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慶風從車座前的煙盒中抽出一根菸放進了嘴裡,並從兜裡摸出一把打火機點上。

車窗外飄著一層層白煙和不經意間抖落的菸灰,風一吹就四散而去。

我盯著慶風手中的煙,問道: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一個月前,我哥走的那天……”

我知道慶風肯定要說我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沉默片刻,慶風說道:

“晚上陪我喝點?”

我看著慶風回頭看我的眼神,哀傷中夾雜著對現實的無奈,上天給了他完美的愛情,卻奪走了擁有的權力。

我拍了拍慶風的後背寬慰道:

“晚上是要喝點。”

待手中的香菸燃盡,慶風踩起油門,便將我送回了專案部。

二十多分鐘後,下車,準備往專案走,慶風叫住了我:

“等等,走那麼急幹嘛?不等等我?”

“等你?”

我帶著疑問不假思索。

慶風將奧迪a6停在了附近一個空蕩車位,隨後一路小跑過來。

“這不是分手了嘛,我總歸是要換地方,不然跟佳佳抬頭不見低頭見……”

“你不是設計院的嘛,她在專案辦公室,又不經常見,怕什麼?”

“你不懂,她爸爸對我虎視眈眈的,這工作也沒法進展啊!”

“哦哦,這樣啊,那確實,主要是你魅力大,把傲慢的佳佳小公主都拿捏的死死的。”

慶風兩眼斜視著看了看我,說道:

“好了,別憑了,快去專案部吧。”

慶風隨我走了兩步,我又頓了頓,問道:

“那你是從設計單位轉行施工單位了?”

“嗯,是的,我哥不是說了,要帶著他的夢想前進嘛,其實一開始我想的也是進施工單位,後來我哥負責的工程出了事故,他不讓我去,那我也就去了設計單位,但是他臨走那天最後說的那句話讓我意識到,原來他一直沒有放棄心中的理想。”

“那我帶你重鑄你哥的理想。”

慶風聽到我突來的溫情與支援,臨表涕零的抱住了我,激動地說道:

“哥,有你真好!”

這時詭異地一幕發生了,我居然隔著慶風的身軀看見了在武漢那個朝夕相處的男人——丁柱。

我的大腦思維混亂,丁柱怎麼來信陽了?

鬆開慶風,我走向前剛要說話,卻被丁柱先發制人:

“這不是之前在辦公室裡那個男孩子嘛,看來你們感情很好嘛,居然還抱在一起了,稀罕。”

我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丁柱,穿的還是之前那件藍底條紋的襯衫。

這大半年不見,衣服還是原來的衣服。

看樣子他那個老婆也真是給他害的夠嗆。

我潤了潤嗓子,對著丁柱說道:

“我是他哥,能不好嘛。”

隨後接著問道:

“怎麼來信陽了?武漢不待了?”

丁柱走出保衛室的門,看著我嘆了口氣道:

“武漢那邊離家太遠,我這不是回老家來了。早年跟妻子一起去武漢打拼,後來妻子跟人跑了,我一個人在武漢待了那麼多年也挺沒意思的,想想還是回老家算了。”

我瞅了丁柱幾眼,好奇道:

“你是信陽人? 在武漢一年我竟然不知道。”

隨後丁柱回應道:

“我不是信陽人,但是祖籍在河南石龍區,你也知道那個地方經濟不好,勢力較弱。”

“石龍區,我知道那個地方,確實有些貧困。”

我看著眼前沒落的丁柱,想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悲之苦,一把年紀了,老婆跑了,孩子也沒有一個……

慶風看穿了我共情丁柱悲慘人生,又同時陷入情緒漩渦的我們,故作輕鬆地開口道:

“沒事,沒事,有哥在的企業帶你吃香喝辣!”

丁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慶風,開懷大笑道:

“還是你嘴巴甜,跟個姑娘家似的。”

姑娘家?這時眼前莫名浮現一個女孩的尊容——唐樂。

她一直這樣對我說話,有時候想想這樣的人去官場那可不得把領導哄得頭頭是道。

人吶,不愛聽人講大道理,反倒是說幾句好話,效果更佳。

看了看天色,接近傍晚時分,想著專案上還有一些棘手的任務等著我處理,於是便跟丁柱打了個招呼,就隨慶風一起進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