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是回孃家的日子,因陳氏自己也記不清楚孃家,遂就和兒女一同回村去拜年。早期李軒回來時候很多人說閒話;後來因為作坊紅利的事兒看清楚了一些人的嘴臉;遂此次回來也主要是去跟自家處的好的村長家和吳嬸子家拜年;族長和族老家差不多做個樣子水過地皮溼也就可以了。

年初五吃膩了各種肉類吃食的李軒,就想看看自家還有些什麼食材,到自家地窖走一圈,看見了碼放整整齊齊的大白菜,立刻就想起了前世爽口的辣白菜。吩咐下人按照以前在百度上學來的做法,做了兩罈子。一時半刻的這辣白菜也不能吃,怎麼也得三四天。因鹽放的不多,最好是吃完再做。

初八李川要復學,遂初七陳氏又同兒女返回了鎮上……李軒臨走的時候帶走了一罈辣白菜,剩下的留給其他人吃,並吩咐李福有空了再給鎮上送些大白菜。最近兩個月不怎麼在家,李福見家裡就一輛馬車並不方便,就在集市又買了一輛。

雖然馬比不上李軒買的那匹神駿,但是拉車載人載物的也是足夠了。雖未經李軒准許,但李軒很讚賞他的做法,若一個管家還要事事詢問主人做法,那還要他幹什麼?

初八這天,李川帶著用瓦罐裝好的酸甜爽口的辣白菜去了學館,也是自這日起又進入了更為忙碌緊張的學習中。

轉眼臨近考期,李軒也打聽了歷年來科舉考試,考生在貢院裡發生過的失誤,自己針對這些失誤做出相應的預防措施。

二月份的天氣雖然已有些回暖,卻是乍暖還寒,而貢院卻是不允許穿棉襖這種帶夾層的禦寒衣物,只著單衣又太冷,萬一雨雪天氣,哪裡能挺得住。

李軒準備了羊毛裡不掛面的羊皮襖,毛茬向外縫製;腿上也是同樣做法的羊皮護腿;這些都穿在衣服裡面,入貢院前要統一到一個房間裡脫衣檢查是否有夾帶,雖然穿脫麻煩點,但是不受凍最重要。

李軒又單獨買了一張很厚實熊皮,在四周的邊上縫上了許多布條,又親自給弟弟演示了一下做法,然後李川就見到自家姐姐躺在了熊皮口袋裡只露出來一個頭。

為了防止考棚年久失修漏雨打溼了試卷,李軒買了好大一塊油布,要弟弟在分到考棚後就把油布擋好。

吃食方面李軒親自做了放有白糖、黑芝麻,瓜子仁、花生仁、的油茶麵,又用燒開了的水親自沏了兩碗給母親和弟弟嘗過,都覺得既方便又香甜,還能飽腹方便攜帶。

弟弟平時會做飯,又帶了些米和鹹味兒豬肉脯,不管是熬粥還是煮飯放在裡面,既美味又能保證營養。

在陳氏和李軒母女兩的叮囑和期盼下,終於迎來了極具緊張氣氛的縣試。

一晃眼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在這段時間裡李川依次透過了縣試、府試、院試,最後以第八名的成績順利成為了一名秀才,自然而然以他的成績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廩生。

放榜後李川除了去劉夫子家送了份足夠厚重的答謝禮,並沒有去參加各種同窗組織的文會,而是靜下心來潛心向學以備來年的秋闈(鄉試)。

其實劉夫子本意是不想讓李川去參加(鄉試)的,以他現在的成績若是等幾年再考,勢必名列前茅,且厚積薄發更有利於後面的會試。

雖然不甚滿意他的做法,但在他入學的這段時間裡,劉夫子也基本瞭解到他的一些家庭狀況:心知他年幼喪父,多年來都是母親和姐姐在支撐他們這個家,所以內心極為迫切的想為母親和姐姐遮風擋雨,承擔起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承擔的責任,最後思慮再三並沒有阻攔。

秀才又被稱為生員,有教書育人的資格,也可以到當地的府學去繼續更高深的學業。劉夫子以自身同是秀才,給不了他太多的幫助為由,為他寫了推薦信,讓他去府學讀書。

而李川雖然考過了秀才功名,跟劉夫子同樣身為秀才,卻深知以劉夫子的才華,就是去考進士也是考得的,不知為什麼他沒有去考,(大概是家族資源不足,暫時限制了他的發展。)不過這絲毫不影響自己對他的崇拜敬仰之情。

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想離開劉夫子,遂撲通一聲跪下道:“我已拜夫子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況我知夫子只是未參考而已,如若參考就算進士也可信手拈來。

夫子莫嫌我言語粗陋,我只在夫子處學習幾月便考得秀才功名,若夫子不嫌我愚笨,還請夫子能繼續教導於我。”其實劉夫子只是見李川初得功名,臨人多去送禮,怕他浮於世俗,移了性情,不能專心學業而毀了仕途。後來見他並未外出會友,而是閉門在家繼續苦讀,便知他是個能沉得住氣的。

這次他來正好用去府學的機會試他一試……見他如此誠懇緊忙扶起他,道:“你這臭小子你竟然這般看得起為師,為師既受了你的禮,也不好食言,日後你每十日來學管一次,目前以你的學識一般的書籍都能看懂,但要想徹底悟透不容易,到時候我們師徒一起探討,辯證一番。”

說著在書架上取了幾本李川用的著的書籍遞給他,李川得了夫子的準信兒,心裡很是踏實,接過夫子手裡的書,樂淘淘的回家了。

這段日子以來李川為了科舉考試,一直穿梭在各個考場之中,身體眼見的消瘦下去,母女倆個心疼的不行。

最近陳氏母女也不管什麼人參、燕窩的,親自燉好送進書房,看著李川喝下才會離開。終是功夫沒有白費,只這幾天的時間他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多日後管家李福來鎮上彙報鄉下家裡情況,說道:“最近少爺中了秀才廩生的訊息傳到了村子裡,族長和族老們還有村長都來賀喜,他們要到鎮上來見見少爺,還說什麼老李家祖上積德,才出了這麼一個秀才,得好好慶祝一下,最好是擺上三天流水席。”

聞聽此言李軒嗤之以鼻,心下暗道‘且不說罐頭生意的事早就看出了族長和族老們的野心和人品,就算是當初自己父親早亡,也並未見他們哪一個伸出過援手,現在看見川子出息了,又要厚著臉皮貼上來,真是不要自己的臉皮了。

倒是血緣不近的村長是個知恩圖報的,明明村長這些年明裡暗裡的照應早就還完了人情,卻依然還記掛著當初的恩情……這才是能值得深交的人!’李福見主子一臉不屑的表情,便知主子看不上那些人,遂又道:“族長和族老這些人奴才也看不上,但幾次事情看過來,村長倒是個心正的!他們雖然提了要到鎮上來,奴才就把少爺要努力準備來年秋圍的事跟他們講了。他們也知道少爺才入學不久,現在就考了秀才,想考舉人肯定不容易,就沒有再要求來鎮上了……”

李軒:“其他人咱們不管,村長那邊你有空就送些東西過去,不用太過貴重,但是情分要表達到了,咱們兩家得長處,這件事你應該很擅長!”李福笑著道:“主子真會打趣奴才!那日打發他們走的晚上我就去村長家了,拿了一罐子辣白菜。

村長夫妻都是明白人,見我去他家,就知道白日裡的話都是說給族長和族老們聽的。不過眼下杏子剛剛有成熟的,就發現有南邊的其他城池過來倒賣杏脯和杏子罐頭的了,不知道是不是作坊裡有人洩密?”

李軒道:“果脯和罐頭的方子不會洩密,本來這方子並不難,只是加些糖製成的而已。常年製作零嘴兒的大師傅只要嘗過,仔細研究一段時間都能做出來。

咱們村裡能做一年的生意,那還是託了果子沒到季節的福,要不然早就被人仿製了。心道‘這年代又不是現代可以申請商標專利,就是現代那麼牛的香奈兒不照樣還是有極為相像的仿品,又有誰能制止得住!

人家不用你商標,但是從面料材質,甚至做工都完全看不出真假。對於這點李軒早就有心理準備,並不失望,何況自己今年本來也沒打算繼續做果脯和罐頭的生意。’”

李福見主子並不在意,心裡著實為主子感到可惜:他可是聽老夫人說過主子在作坊的分成,知道那是一筆多大的銀錢!主子這眼也不眨的就不要了,以後可指著什麼進賬?就靠莊子和田地的收入哪有這個進項大!

李軒見李福那副苦大愁深的樣兒不由得笑道:“行啦!你可別替你主子我愁啦!我自有我的來錢路子,不用你操這個心。你且盯著你家的大小子把地按照我的的方子種好就行……到時候滿大街都是果脯和罐頭,東昇茶樓那裡肯定不會原價收貨,族長和族老他們一定會讓你來找我想辦法,你就以少爺有功名在身不得行商賈之事為由,拒了他們。然後你再把這個事兒單獨跟村長說一下,讓他不要管。”

聽過主子的安排,李福也放下了心,退出了堂屋。好不容易來趟鎮上,得去瞧瞧自家兩個兒子咋樣,順便敲打敲打……

眼見著五月末了,李軒想去看看地瓜秧苗怎麼樣了,便說服了母親與弟弟一塊兒去莊子上待幾天,順便躲一躲族長和族老。昨晚管家李福又送來訊息說族長他們商量好了要來找弟弟想辦法,剛好躲出來。弟弟也可以換個地方,也換個心情學習……

在確認意見統一後,由李義駕車載著母子女三人去了莊子。馬車停下後一切事宜由母親陳氏安排,李軒徑直去逛了一圈——總的來說此時的莊子是一片綠意盎然……

見地瓜秧苗在溫室的暖炕上長勢很旺,室外的溫度也差不多可以移栽了。便吩咐李仁這幾天適當的放風,讓秧苗儘早適應室外的溫度,再僱傭些佃農儘早把秧苗栽種下去……

看見不遠處去年秋末栽種的果樹,全都活了過來,生機勃勃。行至近前發現竟有不少大些的樹掛了果子?李仁見主子愣神,不等李軒問,便解釋道:“我和父親想買些年份多且次年就能結果的樹苗,跑了很多地方也只買到了夠栽種坡地一半的樹苗。目前雖然有掛果,但不是很多,這裡雖是坡地卻不缺肥水,待來年果樹根鬚旺盛了,應該就正式進入盛果期了。”

李軒其實是想起了以前在百度看見的一個帖子……上面說把“富、貴、吉、祥”之類的字剪出來,貼在蘋果要套的帶子上,然後待蘋果長成時候,每一個果子上面就會有一個字。在現代這種果子已經司空見慣了,並沒什麼難得的,但是在古代可就不同了。因古代人迷信,想要討個好彩頭,且為了湊足了寓意美好的四字成語,應該會賣的很好。”

想至此,剛好聽到李仁的話回過神來,便對李仁道:“能有這些果子已經很好了,你和你阿爹費心了,回去後找你阿爹去領賞錢,就說我準的!”李仁忙躬身道謝,李軒讓他起身繼續帶路,又往果園深處走進。

見半山腰處果真照著自己的吩咐起了一座房子,還有被柵欄圍起來的一片雞棚。時近晌午正有一老婦人嘴裡正“咕咕咕……”的叫著餵雞……李仁見主子看向雞棚,忙道:“那是佃戶裡最困難的一戶,老夫婦兩個從外省逃荒過來在村裡落了戶,每年靠租種莊子前主人的田地過活。田租是三七分,田主人拿7成,老夫婦兩拿3成,這是租種田地主人的土地所要繳納給田地主人的租金。剩下的3成朝廷還要收人頭稅,徭役等,最後也剩不下多少糧食。

奴才也是看他們老夫婦倆個太可憐了,身體又不是太好就安排他們在這裡養些家禽……”聽到這裡李軒就皺起了眉頭,問道“田莊前主人田租三七分,咱們的田租是多少?”

李仁見主子皺眉以為是自己自作主張用人讓主子不喜,忙道:“咱們家田租沒漲,還是三七分,但是我阿爹知道主子心善,與他們說了在莊子範圍內的荒地誰家開出來就給誰家免費種,不收田租。他們都很高興的說主子仁善呢!”對此答案李軒不甚滿意,但是好歹也比田莊前主人要好上一些,心道:“也不能指望這些被剝削習慣的佃戶有太高的要求,能多種些像這樣沒有田租的荒地,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遂吩咐李仁道:“咱們家以後的田租就四六分吧!我雖心善卻也要隨著大流走,太特立獨行了容易被人嫉妒……”李仁見主子要回去了,便忙著去向佃戶們宣傳主子減田租的好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