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甘泉殿。

作為大乾皇室的行宮之一,甘泉殿算得上最為豪華的一處宮殿。

整座宮殿都蓋在一處溫泉之上,寒冬之時此處溫暖如春。

夏季又因為行宮造型特殊,地處山間,山風拂過又頗為涼爽。

可以說這甘泉殿集合了大乾最頂級的營造工藝,再無其他可以相比。

從皇宮來到這行宮之後,趙晏清就徹底放鬆下來,身體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此刻大殿內唯有她一人,依靠在軟榻之上,玉手輕柔的拂過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滿眼都是欣慰之色。

但就是這短暫的溫存,卻是突然被殿外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打斷。

抬手一拉帷帳,便有一簾輕紗落下,將軟榻圍住。

隱約間只能看到輪廓,還不甚清晰。

趙晏清看向外面,見是青兒急匆匆走了進來,神色間便露出一絲不悅。

“朕說過多少次了,進來時要安靜些,你這慌慌張張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

面對責問,青兒也只是吐了吐舌頭,隨後訕訕道:“陛下,青兒知道了。”

趙晏清聞言輕嘆一口氣。

“每次都是這麼說,也不知道你何時能長長記性。”

青兒笑了笑,隨後便聽到趙晏清開口問道:“你慌慌張張的,是有什麼事情不成?”

只見那青兒頓了頓,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看著趙晏清說道:“陛下,剛剛上官姑娘遣人送來訊息,是幷州那邊的。”

一聽幷州,趙晏清就是眼神一亮。

“幷州怎麼了?是和林昭有關係?”

青兒見趙晏清這麼一副反應,心中輕嘆一口氣。

自家陛下可當真是被那林昭拿捏的死死的,堂堂一國之君,居然不先問是不是政事,反倒是先關心林昭。

而此刻趙晏清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面露訕訕之色,解釋道:“幷州一直相安無事,但凡有事都和林昭脫不開干係,我問他也是在問幷州有沒有出大事兒。”

聽到這話,青兒也只好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

“奴婢知道,陛下不必解釋。”

趙晏清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那青兒見狀這才解釋道:“陛下,幷州傳來訊息,晉陽書院已經徹底併入清河書院,前任山長李志洲前幾日也病逝了。”

“李志洲死了?”

趙晏清面露詫異之色,她是知道幷州這段時間有事兒都是和書院有關係,其中這李志洲就是最能搞事情的那個。

現在突然病逝,反倒是讓她有些意外起來。

這麼草率的死了,很難想沒有貓膩。

“可是和林昭有關係?”

青兒點了點頭,隨後說道:“這事兒確實是和林大人有關係。”

“聽說是林大人寫了一篇文章,不僅僅將晉陽書院的風波壓了下去,還讓不少士子心服口服,李志洲本就不服氣,但是看過文章之後便吐了血,這之後就病逝了。”

“而且李志洲死後,李家舉家遷移回了老家,連晉陽府的府邸都賣了,換來的銀錢一文都沒有拿走,反倒是全都捐給了晉陽書院。”

“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林大人也同意了這筆銀錢入戶。”

“據說要用來給幷州府其他苦寒之地修建學舍,給幼童啟蒙所用,為此林昭還又拿出一筆錢來。”

聽到這些訊息,趙晏清此刻也是驚詫不已。

李家做到這種地步,顯然不是為了向林昭服軟那麼簡單,怕不是還有些其他圖謀。

略作思索之後,趙晏清便看著青兒問道:“那文章可有送來?”

青兒急忙點了點頭,隨後見將一本摺子遞給了趙晏清。

“上官大人已經謄抄來了,陛下請過目。”

趙晏清迫不及待的將那摺子接過來,隨後開始認真翻看起來。

這越看,趙晏清的眼神就越發明亮。

當趙晏清看完之後,內心可以說是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甚至忍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文章當真是林昭寫的?”

青兒聞言,點點頭說道:“千真萬確,上官大人已經佐證過了,前任幷州學政明瑞也能作證,這事兒不可能作假。”

得到這話,趙晏清不由得面露自豪之色。

“果然,朕的眼光就沒差過。”

青兒見狀不由得捂嘴輕笑一聲,但隨後又開口道:“陛下,上官大人也說了,這文章精妙無比,傳遍天下也只是時間問題,但對於林大人來說卻也並非完全是好事兒。”

“畢竟風頭太盛,難免會被人針對。”

趙晏清聞言輕笑一聲。

“鋒芒一出豈能是那麼容易收斂起來的,你告訴上官雁,此事不必過度干涉,順其自然就是了,萬事有朕來擔著。”

青兒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

就在趙晏清滿心歡喜的欣賞著那文章的時候,殿外突然傳來內侍稟報。

“陛下,禮部尚書譚綸有事請奏。”

趙晏清聞言給了青兒一個眼神,那青兒便起身來到殿外,不過片刻就將一本奏摺拿了進來。

只見那趙晏清看過奏摺之後,原本滿是開心的神情,頃刻間變得凝重起來。

一旁的青兒見狀,開口問道:“陛下,可是朝中大臣又在搞事情了?”

趙晏清卻是搖了搖頭,隨後說道:“那倒沒有,禮部尚書譚綸請奏,說是幷州學政遞了辭官的摺子,恐怕是和李志洲一事有關,畢竟此人是李志洲的弟子,如今李志洲病逝,他反倒是處於風口浪尖之上。”

“那陛下打算如何做?答應他們?”

趙晏清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青兒,你即刻硃批此折,告訴譚綸幷州學政辭呈朕批了,另外加封林昭為幷州學政,至於清河縣令一職,依舊讓其擔任便是。”

青兒聞言愣了愣,隨後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就在青兒起身打算行硃批的時候,卻是又被趙晏清喚停下來。

“先不急,另外你給禮部尚書譚綸送個話,這恩科一事籌備的如何了?”

“是,奴婢這就去詢問。”

事涉恩科,青兒也不敢怠慢,將硃批弄好之後,交給趙晏清確認無誤之後,這才來到行宮外。

只見那送摺子的譚綸此刻在宮外等候,見青兒出來急忙迎了上來。

“青兒姑娘,陛下那邊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