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功德圓滿

我看到花想容得意的笑臉，便知道，大功告成了。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我知道自已不是一個喜歡拆散別人姻緣的人。可是，這一切都怪該死的月老。

好在花想容把這支筆拿了回來，我才不至於犯下更大的錯誤。

“這次多虧了有我，否則，你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困難呢。”花想容仰起頭，他看著我的臉讓我恨不得立刻上去給他一拳頭。

“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因為你……”

“得得得，你又來了！你來來回回不就那麼幾句嘛，能不能換點別的？”花想容把那支筆扔在我懷裡，一甩手就往前走去。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氣沖沖地往前走去。

現在，這個花想容是越發頑劣了，而我拿他毫無辦法。

“東西拿回來了嗎？”

我正要和他掰扯一番，卻見月老在面前突然出現。

“嚇死我了，下次提前說一聲啊。”我差點一頭撞上去。

“這可怪不得我，這哪有提前不提前的。”月老衝著我擺了擺手。

“東西已經拿回來了，我會把它放回天庭寶庫好好保管的，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指了指懷中的筆。

“這就好！對了，我看了看姻緣簿，祝勝男的姻緣已經回到了正軌，你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月老滿意地點點頭。

“真的？那我豈不是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花想容突然探出腦袋來。

“你這小鬼頭，只會邀功。”我順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腦袋。

“我怎麼就是邀功了？難道不是因為我，你才能把筆拿回來的嗎？”花想容憤憤不平。

“你這個小跟班倒是有趣。不過，我老人家的任務是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月老撫須長嘆，隨後他一轉身，就變成了一道輕煙，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好了，我們的任務已經告一段落了。回去吧！”我對著花想容揮了揮手，花想容不情願地跟在我身後。

“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嗎？祝姐姐之後會怎麼樣呢？”花想容一直喋喋不休問個不停。

“花想容，我們是神仙。你現在也不是一個凡人了。你要知道，做神仙，不比做凡人。我們生來就是註定要站在高處俯視，他們的生死和我們無關。”高處不勝寒，我想他應該要明白這個道理。

“那麼以後我還能不能回凡間看祝姐姐呢？”花想容好像完全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居然還會問出這樣傻的問題。

可是，我卻忽然不想告訴他，在神仙的世界裡，我們對人類是不能有感情的。我們是操縱人類的天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祝勝男對我來說，和其他的凡人並沒有什麼分別。即便是已經有了許多的交集，可是她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我特別留意的地方。

“你想回來，自然可以回來。”也許，過了一段日子，她就會把現在這一切情感給忘記了，我們都會有新的開始。

“太好了！”花想容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

就讓他永遠帶著這樣美好的想法生活下去吧，如果他能夠保持著真摯的童心，我也願意替他去圓這個美麗的謊言。

我把那支筆放回了原位，又清點了一遍庫房，確保這裡沒有其他的東西丟失，這才對花想容說：“這些日子辛苦了，我們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是啊。我們終於可以休息一陣子了。”花想容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失望，原來，他不希望自已閒下來嗎？

閒下來以後的我們好像有了更多的時間去發呆，去打掃這個碩大的倉庫，去把在櫃子裡面的各式各樣的寶物重新清點一遍。

這一天，我們正百無聊賴地發愣，卻突然看到花想容的眼睛亮了起來：

“敖雲？”

“咦，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也同樣驚訝道。

我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會再次見到龍女，還是在我的地盤上。

“捲簾將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富貴來找你。”敖雲笑著，她沒有之前的風情萬種，剩下的只有憔悴。

“花想容，你去給我們倒杯茶。”我知道她的意思，想辦法支開花想容。

“為什麼讓我去？”花想容本還想推脫，可是看到我對他拼命擠眼睛，大概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的，我現在就去。”他勉強露出一個笑來。

“現在只剩下我們倆了，有什麼要說的暢所欲言吧。”我對敖雲說道。

“你還記得敖心嗎？我妹妹。”敖雲的話喚起了我的記憶，雖然只有一面之緣，我卻對這位流落人間的龍女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刻印象。

“我當然記得。”

“你要救她！”敖雲紅了眼。

“你不是說，只要知道她在人間過得很好就行了嗎，怎麼又忽然要我救她？”我一頭霧水。

“不是我要你救她，是她需要的救她。她想見你。”敖雲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我越發摸不著頭腦。

“我為什麼一定要去救她？”我說著，頭又開始劇烈地疼痛。

我好像又一次看到了當初在流沙河時候的自已，那個我還是一頭紅髮在風中飄逸。我那雙手握住了另一雙手，那是一個女孩的手。

我開始讓自已繼續沉淪，從前我找不回自已的記憶，便讓自已清醒過來，而這一次，我選擇繼續在這片混沌而又模糊的地帶流連。

所以，這一次，我隱隱約約看到了她的臉。

那張美麗的臉一點一點清晰，我看到她的輪廓出現在面前。我好像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眼熟。

我再次讓自已朝著她走得更近一些，我睜大了眼，要把她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我終於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只是，當我看清她的面容的時候，我心裡並沒有一絲驚詫，相反，我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敖心。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對她有一種熟悉感，為什麼我雖然和她只有一面之緣，卻像是相識已久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