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州,壽陽郡。

三人三騎,

馬背上的趙以方面帶自嘲的對身旁同樣乘馬的王重鎧說道:“上次來這裡,我們雖然全身而退,但如果不是有徐乙幫忙,我可能真的會被那鐵士遠斬殺!”

王重鎧早已對眼前皇子刮目相看,對其也是由衷欽佩,他恭敬回答:“殿下關鍵時亮明身份,隨州刺史林海都要親自接駕,哪裡還敢對殿下動手!”

趙以方笑了笑,“未必!說不定他們會故作糊塗,順水推舟將我殺了,呵呵,他們是楊廷和一手提拔,楊廷和可是大皇子的人!”

王重鎧一時無言以對。

趙以方長撥出一口氣,“去紫蓬山隨州是必經之路,上一次沒有見到刺史大人,這一次可要好好見上一見。”

他忽然又笑了笑,“只是這一次見面的方法和上次不太一樣!王重鎧,拿出皇上給你的金牌,去城中通傳,皇子趙以方,進城!”

王重鎧領命而去。

一旁的莫溪揚笑著說道:“這麼高調?”

趙以方點頭:“在這裡,需要高調一番!”

莫溪揚扯了扯嘴角,“惹人眼紅被打死,我可不問!”

趙以方悠然說道:“死不了,死不了!”

一州刺史,封疆大吏。手下文武官員按需配置,手握兵權治理一州。

隨州刺史林海做為一州三郡之首,在京城那邊自然少不了打點,一些隱晦的小道訊息,也是有人通風報信。

對於皇子趙以方南下他早有耳聞,只是這路線怎麼走,會不會途經隨州就無法探知,雖是如此,但林海還是先有準備,吩咐手下對於疆域內年輕外鄉公子多加留意。

一聽二皇子召喚出城迎接,林海先是感到幾分意外,隨即心生不滿,換成是大皇子,可沒那麼大的架子,不懂禮賢下士,就算當了皇帝,也會被手下謀逆。

他雖心中憤懣,但還是領著眾官員出城迎接。

城外,趙以方端坐於馬上,靜候林海等人。很快,林海等官員到來,紛紛跪下行禮。

趙以方沒有立即叫眾人起身,而是看了一眼那個年至中年目光之中始終帶著幾分冰冷的林海。

不服氣!

趙以方心知肚明,這個大皇子一黨,雖跪在自已面前,卻恨不得自已早死好給大皇子讓位的封疆大吏,是多麼心有不甘。

趙以方隨即將視線投向跪倒一片的眾官員,最後目光停留在了那個算是第二次見面的公子林霄期身上,他淡然說道:“林大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林霄期一臉疑惑,抬起頭來,望向眼前青年,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驚問道:“你是二皇子?”

他視線又停在王重鎧身上,頓時醒悟,他連忙說道:“下官先前瞎了眼,多有得罪,請殿下恕罪!”

林海滿臉不解,側目望向林霄期。

趙以方不予理會,淡淡說道:“起身,進城!”

說完,駕馬先行,馬蹄從林海,林霄期面前踏過。

林海緩緩起身,望著趙以方的背影,暗暗握緊雙拳。

隨州州城坐落在壽陽郡。

故地重遊,趙以方端坐於馬上緩緩入城,城中有不少百姓認出趙以方就是先前在城中掌摑林霄期的年輕人也是震驚不已。

原來是皇子殿下,難怪敢在隨州掌摑林大公子。

當晚,刺史林海在府上大擺筵席,一州佐官悉數到場。

皇子駕臨,林海也是依照皇族禮儀採用分餐制,林海等官員在大殿內,依次坐在各自的方桌前,如眾星捧月分列坐在高處主位上的趙以方兩側,老劍客莫溪揚因為與皇子同行的緣故,也被安排在了上座,王重鎧則神態威嚴按刀立於趙以方身後。

趙以方望著臺下美貌舞姬們的妖嬈舞姿,滿臉堆笑。

在主陪位置上的林海望見趙以方這副貪婪模樣,心中立時生出鄙夷。

早有聽聞這位皇子在飛屏城不學無術,整日混跡風月場所,現在看來,果然不是外界誇大其詞。像他這等無恥之徒,怎麼配和大皇子爭奪皇儲!

但表面上,林海還是十分恭敬,端著酒杯來到趙以方身前,語氣謙卑的說道:“二殿下,之前犬子不知是二殿下親臨多有怠慢,臣代表犬子敬殿下一杯酒,當做賠不是!”

趙以方置若罔聞,只是滿臉歡喜的看著大殿內舞姬們跳舞,將林海晾在一旁。

林海神情尷尬,端著酒杯的手有些僵硬。

臺下眾官員,也是神情複雜,刺史大人氣量極小,向來是睚眥必報手段惡毒,面對二皇子的無視,雖然沒有表露,但內心一定惱恨至極。

一曲結束。

趙以方像是突然回過神來,注意到身旁的林海,連忙笑著說道:“刺史大人在身旁怎麼沒人告訴我一聲,來,我們乾了這杯!”

林海舉杯先飲,趙以方也隨之一飲而盡。

林海自以為了解了皇子殿下的喜好,將領舞的舞姬喊上前來為趙以方斟酒,並暗中決定,這位舞姬今晚必然要陪皇子殿下,一夜春宵。

趙以方卻出人意料的說道:“不用,斟酒這種事我自已來!”

林海微微訝異,這舞姬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萬里挑一的美人,想不到這小子眼光如此之高,於是趕忙說道:“哪能讓殿下動手,去,換一批人來,嗯,隨州花魁該出場了!”

趙以方咧嘴一笑,“花魁?呵呵,我可聽說這隨州的花魁早就成了林大人的愛妾!”

說著目光投向一直在為林海斟酒的美豔婦人。

林海笑容有些僵硬,“內人是上一代花魁,隨州新花魁可是比內人要動人百倍!”

趙以方搖頭說道:“夫人已經如此美豔了,又哪裡會有比夫人更美豔的女子,林大人你可別糊弄我了!”

那婦人俏臉微紅,微微低下了頭。

林海急忙辯解,“真的,我這就叫她進來!”

趙以方拒絕道:“不用這麼麻煩,就讓你的夫人給我斟酒就行了!”

林海臉色驟變,大殿內瞬間沉寂。

叫林海愛妾斟酒,二皇子是要當眾羞辱林海!

那婦人滿臉驚慌,不知所措。

老劍客莫溪揚端起酒杯自飲,嘴角含笑。

林海沉聲說道:“殿下是在說笑?”

趙以方皺眉問道:“林大人不願意?”

林海攥著酒杯的手,握的更緊,他沉默片刻,說道:“阿紅,給殿下斟酒!”

那被稱作阿紅的女子待在原地。

林海催促道:“你聾了,快來!”

阿紅端著酒壺走到趙以方身旁,將空杯斟滿。

林海重新回到座位,示意節目繼續,趙以方又制止道:“扭來扭去的有什麼好看!”

在場不少人心中腹誹,剛才不知是誰看的目不轉睛,拍手叫好,現在卻又說不好看!

林海臉色陰沉,“殿下想看什麼,臣盡力去辦!”

趙以方沉吟片刻,“林霄期手下不是有個刀客,叫什麼鐵士遠嗎?他的刀法不錯,讓他來給我舞個刀,助助興!”

林海面無表情,“讓鐵士遠來!”

很快,鐵士遠持刀來到殿內,雖能看出他竭力控制,但還是有一兩瞥陰毒目光流露。

趙以方視而不見,微笑說道:“鐵士遠,好久不見!”

鐵士遠拱手說道:“那日不知是二皇子親臨,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趙以方只說了兩個字:“舞刀!”

鐵士遠臉色鐵青,揮舞起手中大刀。

大殿內,瞬間刀影連綿,寒意森森。

一套刀法使完,鐵士遠停刀佇立。

趙以方嗯了一聲,“比那幫娘們兒跳舞好看多了!”

鐵士遠瞬間青筋凸起,強壓怒氣。

趙以方一語中的,“殺氣太重!”

鐵士遠慌忙跪地辯解。

趙以方視而不見,打了個哈欠,“累了,回去睡覺!”

說罷,趙以方率先出殿,眾官員紛紛起身恭送。

王重鎧緊隨其後,莫溪揚喝了口酒,隨即離開。

林海最後起身,他凝注著趙以方的背影,滿面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