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楊早早的醒了，爸爸媽媽在廚房裡準備早飯。心裡盤算著，要怎麼處理工作。自己想不靠譜，還是要根據以往的檔案，按照格式來寫發言提綱。沒吃幾口，小楊收拾了東西來到單位。
家離單位很近，只需要穿過三個十字路口。即使離的這麼近，小楊依然覺得路上的車輛鳴笛刺耳，不遵守交通規則的行人車輛讓人心情不美好。這麼敏感的人適合在安全安靜的地方生存，實在不合適身處鬧市。人多必然口雜，居住密度太高，生活質量明顯不高。但是人少居住面積大的地方，需要高房價支撐。沒錢卻敏感，實在是讓小楊覺得痛苦。
北方的冬天，一切都是冷凍起來的，包括臉。寒風呼嘯的捲起來，一陣陣刺骨的冰冷讓人覺得十分不適。還要當心路上那些不守規矩的車輛，小楊一步三回頭的走著，生怕被撞到。一段路，口罩裡還有眉毛上都是水珠。沒有閒情逸致欣賞冬天的人，腳下不停的趕往目的地。
卸下身上厚重的羽絨服，貼身的衣服被汗打溼。單位的暖氣很足，待一會，就能在室內自如行走了。小楊有些虛胖，不敢吹冷風，自己備了小太陽，冷了就用燈照一照。休整片刻，拿出昨天整理的資料，複習起來。
字斟句酌後寫下：
《關於“數字城市”座談會的發言提綱》
尊敬的領導、同事們：
大家好，非常榮幸參加此次“數字城市”建設座談會，就我市的成功經驗做彙報，希望全省各兄弟市區做出指正，共同進步。
我市從2019年成功建成智慧養老服務平臺開始，乘著數字中國建設的東風，抓住先機，積極擁抱數字浪潮。市政府成立“數字城市”建設領導小組，制定中長期發展規劃。數字產業百花齊放，數字城市建設蓬勃發展。
一、打造環中心城區數字經濟創新集聚區，帶動相關產業發展。促進產業規模和增收。
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用軟體提供各類高頻的便民服務、公共服務、政務服務等近80項。
三、提高治理能力，打造數字城管系統。一體化線上監測、實時分析和遠端調控；建立交通大資料平臺，實現點對點快速處理賭點。
四、改造提升傳統產業，推動新舊動能加快轉化。讓生產更高效，物流網追溯體系全過程實時監控。
數字城市建設的結果證明，產業更興旺，城市更智慧，生活更美好。數字經濟的貢獻越來越大，展望未來，我市會更好利用數字技術，釋放數字紅利，讓人民共享“數字成果”。
謝謝大家！
全文共計440個字，符合發言提綱的數字限制。小楊反覆看了幾遍，試圖找出幾處可以修改的地方，不過添幾個字，再刪幾個字。換一種表達方式，想看著嚴肅正經一些，又覺得詞不達意。來來回回幾次，終於是定稿了。
辦公室裡開始熱鬧了，每個人都在因為自己的事情忙碌著。王哥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專注地看著自己手裡收發的材料，上面要求上報的數字總是對不上，他正在犯愁呢。小楊覺得還是不要去打擾他，轉頭看看辦公室裡的另外一個女孩思思，她正在擺弄著自己的指甲。小楊覺得和這樣嬌嬌的女孩沒什麼好聊的話題，又慢慢轉回來。
領導交代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去做點什麼呢？這個時候還是出去轉轉，不然搞衛生吧。垃圾桶裡都是擤鼻涕用的衛生紙，堆得快要冒出來了。彎腰提起垃圾桶，站起來的時候卻覺得腰椎一陣疼痛。坐在椅子上的時間太久了，腰疼的毛病又犯了。
緩了一會兒，慢慢的站起來。單位的辦公條件還是不錯的，租住在大樓裡，每層都有保潔，把公共區域的衛生搞乾淨。每個科室的衛生自己搞，年紀小的自覺承擔起來，職位高一些的領導，就由年輕點的下屬搞衛生，這樣潛移默化、無需多言的責任維持著內部的平衡。
“姐，早啊。”
小楊笑著向樓裡的保潔大姐打招呼，手裡的活沒停，把垃圾倒入更大的垃圾箱裡。
“哦，早啊。”
保潔回應了一句，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單位裡沒有人認識保潔、保安、物業的工作人員，不過是因為一些瑣事要處理，有了交集，見面的時候打聲招呼。小楊和這位保潔也是不認識的，不過是在搞衛生的時候，會佔用一會兒盥洗室，清洗拖布時和她的工作時間衝突，還不好意思把人家剛剛擦過的地面弄溼，因為這些和人家解釋，過後會恢復原狀罷了。禮貌一些，客氣一些，會減少不少的麻煩。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幾年的工作經歷，改變了小楊。從以前喊別人一聲“姐哥“丟覺得丟臉的人，漸漸無所謂了起來。形容社會是個大染缸，無疑是正確的。這些不過是個稱呼，沒有人會真的投入感情。就像開口美女，閉嘴帥哥，根本沒有人在乎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美帥，一開始就去恭維別人總是沒有錯的。
收拾完垃圾，小楊正要轉身，一個人突然出現在身後，稍稍嚇了一跳。
“小楊，掃地的掃帚是不是在這呢？”
說話的是個男生，和小楊差不多的年紀。正在左右的晃著，沒看見掃帚。
“掃帚在洗手間門口呢，這沒有。看你就是不搞衛生吧，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確實不怎麼搞衛生，嘿嘿。”男生笑了笑走開了。
男生名叫博宇，是單位引進的雙一流研究生。第一次知道單位將要引進一批人才時，小楊是有些嫉妒的，因為她沒能考上研究生，即使努力了好久，還是敗下陣來。那年大三，就決定要考研究生的小楊，鬥志滿滿，發誓要考上最好大學的研究生。可是怎麼也學不會的數學，滅了繼續深造的夢。想起當時學習的場景，那種聽得懂中國話，但是聽不懂說什麼的痛苦，現在還是滿滿的無力感，好像軀幹只有脊椎在支撐，缺少了精神氣。特別是被考研培訓機構坑了一千塊錢，不算正常的培訓費和住宿費，金錢和失利的雙重打擊，把一個年紀只有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壓得喘不過氣來。
博宇轉入洗手間，找到了單位公用的掃帚。小楊看著他的背影，沒說什麼回到辦公室。稍稍收拾一下，辦公桌看起來乾淨了一點。思思還在擺弄自己的指甲，王哥繼續看著電腦裡的資料。
“要是自己的發言提綱能被採用，真的是太好了。”
小楊需要一份成就感，被認可，能夠拿得起一份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