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心識趣地說道:“楊姑娘,我要去趟宋嬸家。丘大夫,楊姑娘就拜託你了。”
“你到底要幹嘛?”上了馬車,楊綰眼圈紅紅,對丘無策怒吼道。
丘無策在前面架著馬車,委屈巴巴地說道:“綰綰,剛剛也是我心慌則亂,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你上馬車的。你要是不開心,我回頭會挨家挨戶地去解釋的。”
楊綰頓覺無語,問道:“解釋什麼?”
丘無策楚楚可憐地說道:“其實你對我沒有想法,全是我一片痴心。”
楊綰揉了揉太陽穴,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馬車走得很慢,今日卻實晴空萬里,春風和煦。
楊綰看著丘無策的背影,逐漸有點出神。
但很快,她又恢復了理智,她覺得有必要和丘無策好好談談。
“丘無策,不要跟我再耗下去了,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楊綰的語氣平淡而又冷靜,經過一年的磨鍊,她幾乎可以將悲傷與仇恨都隱藏在心底最深處,不讓人察覺。
丘無策點了點頭,說道:“所以呢?你想要找公孫儀報仇?你想與他同歸於盡?”
楊綰小聲“嗯”了一聲。
丘無策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綰綰,你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卻又很糊塗。公孫儀如此一個老奸巨猾,看重利益得失的人,怎麼會為了一時屠戮的快意,而將自已逼上絕路?”
楊綰緘默不語,這個可能,她不是沒想過。但她實在是不願意去深究,還有誰,如此恨她。
丘無策接著說道:“你也知道齊魯兩國的休戰只是暫時的,以齊王的野心,發兵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宇文皓的狼子野心,天下皆知。
丘無策笑著說道:“綰綰,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我不會再讓你,把自已逼上絕境。”
丘無策說的沒錯,自楊綰離開魯京,她就沒有打算給自已留下任何後路,要麼戰死沙場,要麼與公孫儀同歸於盡。
馬車到了軍營門口,李伯澤恰好率領著剛訓練完計程車兵們回營。
眾人看到楊綰從馬車裡下來,都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丘無策。
要知道,楊姑娘好強,從不讓男子給她駕馬車。
李伯澤倒未多想,笑呵呵地對丘無策行了個禮,客氣地說道:“有勞大夫了。”
楊綰下車後,也沒與丘無策打招呼,徑直回了自已的營帳。
倒是陳褚,瞧出了些意思,忍不住提醒道自已的哥們:“李兄,你說,楊姑娘會不會對丘大夫有意思呢?”
李伯澤自信地說道:\"怎麼可能?丘大夫看起來如此弱不禁風的樣子,楊姑娘別說三招了,一拳頭就能將他打趴下。\"
陳褚默默地閉上了嘴,行吧,權當自已對牛彈琴了。
楊綰回到營帳,脫下斗篷,坐在案桌前,將堪輿圖拿出來,開始仔細地研究。
雖然呂州在漠北軍的庇護下,但相較於涿州城,無論是兵力、糧食還是財力,仍舊相差一大截。
最要命的是,距離呂州最近的樊州提督洛建元是公孫儀的心腹。倘若真有一日呂州有難,不見得這駱建元會傾力相助。
楊綰心情很差,如今距離她離開呂州的時間越來越近,她越覺得自已做的還不夠,至少目前還不夠。
她將手伸向自已桌子下面的暗格,將佈防圖又拿了出來。
楊綰還是要感謝劉向的,朝廷分發給呂州的軍火其實並不多,當日劉向留下的那批劣質火藥,倒是派上了用場。
她與陸子慎暗中聯絡,將剩餘未登記在冊的軍火,都藏在煙花內,再由馬幫運送至呂州。
但這畢竟是要掉腦袋的事情,楊綰提心吊膽了一個月,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就是如何將這些火藥的作用發揮到最大,楊綰依舊一籌莫展。
無名藥館內,劉三收到線報,急匆匆地走進了丘無策的書房。
“主子,人已查明滁州的火藥去向。”劉三稟告道。
丘無策抬了抬手,示意劉三繼續說。
劉三吞吞吐吐地說道:“是,是楊姑娘,讓陸子慎將火藥藏在煙火內,運到了呂州。而且,樊州提督駱建元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
丘無策聞言,立馬站了起來,神色大變。
這女人越來越大膽了,這是完全不給自已留有餘地。
丘無策本打算直接衝到軍營去罵醒楊綰,劉三緊緊地拉住他,勸誡道:“少主,莫衝動。”
丘無策冷靜了,坐下來厲聲問道:“除了駱建元有所察覺,還有其他人發現嗎?”
劉三搖了搖頭。
陸子慎此人做事還是很謹慎的,煙花分三批運向呂州,為避人耳目,走了三條道。
但進呂州必然要經過樊州,突然這麼多煙花出現在樊州,駱建元必然有所察覺。
丘無策冷聲說道:“吩咐下去,盯著駱建元,他要是有什麼輕舉妄動,直接殺了,不必請示。”
劉三領命。
丘無策總覺得運送軍火之事,行為乖張,稍有差錯便可能造成大禍,這完全不像是楊綰的性子。
丘無策整夜坐立難安,想去找楊綰問個清楚,但漠北軍軍營重重把守,倘若被抓住,自已將死無葬身之地。
到了三更天,丘無策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悄然起身,混進了漠北軍營,悄然翻身進了楊綰的營帳。
丘無策看著帳內此刻酣然入會的楊綰,心中不由一陣觸動,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撫摸她小小的臉,結果下一秒,他就被楊綰抓住,一腳踩在了床上。
“丘無策,連漠北軍營你都敢來去自如,我現在就廢了你的腿。”楊綰很生氣。
丘無策立馬求饒道:“綰綰,我有急事要跟你說。”
丘無策話音剛落,門外巡邏計程車兵似乎聽到動靜,大聲問道:“楊姑娘,你無事吧?”
楊綰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無事。”
丘無策這才鬆了口氣。
楊綰將丘無策一腳踢下床,冷聲問道:“什麼事?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我現在就殺了你。”
丘無策知道楊綰是真的動怒了,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態度,認真說道:“滁州來的煙花裡,到底是什麼?”
楊綰盯著丘無策的眼睛,彷彿想要將他看穿。
畢竟此事陸子慎做的極隱蔽,難道漠北軍營裡有丘無策的眼線?
丘無策似乎猜出了楊綰的想法,立即撇清道:“你軍中沒有我的人,我的人是沿途發現的。”
楊綰看了眼丘無策,輕蔑的說道:“就為這事?”
丘無策急了,趕緊繼續說道:“當然不是,駱建元起疑了,悄悄扣了一箱煙火,現在估計正連夜安排人研究呢。”