。太陽底下無新鮮事,不是謀財害命就是結了仇報復殺人。”

“你這說的可就不對了。員外家的錢財分文不少,被殺的幾個人都毫無瓜葛。”說書人摸著山羊鬍子,“要不官府早就把兇手抓到了。”

“就是就是。”圍觀的人紛紛附和。

“師姐,我累了,上樓睡覺了。”縱青川一連幾天都無精打采,完全不想跟人扯嘴皮子功夫。

人永遠都只願意相信自已所認為的,而不是他人的正確判斷。

就在縱青川前腳剛上樓,祝卿安就帶著人來到客棧。

沈飛鏡看到來人很是驚訝:“祝師兄,這兒都能碰到你,可真是巧啊~”

像是故意似得,將個巧字拖得無比長。

“恩,挺巧的。”祝卿安也不否認,問,“川兒人呢,怎麼沒看見他?”

“小少爺這幾日心情不佳,鬧脾氣呢!”沈飛鏡朝樓上抬了抬下巴。

出來遊歷的人裡縱青川年齡最小,加上祝卿安的原因,大家都寵著這小師弟。

祝卿安看了一眼門外,吩咐雲錦道:“你將人帶去其它地方安頓下來,不要讓他碰到。”

本想著將孩子先送去京城,又怕自已不在會遭毒手。這件事他不想讓縱青川知道,自然不能讓人看見這個孩子。

況且那小東西心眼子小,要是知道自已還養了個孩子怕是會哭鬧。無論如何,都要讓人在稷下學宮呆滿五年才是。

沈飛鏡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很遠之外停著的一輛華麗的馬車:“坐在你馬車上的是誰?”

她這師兄向來潔癖,應該不會讓他人碰自已的東西才是。究竟是何人能坐在馬車上,還被保護得如此好?

莫非是什麼心上人?

沈飛鏡有些同情起她這苦哈哈的師弟了,你單戀著人家,人家卻早就有了如花美眷。

“一個故人。”祝卿安找了個勉強合理的稱呼。

“哦,故人。”幾位稷下學宮的弟子都若有所思。

“還望各位慎言。”

幾人都心照不宣地點頭,沒想到他們這祝師兄也沾惹上了風流債啊。

嘖嘖,有好戲看了。

真不敢想他們那小師弟知道了,該是怎樣的修羅場。

怎麼他們竟然還越來越期待了,剛剛明明答應師兄慎言的。

只能說吃瓜是人的天性,即便是稷下學宮的弟子也不例外。

祝卿安上了二樓,敲了敲房門。

裡面傳來縱青川極其不耐煩地聲音:“要去查案你們去,我才不去。”

他累死累活大半個月也沒見上祝卿安一面,那糟老頭子就是騙他出來幫著幹活,他才不想白忙活了。

這麼大情緒?

祝卿安又抬手敲了一下:“是我。”

縱青川腦袋捂在被子裡,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壓根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他真是太委屈了,有氣也沒出撒。

推門進去,祝卿安就看到將自已裹成蠶蛹的人,伸手將被子拉開。

“師姐,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縱青川以為是沈飛鏡,有些沒好氣地抱怨著伸出腦袋。

瞥見來人,縱青川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來了?”

祝卿安坐在床沿,看著床上有些衣衫不整的人問:“不想我來?”

縱青川直接傻眼,這該是祝卿安說出來的話嗎?

祝卿安應該一臉正經地說我過來看一下你才是,怎麼會說這種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沒有想象之中的喜悅激動,縱青川的反應讓祝卿安有些無措。於是起身想去倒個茶水喝一口,冷靜下再想想該如何處理。

剛一起身就被人拽住:“你要去哪裡?”

縱青川回過神來,看人要走急忙把人拉住。不管不顧地扎進祝卿安懷裡就開始哭,宣洩著這陣日子的委屈。

那糟老頭子總對他說哭也沒用,他才不信。

懷裡的人哭得那叫一個慘烈,淚水將衣服都給打溼了,貼著肌膚有些黏糊。祝卿安眉頭微微皺了皺,忍著沒將人推開。

伸手摸了摸懷裡人的腦袋,柔聲道:“可是學宮裡誰欺負你了?”

縱青川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一臉憐惜的祝卿安,撇了撇嘴:“也沒誰欺負我。”

替人擦乾眼淚,祝卿安伸手揉了揉人的腦袋,哄道:“沒誰欺負你,怎麼哭成這樣?”

縱青川想了想,隨便撿了幾件事:“就是被掌門追著打繞學宮跑了三圈,被師姐拿鞭子抽了幾十鞭子,還被劉師兄敲了腦袋。”

祝卿安聽得心抽抽地疼。

之前他氣急之下甩了人幾個耳光,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異常心痛。川兒在學宮裡怎麼被如此虐待?

他印象中的稷下學宮人才濟濟、尊師重道蔚然成風,怎麼會做出如此行徑?

替人整理好衣服,祝卿安牽著人的手就要去找沈飛鏡問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不是答應替他好好照看人,就是這樣照看的嗎?

縱青川看著慍怒的人也有些慌了,眼神躲閃:“要不算了吧,我都沒事了。”

“不行。”

祝卿安帶著人,讓沈飛鏡將劉長卿也叫了過來。

第一次見祝卿安如此嚴肅,沈飛鏡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問:“祝師兄這是怎麼了,如此興師動眾的,可是出了什麼事?”

“你為何抽川兒幾十鞭子,他犯了什麼錯了?”祝卿安牽著縱青川的手,將躲在自已身後的人拉了出來。

沈飛鏡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縱青川:“你還去告狀了?”

她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自已闖了禍居然還能理直氣壯惡人先告狀······

“你不要恐嚇他。”祝卿安有些不滿沈飛鏡的質問。

一旁的劉長卿看著劍拔弩張的一幕,弱弱道:“祝師兄,你不如還是好好問問師弟他自已幹了什麼。”

沈飛鏡直接站起,平復好情緒才道:“對,師弟你自已說說,你都幹了些啥好事。”

祝卿安回頭看著縱青川,示意人不要怕,大膽說。

“真的要說嗎?”縱青川有些後悔了,感覺自已演戲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