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很好。

林陌跟張叔張姨打了聲招呼就去找帶他出來的那個叫紅霞的女人。

“姨,我在村裡轉轉行不?”林陌問低頭洗盤子的肥胖女人。

她脖子上的肉臃腫堆積,一塊兒白一塊兒黑,彷彿拼圖。

聽了林陌的話她頭也沒抬,“天黑前記得回來,否則出什麼事兒了後果自負。”

她以為自已的話會讓這小子害怕,但林陌聽了不僅沒被嚇到,還蹲下來,跟她幾乎挨在一塊兒,“姨,我是你家人,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出了事兒怎麼能後果自負呢?”

紅霞擦洗盤子的動作一停,掀起眼皮,一雙小小的三角眼冷冰冰地看著林陌,“小子,知道你會湊近乎,但你要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林陌感覺紅霞是真的很不耐煩,她臉頰上的肉都在微微顫抖。

知道這個人沒那麼好說話,林陌不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站起來就往外走。

他要看看這個村子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張家肯定是重點需要查的,但現在張家人太多了,不合適。

慕容裳一直盯著林陌,見他往出走,就想跟上去。

可才走了兩步就被人給攔住了。

轉頭再一看,往院外走的人影裡已經看不見林陌了。

也不知道這傢伙幹什麼去,跑的這麼快。

攔住他的是玩家裡唯一的中年男人。

“為什麼剛才我們吃的時候不出聲,輪到你了你就跑了?!小兄弟你這就不太對了吧?”

他現在想起吃了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肉,胃裡還泛噁心。

如果說剛開始他對慕容裳有一點兒交好的心思,那這點兒心思在生命的威脅下已經淡了。

慕容裳跑到那個陰鬱的年輕人旁邊兒被罩著,什麼肉都沒吃。

可他們這桌的人就慘了,那些村民不願意也不敢跑過去把人給揪回來,就逼著他們吃肉。

他們想模仿慕容裳的法子跑也不行,村民一個比一個力氣大,他就差點被一個一米五幾的老太太把胳膊給掰成三截了。

桌子上有個村民激動的當時五官就錯位了,血淋淋的臉差點兒沒把人嚇暈過去。

最後桌子上的肉菜,全都被他們三個剩下的人吃了。

這會兒看著前不久還說組隊互幫互助,轉頭就把他們丟下的慕容裳。

中年男人心裡真的憋不住氣。

“你們也能跑啊,為什麼不跑,我攔了?”慕容裳收回看向院子外的視線,濃黑的眉毛皺起。

他比中年男人高一個頭,這會兒做出生氣的樣兒有些嚇人。

中年男人心裡有些發慫,但還是板著臉沒說話。

捂著肚子點的女白領跟女生走過來。

她們沒有第一時間過來就是去摳嗓子催吐了,但是白米飯跟素菜都吐出來了,就是沒看見一點兒肉腥!

人體的消化再快也不可能這麼迅速。

對期待的看著她們的中年男人搖搖頭,語氣虛弱,嗓子發啞,“沒吐出來。”

“換個地方說話。”慕容裳看了眼周圍,隨後朝張家後側院的位置走過去。

其他幾人跟上去。

女生下意識左右看看,目光落在那道穿著校服的身影上,猶豫了一下小聲問:“我們要不要把他叫上?”

這個男生挺帥的,野生眉,鳳眼,薄唇,面板小麥色,有種又冷又野的感覺。

女白領這會兒腦子裡都是求生,聞言隨口道:“你如果能拉他過來當然好。”

現在這個玩家團,最會來事看上去跟本地土著親近的那個青年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留下的這位雖然人高馬大但脾氣不好,而且從之前敬酒的事兒就可以看出這人有點兒莽。

中年男人行事畏縮,需要有人頂在前面,且出事只會抱怨,用處有,但不大,且可能會因為管不住嘴帶來麻煩。

小妹妹有腦子但不多,隨便就能被套出話,剛才一起吐的功夫她已經知道對方今年大一,家裡重男輕女且條件一般了。

女生就去找那個校服男生了。

她先是小跑幾步靠近,然後莫名有點兒膽怯的放慢腳步,臉色發紅的靠近,在少年看過來的時候鼓起勇氣說:“我們玩家準備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辦,你也是玩家吧?要一起嗎?”

少年看了遠處的慕容裳他們一眼,站起來道:“一起吧,謝謝你來叫我。”

“不用謝不用謝。”女生跟他一起往過走,“我叫趙明雪,今年大一,你呢?”

“肖君琢,今年高三。”

“啊,那,那你開直播了嗎?”

肖君琢微微搖頭,“我個人比較注意隱私,剛開始沒弄清楚怎麼回事,所以就沒開直播。”

“哦,這樣啊。”趙明雪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說:“那你可以開直播的,看一些彈幕之類的,就不覺得無聊害怕了,哈哈。”

“是嗎。”肖君琢勾了下唇。

他們這會兒已經到了。

“先簡單自我介紹一下吧。”女白領臉色已經恢復了不少,她道:“我是王雨,本來在處理工作,莫名其妙眼前一黑,等再睜開眼就到了這裡,不等我多觀察就有個聲音問我要不要開直播,我怕出什麼事,就開了直播,之後就被一箇中年女人給帶到這裡來了。”

王雨把耳畔垂落的長髮順到後面,“路上我試過走錯路,或者不來,那個女人都不會管我的意願,只自已往前走,等跟我拉開一定距離之後才會折返回來勸我,勸不動就動手拖拽,跟被植入了固定程式一樣。”

“我跟你差不多。”中年男人趕緊說:“我也姓王,叫王反英,你們可以叫我王叔,我跟王雨的情況差不多,跟著我那個胖子特別兇,我反抗激烈,是直接被他押進來的,不過你們來的遲都不知道,那個走了的小兄弟是清楚的。”

趙明雪說了自已的名字,然後點點頭贊同他們說的話,“對,這些村民的力氣都大的離譜,而且拜喜什麼的,我都沒聽過這種習俗,感覺有些奇怪。”

“慕容裳。”慕容裳說:“基本情況跟你們一樣,我發現這裡的村民雖然臉上笑呵呵的,但他們對玩家似乎有種天然的排斥。”

敬酒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那些村民直勾勾的盯著,陰慘慘的笑著,一副巴不得他出錯然後衝上來把他撕碎的樣兒。

“肖君琢。”肖君琢沉吟兩秒,道:“兩個奇怪的點,一個是這裡除了玩家之外,每個人的體型都極為極端,不是極端的瘦就是極端的胖。”

“二是一路過來,每家每戶幾乎都種著槐樹,或大或小。槐樹是鬼樹,偏遠的村子對這方面更為講究,一般不會往院子裡種不吉利的樹。”

這裡家家戶戶都種,就很奇怪了。

其他人沒想到他觀察的這麼細緻,他們一路過來光看村子縱橫交錯的各種小路,想記下來方便行動了。

聞言點點頭。

慕容裳道:“主線任務說的是要收一個及以上紅包,然後存活七天,這七天以內我們很有可能會遇到危險,定一個交流訊號吧,如果發現或者遇到危險但來不及傳遞資訊,就在原地留下訊息。”

其他人都點頭了,包括王反英。

雖然他不太爽被這幾個比他小的人把握話語權,但他自認分得清輕重,這時候不是討論應該聽誰的地時候。

大家集思廣益,為活下去增添把握才最重要。

王反英提議:“慕兄弟啊,我看你跟那個小兄弟認識,能不能麻煩你回頭問問他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還有能不能請他加入我們?”

王雨看向慕容裳,她也是這個意思,那個青年來得早,跟其他村民關係打的親近,說不準能有大用處。

王明雪跟著看過去,她也看到過那個青年跟張叔說笑的樣子,心裡很羨慕。

肖君琢的目光落在慕容裳臉上。

被其他人這麼看著,慕容裳怎麼著也不可能說自已跟林陌那傢伙沒什麼交情,對方願意幫他完全是因為他出了五十萬。

就在剛剛,他還喜提了一個五十萬的外號。

“那傢伙獨來獨往,我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加入。”慕容裳轉移話題,“回頭我會找機會問問他的,我們先確定一下各種訊號圖案,然後在村子裡探索一下……別跟那些恐怖小說裡寫的似的,回頭什麼都不知道人就沒了。”

大家點頭。

肖君琢眸光微沉。

皺鼻子,語氣輕重變化明顯,神色不自然,嘴角往下,面目肌肉僵硬,眼神躲閃——慕容裳在說謊。

在說到那個青年的時候說謊了。

王雨:“紅包大家都有吧?那接下來我們的主要活下來了,我建議我們一起先去各自住的地方看看有什麼危機,最好能快點兒找到解決了,那樣我們也能放心安穩休息。”

“那先去我那兒吧,我那兒離這裡近,也順路。”王反英說道。

沒人反駁他,大家跟在他後面。

以為會有人嗆聲反駁的王反英心口一鬆,提醒道:“咱們走快點兒,一定要小心那個胖子,那個胖子自稱是我兄弟,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